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摩崖石经
山崖上覆盖着厚厚的斑驳的青苔，南心惊叹嘉帝雅眼神的同时，抹去了石壁上青苔，果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从阅读习惯来看，似乎是从右边开始竖着读的。
嘉帝雅用她那粗糙的恶魔之手依次抚摸着刻在石壁上的文字，欣喜地说：“这是古中国文字，小篆。”
南心瞅着这些像小虫组合起来的图形文字，有些不解：“小赚？这字能赚钱？”
“小篆，篆书，是古代中国的一种文字，是从象形文字演变过来的，由秦始皇统一天下后定的官方文字，也是后世中国文字的最初形态。现在宇宙间改造人中依然有人使用这种文字。”
“有你在真好，我想起来了，帝国中有不少这种文字，我曾经见过，但不知是什么，也就没放在心上。”
“哪还有？带我去看。”
南心已经抹去了许多青苔，却发现这石壁上的字似乎没有止尽，刻字从上到下约有三米，从右向左清理植被，当南心清理到八九米时，嘉帝雅依然在最右边研究。
“不行，得记下来，内容太多了。”嘉帝雅有些焦急，“这里什么设备都没有，靠记忆是记不住的。”
南心趁机与她开玩笑：“改造人的记忆还是没有进步吗？”
“改造人改造的是身体，这里没怎么进步呢。”嘉帝雅指指她长着长角的恶魔脑袋，她女孩子家的语气配上恶魔凶恶的脑袋和外表还真让人忍俊不禁。
南心一直清理到十米开外，可是石壁上依然还有被覆盖的文字，有些青苔外还覆盖着手指粗细的藤蔓，要扯掉也挺费劲。
“哎，要是有战甲就好了。”嘉帝雅退后几步，欣赏着整个石壁，“不过，从第一句题目可以明了，这是部佛经。”
“佛经？是什么？”南心奇道。
“你看，全名叫大佛顶首楞严经。”嘉帝雅指着一个个小篆道，“这部经典全宇宙都找不到了，我也只是多年前在星际图书馆查到目录，有这部佛经的名称，曾经有个星球的老者告诉我，佛陀是九千年前降生在地球赤道附近的觉者，佛陀耶是音译，意思是觉悟者，也就是自觉觉他、圆满觉悟者，他不仅觉悟，还证得究极的境界。”
“究极，可是一个难以体会的词，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我也是听说的，据说佛讲经说法四十九年，所有的内容汇集起来浩如烟海，后来佛经几乎被东方的中国继承了下来，而佛陀出生教化之地的佛教反倒湮灭了。根据佛经中的记载，我们这个银河系只是一个单位世界，因为佛陀告诉当时不明白宇宙真相的人，一个日月围绕着须弥山转，须弥山便是银河系的中心。一千个单位世界组成一个小世界，以一千进位，小千世界、中千世界、大千世界成为一个三千大千世界，即为娑婆世界。从这样的描述来看，佛陀所了解的宇宙岂不比我们要大得多吗？一个银河系我们都无法探究穷尽，更何况十亿个银河系。而且佛陀还说，宇宙中像娑婆世界这样的世界无量无边：比如娑婆世界到十万亿个佛国土之远的西方极乐世界，都在世界种的同一层，而一个世界种有十三层。最后佛陀说，宇宙中世界种也是无量的，这样说来，宇宙岂不是无量无边的吗？”
“这，超出人类的想象了……”南心听得有些咋舌。
“虽然宇宙广大无边，可是有一样东西可以忽略这些距离，也就是说，这个宇宙是假的，距离、时间、空间维次都是假的，佛陀告诉我们真实的世界是隐藏在这个宇宙背后的，那就是常寂光土，不是物质，也不是精神和能量，是一种超出我们体验和现实之外的世界。对于他们来说，那个真实世界并非隐藏着的，而是与我们同在。反倒是我们这些众生是被囚禁在牢笼中，这个牢笼就是距离、时间、空间、生死流转。在他们的境界中，一念便能包容一切，一念就能看到一切，一切都在一念之中，没有距离没有空间维次，所有的东西都展现在一念之中。”
南心突然灵光一现：“等等，你刚才说，念力能够忽略距离、时间、空间维次？”
“这是传说的，因为没有读过原始文本，我也不敢下定论，但这种境界太过玄妙，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范围。”
南心心境豁然开朗，他感觉自己的念力体验，恰如佛陀所说的，也就是说佛陀说的印证了他的体验。
纯净而强大的念力，确实可以超越时空，只不过他现在只能到达五维度，超越的距离也是有限，但确实在纯念力中，没有时间和空间。
嘉帝雅指着石壁，兴奋道：“佛陀在世时曾说，他的佛法法运是一万两千年，到现在已经九千年过去了，按理说佛法还没有完全消灭，此前我一直怀疑，因为佛法我寻找了几十年还未找到，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看到了，这部楞严经，便是佛陀讲述宇宙究极的经书，也是佛陀预言法运灭亡时，第一部消失的佛经。”
“是吗？”南心回头看了一眼石壁上的文字，没想到看似平白无奇的文字竟然是宇宙之宝。
“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觉得，银河系中心，那些高阶统治者手中，也有佛经，他们在追寻实现永生的实证。”嘉帝雅道，“佛经的湮灭，与乐天教有关，乐天教以毁灭这些文明而闻名宇宙。”
“乐天教究竟是什么组织？”南心没想到嘉帝雅也知道。
“看来你也知道了乐天教。”嘉帝雅继续道，“他们妄想控制银河系，可是银河系高阶不允许，他们便用欲望的武器控制所有众生，一面寻找并消灭散布在宇宙中的所有圣书，比如地球上的三大宗教，以及一些小的教派。”
“可是，欲望是每个众生与生俱来的，乐天教又怎么控制呢？”
嘉帝雅笑了起来，做出了个“原来你不知道”的表情：“比如乐天教会投生行星上，发展各种激发众生欲望的科技，变化各种享乐的手段，郁单越、地球的曾经都是例子，这样蛊惑众生，让众生永远沉迷于享乐之中。你应该有体会，人在辛苦奋斗或者努力之后满足了欲望，会有空虚之感，你知道为什么吗？”
嘉帝雅突然发问，南心倒从未思考过，嘉帝雅自问自答：“因为你所有的努力和满足欲望时全身心的精神力付出，那种兴奋、激动、情致高涨，其实都产生了大量的能量，这种能量滋养了乐天教，而被抽空这些能量的众生，自然会有空虚感，欲望，就是一种精神鸦片，当被放大后，众生会无止境地追求它，直到弄得身心疲惫，人老体衰，众生为了名利、享乐的欲望，毕其一生努力，到头来一切成空，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然后死去，神识投射到另一个身体，再次轮回，他们永生永世都是欲望的奴隶。”
南心听得触目惊心：“难道乐天教就是天下无敌了吗？”
“不，乐天教不是欲望的生产者，他们只是利用了众生的欲望，他们利用欲望，放大欲望，来滋养自己，为了滋养自己过更享乐的日子，他们必须控制这些奴隶，没有了这些奴隶，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所以，那些教人寡欲、超越自身的圣书，他们自然要千方百计去毁灭它。”
“为什么寡欲才能超越自身？”
“因为众生都有超越自身的能力，可以这么说，那不是超越，而是恢复本能，众生的本性都具有极高的层次，只是被欲望覆盖住了，佛经里讲根本原因是贪嗔痴三大类的障碍。障碍像天空里的云一样，遮住了本性的天光，以致于众生迷惑，沉迷于欲望之中，轮转于生死大海。被乐天教控制生生世世为奴而不自知呢。”
嘉帝雅说完，补充道：“这些都是在一个遥远的星球上，一个修行的老者与我说的。他说，银河系中许多地方并没有圣书，圣人有时候以放光来应机讲授，但是改造人原始祖先的人类所生活的地球，竟然频频有圣人降临，根据每个地区不同众生的根性分别授予不同的方法，比如道教、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等等，他们尊奉的圣人几乎是同一层级的，在人类离开地球后，确实将这些圣教都带到了银河系的各处，但是随着改造人技术的发展，这些原始典籍无一例外地遭到了冷落，急功近利的人类只相信眼前能立竿见影看到的。渐渐的，这些典籍也没有得到保护，随着时间的流逝，典籍也四散不见了。地球上原本有许多石刻，但在地球联盟最高领导者按下不该按的按钮后，地球表面遭到了毁灭性打击，核弹不仅几乎蒸发了海洋，还毁坏了大气系统，各处的石刻也都被摧毁，更别说人类储存各种文明资料的电子设备。因为那时人类还没有找到非物质的储存信息方式，信息必须依赖于介质才能传播和储存。”
嘉帝雅话锋一转：“那个叫莉莉的侍女，便是新加入乐天教的，虽然她是不起眼的地底酋长的侍女，但我怀疑她是某人安插在地球的奸细，她的目的还不得而知。”
南心点头：“当时就是她背叛了酋长。”
“那位酋长，是前地球领袖，他是整个地下人类的首领，没想到被身边的人背叛，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嘉帝雅道，“虽然穴居地下的人类都是初代改造人的失败品后代，有些甚至寿命很长，但无法繁衍，有些则是半兽人，但他们是生活在地球上最后的生命。”
“可是莉莉的背后是谁？”
“莉莉加入乐天教，是我在四维空间时听到的，她与内婕婕勾结起来。内婕婕，便是索普戴特星系的叛徒，游离于银河联邦和乐天教首鼠两端的墙头草。”嘉帝雅道。
南心正考虑要不要将申帝力的情况如实相告时，嘉帝雅回过神来：“我必须把经文抄写下来，这是虚拟世界，一旦这个世界崩溃了，就再也找不到这些经文了。”
“虚拟世界抄写也无用，我们必须找到虚拟世界的硬件介质。”南心灵光一闪，嘉帝雅笑笑：“你看我还是糊涂了，你说得对，我们必须先摸查这个虚拟世界里到底有多少处这样的文字，然后回到现实，找到硬件，将硬件里的内容带走，或者直接将硬件带走。”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
“唤醒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