第7章 监督者
矢如雨下。
二魔还是被人类发现了。
嘉帝雅需要从浩瀚繁杂的资料中选出需要的内容，然后通过中枢转存至硬件设备中。
南心明白，嘱咐她专心搜寻，他将负责保护她。
恶魔盾抵挡了大部分箭雨，恶魔吐息击退了一部分步兵。
这是帝国守卫军，不知道为何他们竟然被发现了。
帝国守卫军，就是南心曾经的直辖部队，队长是帝国一百零八英雄之一的庞佩。
南心对于帝国守卫军的阵型烂熟于心，这种弓箭手在前，步兵在两翼和后方布置，双侧有埋伏的战阵，正是他南心发明的，等于将少量敌人包围起来轮番攻击。
果然，弓箭手射过一轮后便主动退后，步兵向前逼近，怎料南心早已料到，先用恶魔吐息将他们逼退。
“庞佩，出来吧。”南心高声道。
后方骑着战马的庞佩有些错愕地至战阵前，手握半实半虚的灵魂之剑，指着南心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休想窃取帝国的秘密！”
南心的一番话让庞佩更加错愕：“庞佩，你们一百零八英雄尚存多少，我猜只有十多个了吧。你的老上级诺里斯已经失踪，你为何还没有顶替他的位置？原因就在于你太过鲁莽，太过正直，难道这么多年来你还不明白吗？剿灭了恶魔，你们也会被帝国铲除的，帝国早已将你们视为眼中钉，潜在的叛乱分子，若不是诺里斯一直保着你们，你们这些先朝遗老早已进了坟墓。”
庞佩的脸色变得惨白：“你是谁？你是谁！？”
南心差点要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但依然忍住了，他现在要做的是拖延时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世界已经濒临崩溃，你没有发现吗？越来越多的人和恶魔死亡后不再复活，我们的生命都走到了尽头。”
“你这是蛊惑人心，他们无非是慢点复活罢了。”庞佩底气已经不怎么足了，这句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怀疑。
“相信我，这里已经分崩离析，逃离这个世界，这是个虚幻的世界！”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庞佩怒道：“又在蛊惑人心，恶魔毕竟是恶魔，你说这是个虚幻的世界，那真实的世界在哪里，你又为何不去？令人厌恶的恶魔！”
“死亡，是真正的苏醒。”南心斩钉截铁地道。
庞佩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原来恶魔也如此幽默。兄弟们，这是我见过的最幽默的恶魔，你们见过吗？”
庞佩一声令下，军队准备再次攻击，突然一个女声响起：“慢着，他是诺里斯！”
小楠！
那个在诺里斯坟墓前久久不愿离去的女孩小楠，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军阵之中。
庞佩怒道：“小楠，你说谁是诺里斯？”
小楠指着南心：“就是他。”
庞佩哈哈大笑：“小楠，我看你是相思成灾，年老糊涂了吧。就算你想念诺里斯，也别把这个丑陋的恶魔当做他呀，我们这里的兄弟们，哪个不比这恶魔长得帅气？”
在仪式树前的嘉帝雅回头看了一眼南心。
小楠上前几步：“我感觉得出来，他就是诺里斯，诺里斯没死，就算你披上了恶魔的外衣，但你的眼神我看得出来，你的感觉我也感受得到，不知道为什么，你变成了恶魔，但就算你变成了恶魔，你还是诺里斯。”
小楠是诺里斯举世公认的女友，南心苏醒后，虽然偶尔想起她，但想到虚拟世界中似乎永远只是一种互相爱慕，离开虚拟世界，那种感情好像又淡了许多，就像在梦中，明明非常真挚的情感，一觉醒来，似乎都已非常遥远。
回到虚拟世界后，昔日的情感才慢慢恢复。
南心想到了一个拯救小楠的办法。
“是的，我是诺里斯。”
庞佩不再错愕，而是愤怒：“恶魔，你竟敢如此卑劣，这位小楠想念她的心上人，你却践踏她宝贵的情感！”
小楠快步向诺里斯奔来，南心走上几步，张开双臂：“你相信我吗？”
此时嘉帝雅满头大汗：“快好了！”
小楠满眼惊喜：“你真的是诺里斯。”
庞佩大怒：“小楠，你若再向前，休怪我无情！我数到三，你马上回来！”
一！
二！
三！
小楠扑入了南心的怀里。
“你愿意与我一起死吗？”南心问。
小楠双眼噙着眼泪：“没有你在，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庞佩咬咬牙，一声令下，无数箭矢向二人射来。
小楠转过身，张开双臂，用娇小的身躯妄图阻挡住南心庞大的恶魔身躯。
明知道结果，南心的内心还是忍不住泛起了波澜。
南心慢慢跪下，抱住小楠的身体。
小楠闭上双眼，嘴角微微上扬，满足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庞佩带领着军队向他们冲来。
嘉帝雅完成了最后一份资料的存档，安然受死。
死，就是重生。
资料里的两个字出现在了嘉帝雅的脑海之中——
涅盘。
从培养皿里醒来，南心长长呼出一口气，他发现，金字塔中的地面上，躺满了人类，不少最早苏醒的人已经开始照顾躺在地上的人，而培养皿中依然不断地有人苏醒。
黄曦成为了救援人类的总指挥，在她的指挥下，护理人员有条不紊地照顾着刚苏醒的人类。
这些人类肌肉萎缩，非常虚弱，只能先躺着，并且像新生儿一样重新认识这个新的世界。
南心让黄曦找到与他同时醒来的人，黄曦立即找到了，将一个人抬到了他面前。
黄曦将培养皿中找到的编码交给了南心。
是个五十岁左右男人的……尸体，他在虚拟帝国中的名字叫：小楠。
南心自然明白，一百年过去了，他的身体早已死去，在虚拟帝国中，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小楠，是个可爱的女孩，慢慢变老然后死去。
他的身体虽然已经死去了一百年，但他却一直活在虚拟帝国中，直到再次见到了诺里斯，才安然逝去。在他（她）的青春岁月中，拥有最好的知己诺里斯，那段回忆，应该一直刻在他（她）的心中吧。
黄曦明白，这一定是南心在虚拟帝国中一位重要的伙伴，但其中的故事和南心此刻五味杂陈的心中她却无法体会得到了。
嘉帝雅也顺利回到了这个世界，她顾不上其他，立即跑到金字塔的中央系统，要从硬件设备中拷出所有的资料。有了战甲，要复制这些资料轻而易举。
明玉不知从哪里找了一个机器人的下半身，与上半身融合在一起，只不过下半身不是两条腿，而是两个轮子，让她看起来不伦不类。她见南心来到简陋幽暗而肮脏的临时会议室，问：“一切还顺利吗？”
“资料已经到手，只是还有许多人未苏醒过来，我们遇到了麻烦。”
“培养皿中的人数量繁多，不如将他们身上的电极一一拔除。”
“不知道后果如何。”
“没有时间了，利莫里亚不会放弃寻找你的踪迹，地球虽小，他迟早会找到。我们必须组织起一支人类反抗军。”
“反抗军？反抗谁？利莫里亚？”南心觉得不可思议，这些人类几乎毫无战斗力。
明玉猜到了南心的想法，微微一笑：“如果这支军队完全由你操控呢？”
南心没明白过来，愣了愣，突然明白了：“不，他们是一个个个体，他们有自己的意念，我怎么能操控他们？”
“并非让他们失去自我，而是在你的念力加持下，同时完成各种任务。他们就像你的手臂和眼睛的延伸。”
南心倒从未想过这一层，双眉紧锁起来。
“既然我可以操控这完全制造出来的身体，你也可以用念力操控人类。我们首先要攻取泰坦星，那里有强大的武器和装备，将这些人类武装起来，才能对抗利莫里亚，以及乐天教。”
“可是，利莫里亚和乐天教完全处在不同的空间维次，人类又如何能突破……”说着说着南心似乎明白了，明玉见他明白了，说：“操控人类比操控机器更优势的地方在于，你可以影响每一个人的念力，并且激发出他们的念力，成为强大而统一念力，人类的念力可以互相叠加、融合，变得比单纯相加更加强大，在数学上不是相乘关系，可能是平方、立方关系。”
南心立即醒悟了：“你要我成为一个中央系统？”
“你就像一棵大树的树根和树干，那些人类就是树枝，他们还可以操控更多的机械和装备，你一人，就可以构建起一个强大的帝国。”
南心心中豁然开朗：“这是一个伟大的构想！”
“不，我觉得这不是构想，而是可以成为现实，因为你继承了郁单越王的念力，而随后，我也将把所有奉献给你。”
“不，你不能牺牲！”
“哼，谁说我要为你牺牲了，我可不爱你，只是对于你的念力有些迷恋，当我与你的念力融合，将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不分彼此，我累生累世的经验和技能将与你共享，我与银河系阿赖耶相通的技能也将与你嫁接，你将随时可以调取银河阿赖耶中无量的，浩瀚如星尘的知识，这个银河系将无人与你匹敌。”
南心愣在原地，明玉的构想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不过，我还有一项任务，假如你变节了，我将随时取代你，毁灭你。”明玉笑道，“我是你的监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