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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张横直取邢州城池 阇母败走河北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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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曰:

    潜伏北境分精兵,水路行舟引浪声。

    好汉不提当年勇,英雄连下几座城。

    话说卢俊义引秦明、索超、单廷圭、魏定国、张横、张顺几个,绕过洺州都到邢州大陆泽上。当时众人商议已了,秦明引魏定国先引一万兵马直取邢州东部任县,卢俊义引索超也引一万兵马去取南部沙河。张横、张顺、单廷圭三个望蓼水低洼高坎处决堤。如此兵分三路。

    先说张横三个入了蓼水,借着月光顺水望西南而来,直奔邢州城外就近,此处名唤龙岗,正是一处紧要河堤。张横见两处低洼,便命张顺、单廷圭各分五百兵去了,就把大水决堤,都灌入邢州城里。早有邢州守军听见滚滚水声,忙来报知守备将军。此地守将乃是辽国降将只儿拂郎,当时只儿拂郎得报大惊:“莫不是要水淹城池?”左右一个牙将道:“将军不必惊慌,俺这里城池地势较高,纵他决堤,亦不能水淹全城。更兼沙河一处还有援兵,只要紧守待援便好。”只儿拂郎闻言,心下稍安,又道:“如此,固守待援便是。”于是下令都到城头守备,但见宋军,就把滚木礌石,灰瓶箭矢等物投放。

    看那张横自引剩余四千水军,都是海州、苏州练就的精锐,这伙人早备好草席、船板等物,都到城前候着。见大水灌城,须臾之间,水便涨得脚腕高低,那城门被大水一冲,也不见倒,张横心思道:“果然水势不大,看来只能强攻。”于是叫道:“众兄弟,此时不攻城,更待何时!”四千水军齐声呐喊,杀将城门去。于路上但有泥泞难行之处,便铺设草席供后军行动,但有箭矢下来,几人头顶船板抵挡,因此损伤不多。先锋一部都到城门前,怀里掏出铁葫芦来,都是魏定国监制。都拴在大门扭结处,点燃火捻,就把城门炸开。城中守军听得炸响,忙来报知只儿拂郎。只儿拂郎闻听城门被破,又见水势更甚,马匹不能骑乘,哪里还能抵挡?当先撇下城池走了。下面众军足见了,纷纷四散溃逃。一些骑马的,看马蹄踏入泥泞处,一个个都拔不出来,只得弃马步行。一些走不脱的,大半都藏在房屋小巷中,登时全城乱作一团。

    张横将引大军入城,不见多少抵抗,便下令道:“分批次四散小巷里厮杀,专一杀死金军,莫要伤了百姓。”于是四散去了,看看战至平明时分,城内金军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许多牙将都回来与张横报捷。张横大喜,一面使人去报张顺、单廷圭修补河渠,一面收拾城池,出榜安民,救民于水火。有诗为证:

    水军张横第一战,直取邢州如吹灰。

    辽将金军皆破胆,贼人弃甲又丢盔。

    却说秦明、魏定国两个引一万兵马上岸,南下直取任县。当时深夜,又是完颜阇母后方,任县守将不曾提防。城上金军只听得城外嚷嚷,一个个睡眼惺忪,起来看时,就见火烈烈一片人马。登时大惊,忙来报知守备将领道:“禀将军,北门外忽来一片大军,看不清多少人马,最少五千以上。”那守将惊呼道:“甚?这许多兵马怎就犹如天降一般到此?”又思忖道:“俺这里守军不足一千,县城又不比大城,怎能与大军抵敌?”于是吩咐道:“弃城,望南门走!”言毕,也不收拾细软,引兵纵马往南寻完颜阇母去了。

    秦明来至城下,见旌旗飘荡,却不见一个守兵,魏定国疑虑道:“莫不是空城计?”秦明道:“兄弟,正所谓:一力降十会。我这里人马众多,纵有空城计,又有甚怕的,攻城便是。”遂命麾下攻城,都把云梯、飞索攀上城墙。先登看了一遭,不见一个人影,又下城来打开北门。秦明发声喊,一挥狼牙棒,引军冲锋入城,魏定国便在后军压住阵脚,徐徐入城。二人都到城里看,只见一片狼藉,哀鸿遍野。原来那金军自南下以来,每克一城,都烧杀抢掠,许多宋国子民都被金人掳去。自古传说:蛮夷食人,把中原人叫做“两脚羊”,又细分为:男子被叫做“饶把火”;女子被叫做“不羡羊”;孩童被叫做“和骨烂”。当时秦明见了,犹似地狱一般景象,心头火起,怒道:“挨千刀的金狗,定教碎尸万段。”言尤未了,探马来报说:“金军方才从南门出城去了。”秦明怒气正盛,也不多说,引兵往南便走。魏定国知道劝阻不住,只得留下一千人马守备任县,自引后军跟上。

    秦明一路追杀金兵,沿途所见,尽是金兵恶行。他心中怒火愈发浓烈,不断催促紧追。金兵一路逃窜,看看要到南和。金兵见了城池正喜,秦明催马早到,一杆狼牙棒挥舞生风,那个敢来抵挡?被秦明撞杀入去。果有当年卢俊义杀散一千辽兵之威风。秦明怒目圆睁,觑见那将军金盔映着月光在人群中闪烁,大喝一声,纵马便去。左右许多马军都来抵挡,秦明一棒一个打翻,大喝一声:“蛮子,教你偿命。”那金将只听得耳边风声飕飕响动,不待反应,狼牙棒正中太阳穴,连盔带头一发打碎。真个似摔碎了的西瓜一般,脑浆迸裂,一命呜呼。后面魏定国见秦明孤军深入,忙来解围,只把金军杀散。秦明还要再追,只是胯下战马追了一宵,早累的不行。于是秦明急切换匹战马,正要上马去追,终被魏定国上前扯住缰绳道:“将军息怒,穷寇莫追。莫忘了元帅、军师重托。”秦明闻言,怒气稍散,只得罢兵,回任县去了。有诗为证:

    先锋大将霹雳火,一怒蛮夷尽弃戈。

    纵马追风谁敢比,施身展手奏凯歌。

    再说卢俊义与索超领兵来到沙河城下,只见城门紧闭,城上守备森严。卢俊义也不惧他,只一声令下,大军发起攻击。城上守军忙把弓箭齐射,就将乱石纷飞。宋军一时难以靠近。卢俊义见状,先鸣金退兵,就来与索超商议如何。索超道:“元帅勿忧,我且分一支兵马去他别门佯攻,等他守军被我牵制,元帅再引大军攻城,或可大成。”卢俊义认理,正要分兵之际。忽听到身后传来喊杀声响,又见半边天火光,许多金兵杀来。原来沙河金兵早有探马得知邢政被淹,守将正引军出城,要去救应。行不过数里,又探知卢俊义这一彪人马来打沙河,因此又回马来在城外埋伏。此时见卢俊义鸣金收兵,趁虚杀出,将宋军包围起来。卢俊义见了,拿手点指金军,笑道:“兄弟,你看,军功到了。”索超道:“哥哥莫抢功劳,小弟去去便回。”说了,便点三百精锐军马,就时追出阵来。金国军马都来抵住,登时乱战一处。却有金国守将身披软甲,勒马横枪,前来迎敌。却才与索超交马,不三合,那金将力怯,手抓不牢,被索超一斧打落钢枪。那金将大惊,回马便走,索超哪里放过?口喊:“战功休走!”骤马紧追,不一刻追上,看看那金将背心教亲。手起斧落,使个力劈华山,从左肩只劈到右腰,便把那金将劈作两半,翻身落马,死在血泊之中。有诗赞道:

    好个急先锋,三合显英雄。

    弟兄心气好,谁也不争功。

    那里城上见自家将军回来,要里应外合,于是打开城门,都出来厮杀。卢俊义见了,正要回身杀敌。那城里的金军出来就见主将死了,似树倒猢狲散,四面八方跑了。索超就引军回来与卢俊义请功,卢俊义赞道:“不愧急先锋。”当下翻身来打城子。城上金人远远望见,死了一批,又吓跑一批,剩下这一批早吓得胆怯,就来出城受降。因此卢俊义收了城池,一面安抚百姓,一面调兵遣将。教圣水将单廷圭镇守邢州,其余人等引兵到沙河会合,以抵完颜阇母回兵,不在话下。

    却说邢州败逃金兵因大水决堤而北上不得,以此都往南去。都到洺州肥乡完颜阇母处,已是次日平明时分。当时完颜阇母起来洗漱得当,正在帐内吃粥,忽听得来报:“宋军从大陆泽水路来打邢州,军队众多,我等抵敌不过,目下已然失守。”完颜阇母大惊,也不吃早饭,忙不迭聚将商议。不一刻,众将都到,完颜阇母说罢前事,仆虺道:“宋军虽绕过军防,直取我等后方。为保不被发现,我意必然人马不多。如此孤军深入,实乃兵家大忌。我等这便回去救应,必能全歼这伙宋兵。”蒙刮道:“那正面宋江一军如何处置?”仆虺思索一番,便道:“想必是虚设,盖以诱我等不敢回援。”完颜阇母道:“既如此,我等会去,岂不是腹背受敌?”仆虺道:“既是虚设,必然兵力不足。我等退军,他定不敢来追。”完颜阇母听得在理,忙教拔寨回军。早有宋军探马得了消息,来报关胜。关胜道:“想必元帅事成,不愧军师之计。”当下便遣宣赞、郝思文引军虚追一回,莫要深追。

    当时宣赞、郝思文两个将军得了将令,忙引兵来追完颜阇母。那完颜阇母听信仆虺之言,因此并无防备。后军被宣赞、郝思文杀散一回。郝思文见得了便宜,还要再杀一回,宣赞止住道:“兄弟不必心急,提防有诈,且回去与哥哥会合。”郝思文认理,于是收兵回寻关胜去了。那里关胜引兵徐徐前进,正迎着宣赞、郝思文。二人过来见礼,关胜问道:“敌军如何?”郝思文道:“正如军师所料,望洺州去了。”关胜道:“如此便好,我等徐徐前进,慢慢收复肥乡及周边寨镇,再与军师会合不迟。”当即分兵治理周遭翟固、新安、新寨等镇。周遭大宋百姓见自国军马到此,都来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不必絮繁。

    且说完颜阇母正从肥乡望洺州去,一路走来,不见兵卒。正到城下,却见洺州城上旗帜更易,不见一个金军旗帜,都是大宋旗帜。女墙上立一个书生,神态端正,正是天机星智多星吴用,左右两个将军,威风凛凛,正是吕方郭盛。吴用轻挥羽扇,立于城墙之上,见完颜阇母引军到城下,笑道:“洺州城已复归我大宋之手,兀那厮金国的小儿,何不下马受降?”完颜阇母闻言大惊,问左右道:“如何失了城池,却无人来报?”仆虺思忖一阵,谓之道:“恐是这厮装扮成邢州败军,趁夜赚开城门,才得了洺州,守备将士不曾走漏一个,因此没有消息。”蒙刮道:“见今紧迫,不说这许多,当思今后之计如何?”仆虺思虑一番道:“见今洺州、邢政已失,当速引兵回赵州,以求重振旗鼓。”若按完颜阇母从前的性子,必然是要攻城的。只因受那张觉的前车之鉴,当下忍住怒火,只得引兵绕过洺、邢二州,从西北望赵州而走。吴用见走了金军,也不出兵,只单单笑道:“这厮头脑简单,以为绕过玉麒麟便能回赵州,真当我大宋是自家院落,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岂容他轻易走了?”于是遣神行太保戴宗报书与呼延灼知道。戴宗领了书信将令,吴用道:“且慢,还有一封书信要送。”当下又写一封书信,托付戴宗。戴宗领了,做起神行法来,一路去寻呼延灼。

    此时节,呼延灼引着董平、韩滔、彭玘、欧鹏、邓飞几个正在河北西路北面一处行军,从来隐匿行踪。忽有小校来报:“戴头领携吴军师将令书信到此。”呼延灼大喜,忙请入来,谓之道:“埋伏数日,再不来将令,我手下兄弟都要憋不住了。”于是拆信来看。戴宗见吩咐已了,辞别回洺州去了。当下呼延灼又请众将到此,谓之道:“众兄弟等得苦了,如今军师将令已到,贼将完颜阇母绕过卢元帅大军,直望西北赵州临城方向去了,我等定要截住这厮,莫叫他逃脱。”本阵里有韩滔闻言,铺开舆图,拿手点指道:“他去临城,正在我柏乡西南方向不远,我意先取临城,不教走漏风声,再等他大军到此,赚入城池,便就瓮中捉鳖。”众人闻言皆赞。邓飞摩拳擦掌道:“许久不杀人,手艺都生疏了,见今等得够了,我愿第一个先登攻城。”董平闻言,心中大燥道:“兄弟莫抢功劳,论先登,俺一撞直谁人敢比。”呼延灼劝道:“众兄弟莫伤了义气,我这里有个法子,你等以为如何?”众人闻言,都来问询。正是:十面埋伏因地利,不显踪迹是人和。不知呼延灼如何攻城,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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