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双门赘婿?
本章又名《天上掉下个金馅饼》
郁特选和郁保禄这对父子又在厕所聊了小半支烟的时间,说话声和脚步声都渐渐的远去了,肖尧还坐在马桶圈上,捏着手机,手心发麻出汗,腿脚也发麻。
也不知是自己运气太好还是太不好,怎么总是在马桶上能听到了不得的事情——上一次似乎是在方中的学校厕所里听到宋海建针对自己的阴谋。
手里的手机又亮了起来,是徐清蔚发来的。
“喂?说话呀,晚上到底见不见,在哪见?”
这急性子的小妞!
“我跑到卫生间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电话?”
果然,有一个未接来电。
第三条信息的内容是:“不见就算了,晚上我跟我室友去参加泰泽祈祷去。”
泰怎么泽?
“见见见,怎么能不见呢?”肖尧赶紧回信息:“咱们上海滩一起祈祷去。”
“我刚才手机开静音也没振动,所以没接到。”
还好,恰好,开静音无振动了,否则刚才就会被郁家二老发现卫生间有人了。
“我跟你说,我刚才在你的楼层大便,刚好听到了了不得的事情。”
沈婕的回复短信马上就来了:“我靠,你就不能用更文明体面一点的词吗?别大了,赶紧下来吧,再不下来肉都被吃光了啊。”
在规定的厕所里大便不就是文明和体面的表现吗?在厕所里开会才叫不文明不体面吧?
肖尧看到这条短信,腹诽着从马桶上站起身来,提上裤子,顺手按下了抽水的按钮。
“哗啦——”
在前往餐厅的路上,肖尧一直盘算着刚才所听到的谈话的意义。
虽然没听说过“美郁”这个名字,但是显然,郁家老爷子想要赠予郁璐颖一大笔钱。
这笔“遗产”当然只是表象,这代表的是一种和好的意愿,一种让家族重新接纳郁丽华——至少是接纳郁璐颖的信号。
这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从物质上来说,最不济郁氏母女不必再挤石库门的亭子间了,郁璐颖不必再和母亲住同一个房间,不必和母亲睡同一张床——她可以和别的同龄人一样,拥有一个自己的小房间和一张属于自己的,柔软的小床。
从精神的意义上来讲,被父母抛弃的肖尧也特别能够理解和体会“family”这个英文单词背后的涵义。
他是发自内心地替郁璐颖感到高兴。
但是,显然的,群众当中有坏人。
她的那个大舅舅……叫什么保禄的来的,明显是在从中使坏,干扰郁璐颖爷爷的判断,目的也是昭然若揭——为能独吞家产。
也不知道郁家还有没有别的二代目,如果没有的话,波哥出家,丽华岳母被绝罚,家产自然就顺理成章地落到了那大舅舅一人的手上。
圣经当中讲一个人,谁来着,自己有牛羊成群,却去贪图贫苦人惟一的小羊,后来这人自是受到了天主严厉的惩罚,祸及子孙。
明明自己吃着大鱼大肉,却连一口排骨汤都不肯给自己的妹妹剩下,亏他还取了宗徒“保禄”(pual)的名字,做的却是欺压孤儿寡母的事情,我呸!
真想找到他的殿堂,一剑从上往下把他的阴影的天灵盖劈开……哇呀呀呀呀。
讲真,如果殿堂能够帮助人“悔改”“回心转意”,那可就比现在动不动就把人干废来得好使很多——现在这样,投鼠忌器,是真的难受。
明明有着超人的力量,却只能做着蝙蝠侠的事情……
对了,最近网络上流传的“怪盗团”是怎么做到让别人公开忏悔却不会废人化的?
如果掌握了这项技术,别的不说,让沈婕的爸爸祝福自己的爱情总是不在话下吧?
等等。
肖尧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危险。
要是让波哥知道了,一定会严厉地训斥自己,说一些类似“篡改自由意志”啦,“擅自改变他人的心灵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滑坡”之类的话。
虽然理性上认可他的说法:如果拥有随心所欲改变他人心灵的力量,又没有约束,或者只有自我约束,最终无疑会诞生为大独裁者,就算曾经为了正义,但终究还是会沦为实现私欲和主观正义——可是怀抱利器杀心自起,拥有力量却还是处处受气,多少难免还是会有点憋屈。
肖尧对这事尤其耿耿于怀的是,那郁保禄话里话外,分明在拿自己做文章。
就在从厕所出去之前,他是怎么跟郁老爷子说的?说郁璐颖交了一个男朋友,就是中午见到的那一个,不仅是个“趋炎附势的外教人”,而且“网络传闻有两个以上交往对象,名声不好”、“诱拐沈氏的独女出走”,还有什么什么“很难说和大羊有没有亲密过甚”,话里话外,好像郁璐颖已经成为了郁丽华第二,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很难想象,这种名誉的诋毁是从亲舅舅的嘴巴里出来的——就为了争那点产业的股份吗?你他妈的,你是怎么好意思说我“趋炎附势”的?
呵,魔都人!
虽然肖尧认为,这只不过是郁保禄在借他的题发挥,但是他仍然因为被当成“枪”而感到耿耿于怀。
其实平心而论,这件事情和肖尧本人没有太大的直接利害关系,毕竟将来他是要和沈婕结婚的,郁璐颖的产业多寡,自己是分文也不贪图——纯粹是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虑罢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最后郁璐颖没能继承到家业,它至少不能是他肖尧的责任——否则的话,这良心上的担子,如何卸得下来?
肖尧心里盘算着,晚上先和郁璐颖商量商量这事,等沈婕和郁璐颖和好以后,大家再一起讨论一下。
对了,还得跟波哥通一声气,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出家人,他也毕竟是郁氏家族的一份子,而且据肖尧所知,郁波简直是把郁璐颖当成是自己的女儿一般。
就这么办。
要不然直接去“面圣”,找郁老爷子开诚布公地谈谈?
肖尧摇了摇头,驱散了这种幼稚的幻想。
本身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且已经天生带着些许坏印象和敌意,就算郁老爷子肯赏脸坐下来一叙,自己又要如何在三言两语间让对方意识到这个真相:他肖尧其实是个好人?
客观地说,有一定的难度——非常大的难度。
总不能跟他揭个底,说自己其实并不会和郁璐颖结婚吧?
这就更加,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脑子里怀抱着这些胡思乱想,肖尧鬼打墙一般在圣爱大酒店里转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了中午那个饭厅的门。
与午餐的形式不同,晚上是自助餐,厅里的人不算多,显然是很多人已经用完餐离席了。
沈婕警告说“肉都快被吃光了”显然是危言耸听——肉还是有很多的,只是海鲜被扫荡得寥寥无几了。
你们这些初生啊……
端着大盘子选菜的时候,肖尧注意到饭厅里回荡着的优雅钢琴声,遂随意地将目光投向了“司仪台”旁边那架华丽的三角钢琴。
弹琴的人竟然是沈婕的那个倒霉室友,凶巴巴的那个,叫什么……什么来着……我怎么知道,反正就是说他xsr的那个。
沈婕就坐在钢琴旁边的那桌旁,优雅地用刀叉吃着意大利面,肖尧一看到她,内心和其它地方就充满了火热。
少女竟然把她的中短发绑出了一个冲天的小辫儿,上身仍然穿着白天的那件白色短袖衬衫,下身的短裙换成了一条小脚裤,脚上穿了一双肖尧从没见她穿过的厚底老爹鞋,小脚裤的裤腿和老爹鞋的鞋帮中间露出的那两块棉袜,整体来说是白色的,中间却是一大圈淡蓝色。
肖尧看着她的侧脸,忽然意识到,她其实还是个小孩。虽然长得很漂亮很可爱,虽然总是把自己包装得很坚强,很成熟,可是那矮矮小小的身躯,稚嫩的脸庞,无一不在暴露“这是个令人心疼的小孩”的事实。
真想能一生一世保护好她,肖尧想。
沈婕知道他在看她,却视若无睹,完全不看他,只是低头吃着自己的面条,间或按两下手机;她那个凶巴巴的室友也注意到他在看她,冲肖尧投来了警告的目光。
肖尧忽然觉得很有趣,觉得自己有些享受角色扮演“单恋者”“sr者”的乐趣了——毕竟,这是一种他非常熟悉的状态,而一想到晚上就可以在海边和沈婕偷偷地幽会,心中便升起了难以名状的幸福感和扮猪吃老虎的新鲜刺激感。
老夫老妻了,就是要找点情趣才……等等,什么老夫老妻?明明才认识一、二……三个月而已,三个月还没到,正在热恋期!
“阿哼!”
肖尧听到了一声有些刻意的咳嗽,循声望去,只见郁璐颖和周琦坐在一起——后者坐在前者的左边,前者则给肖尧拉开了她右侧的那张椅子。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小苹果。
肖尧端着菜盘朝她走去。
我知道,我们两个也在热恋期。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心声被郁璐颖捕捉到了,少女的脸上飞速地闪过一片红霞。
忽然,肖尧的脚步停下了。
郁保禄的话像是钢琴忽然发出了一个不和谐的杂音,重重地砸在他的心头。
一想到自己和郁璐颖走得太近会令她“风评受害”,肖尧就想端着盘子去找带鱼一起吃。
当然,这只是一闪而过的杂念,很快,肖尧就满面春风地继续迈动脚步,坐在了郁璐颖的边上。
郁璐颖已经换了一身纯黑的大提琴演出长裙,脚上穿着白袜子和洞洞鞋,这双白袜子有些灰蒙蒙的,让肖尧怀疑她根本没换袜子,但又好像换过了。
“你不说上台表演大提琴的吗?”肖尧把虾壳剥开一半就咬,却被郁璐颖一下子拍掉了手。
“哦对,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阿们。”肖尧把虾放下,在胸前划了一竖一横:“主,求你降福我们,和你所赏赐给我们的食物,我们也为你所赏赐给我们的一切感谢你,愿光荣归于父及子及圣神,起初如何,今日亦然,直到永远,阿们。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阿们。”
就在肖尧嘀嘀咕咕之际,郁璐颖已经把肖尧面前盘子里的大虾全部放到了她自己的面前,肖尧只得从肉开始吃起。
“你不说上台表演大提琴的吗?”肖尧又问了一遍。
“人郁璐颖早就表演完了,你才姗姗来迟。”周琦替郁璐颖回答道。
“那太可惜了,”肖尧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发自真心地说:“我本来还蛮期待的——我跟你说过没郁璐颖,我就是因为你在校庆演出上表演大提琴,那个瞬间才喜欢上你——”
“吃你的大虾。”郁璐颖剥完一只大虾,还没得来及蘸醋就丢进了肖尧的嘴里:“同学还在呢,你说什么呢你?”
投喂以后才反应过来,这个动作更令人害臊,遂垂下头去,用小拳头轻轻锤了两下桌子。
“这有什么的,”肖尧咀嚼着嘴里的大虾,不假思索道:“周琦又不是什么外——”
这话说了一半,才想起自己跟周琦的关系既不能算“近”也不能算“好”,只能说是一言难尽,便把后半句和大虾一起吞下了肚。
说话间,刚咽下这只虾,郁璐颖已经心灵手巧地剥好了第二只大虾,还给肖尧倒好了醋碟,把虾浸在醋里,放在他的面前。
“真羡慕你们两个啊。”见到了这幕情景的周琦表达了由衷的羡慕。
“没什么好可惜的,”郁璐颖一边剥虾一边说:“你想看我拉大提琴,我等会把琴带出去,单独拉给你听就是。”
“好!”肖尧大喜:“你能不能帮我跟酒店或者教会借一把吉他,我也带上。”
“嗯,我给你问问。”郁璐颖把又一只大虾丢进了醋碟。
她剥一只,肖尧吃一只,吃得稍微慢一点,就赶不上她剥的速度,因此,肖尧面前的醋碟里很快就堆了好几只剥好的虾,而郁璐颖面前地桌子上,则是一大堆虾壳。
肖尧吃着剥好的虾,一时心里快活,暂且把刚才郁保禄带来的不愉快搁置,跟着路济亚的钢琴声轻轻哼唱起来。
“这一生最美的祝福,就是能认识主iesu,这一生最美的祝福,啊啊啊!就是——”
“唱完再吃!”郁璐颖拿筷子轻轻敲了一下肖尧的头:“不是,吃完再唱。”
就在这时,忽然地,肖尧感觉到一阵来历不明的凛风。
似乎是不友善的眼神注视。
少年抬起头,朝钢琴那边望去,正好和徐清蔚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徐清蔚冷冷地瞥了一眼他醋碟里的大虾,又转回脸去,继续看自己的手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