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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人间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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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5章  人间喜剧

    郁璐颖当然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肖尧却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和曾经的白月光死在一起,该说是温暖?遗憾?幸运?还是惋惜与痛心……?

    他深情地眺望了一眼沈婕,那个光脚穿凉鞋,正在嗷嗷叫的少女。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自己变成植物人以后,沈婕会和其他男人结婚吗?一定会的吧?她会照顾和看望自己吗?

    有些自私地不希望她嫁人,但又希望她能幸福……

    最后一刻,应该抱住郁璐颖吗?可沈婕看着呢……

    “想什么呢?”郁璐颖气恼地大喝一声,抽出手斧并且运起寒气集中在斧子上,原本小巧的手斧迅速地变长变大,散发的寒气在这个充斥着红色基调的熔炉中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接着,她双手将斧头举过头顶,全力向肖尧的方向掷去。

    斧子甩出一个弧线,正正地劈在转盘上,半个斧头都嵌了进去。与此同时,斧头携带的寒气也沿着金属迅速蔓延,连扶着推杆的肖尧都被冻得两手发麻,眨眼之间,整个绞盘连同与之相连的部分锁链都变成了冰雕。

    肖尧这才明白郁璐颖的意图,他尝试着松开手,铁栅猛得震动了一下,冰封的转盘里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但还是维持住了。

    “肖尧,赶紧跑!”郁璐颖冲肖尧大喊道。

    肖尧回过神来,赶紧往郁璐颖的方向跑。但好像是因为刚才飞斧的冲击,悬挑的地面远端有一些下沉,肖尧现在跑等于需要爬坡。

    虽然上面郁神父和沈婕已经用尽了全力,可是铁栅维持了几秒钟之后还是开始了下坠,封住绞盘的冰开始出现裂纹,然后裂纹迅速扩大成了裂缝。

    “快啊肖尧!”

    肖尧一咬牙开始拼命冲刺,可是因为几轮的折腾,他体力已经消耗很大,虽然坡度不大,但就感觉举步维艰,几十米的距离现在显得如此遥不可及。

    沈婕突然大喊了一声:“波哥,傻妹,你俩站稳了!”

    她单手捏起一个火球,用力砸向了肖尧和郁璐颖之间的地面,形成了一个小规模的爆炸。

    这个地方的环境虽然无惧高温,但遭遇冲击还是会产生形变,这次爆炸再次改变了地面的角度,肖尧的前路变成了小角度的下坡。

    此时绞盘的冰封已经开始崩裂,原本静止的推杆肉眼可见地正在倒转。

    “我撑不住了!”郁神父已经是面红耳赤,气喘如牛。

    “有了!”郁璐颖突然眼睛一亮,只见她双手张开按在脚前的地面上,一片冰层就以她的双手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眨眼间就布满了郁璐颖和肖尧之间的地面。

    沈婕在高处看得清楚,对肖尧喊道:“对!滑过来!”

    肖尧也看出了生机,他把盾牌往冰面上一扔,然后往自己的盾牌上一跳。

    他的本意是潇洒地踩着盾牌,滑到郁璐颖与沈婕的面前。

    可惜,他没有注意到,冰已经扩张到了自己的脚下,起跳时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前扑到了盾牌上,然后像个被翻了盖的乌龟般,一头撞了前面来不及躲闪的郁璐颖一个满怀。

    天旋地转中,肖尧努力伸出胳臂死死抓住了什么,接着就听到两声欢呼,睁眼一看,原来自己已经抱着郁璐颖滑到了铁笼外头。

    他急忙松开了郁璐颖,郁波和沈婕也松手后退,绞盘的冰封登时彻底崩毁,推杆像个陀螺一样转了起来,一声巨响之后,铁栅再次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整个悬挑结构都开始晃动起来。

    肖尧本想扶郁璐颖起来,却多看了一眼沈婕,沈婕走过去扶郁璐颖起来后,郁神父拿枪托往肖尧的屁股上一拍,喊道:“别废话了!咱们先离开这,一会这里塌了!”

    四个人沿着蜿蜒的狭窄“高考”钢桥一路向上,一直到离开灼热的熔炉重新返回修道院,都没有再遇到任何袭扰。

    但是,当他们重新回到地面以后,听到的不再是洗脑的“努力,努力,努力,分数,分数,分数”,而是警报声。

    “警报!警报!入侵警报!入侵警报!全体修生请遵循指示,就近疏散。”

    然后,他们发现所有教室里的,操场上的修生们,都在执法修女的指挥下,秩序而高效地从修道院的大门和侧门离开。

    但无论是修生还是执法修女,都对肖尧一行四人摆出了视而不见的态度。

    四个人找了一个隐秘的角落,开始商量起下一步的行动。

    “难道是宋海建终于发现我们入侵了,但却不知道入侵的人是我们?”肖尧挠头不解。

    郁波道:“那个给我们带路的修女本身就是入侵者。”

    “但是我们今天来的目的都还没有达成,无论如何还是要见到宋老师,或者找到他放考卷的地方。”

    “都已经这样了,你们就别端着那份圣母心了。要我说,找到宋海建,办了他。”

    “还不知道赵晓梅是什么情况,那个火刑……”

    “晓梅晓梅晓梅,叫得亲热!一看到就拼命往下跳!”

    “?这不是吃醋的时候吧?再说人命关天……”

    “好了,无论我们决定要怎么行动,都要快,我觉得这些执法修女疏散完,就该找阿拉麻烦了。”

    “咱们就趁这个机会直捣黄龙吧。”

    “直捣黄龙?肖尧同学,你还真是不西西物啊。”附近一直播放疏散提示的广播里,突然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肖尧抬起头,冲着广播喊道:“宋海建,你别在那里当缩头乌龟,你做下的那些事,我们可是都看见了。现在我也要送你一句西西无解魏骏杰,你要是肯出来认错悔改,我……我也不是不能让你体面的辞职。”

    “像老鼠一样躲在阴影里的人不正是你们自己吗?想见我,那就来操场上吧,我倒要听听看,你们凭什么认为需要认错悔改的人是我。”宋海建的声音在广播里发出一阵令人不愉快的笑声。

    肖尧一行人回到了一进门时就经过的操场上。

    这座之前人来人往的操场,如今已经空无一人——宋海建并不在这里。

    “宋海建,我们到操场了,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我一直都在这里,只是你们有眼无珠罢了。”这一次,宋海建的声音不是通过广播传出来的。众人循声望去,才发现修道院塔楼最高处中央的巨大表盘下方,有一个被机械臂托举的平台,平台上则是一套朴素的办公桌椅,和端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宋海建……之影。

    宋海建的影子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身着一件洁白的长袍,露出赤裸着的双脚。他的头顶上有一圈闪闪发光的光环,仿佛是神圣的标记,面容略显苍老,但眼神却透出一股深沉的“智慧”和锐利的精明。他身上的白袍上写着两个意味深长的希腊字母:α和Ω,肖尧在教堂里见过,郁璐颖告诉过他,这代表着开始和结束。

    “郁神父,久闻大名,初次见面我很荣幸。也许我应该称呼你为弟兄……”

    “他即是那敌对者,他高举自己在各种称为神或受祟拜者以上,以致要坐在天主的殿中,宣布自己是神。”郁波朗声念出了一段经文。

    “啊,你是在宣判我是个异端。”宋海建平静地指出。

    郁波冷笑了一声,嘲讽道:“异端,你也配?充其量算一块培根。(pagan)”

    “可你的这三个小跟班知道你在老教友当中有多臭名昭著吗?身为神职人员,经常武力殴打他人,并且客观上成为了这一片地区的……扛把子?如果不是你的父亲郁保禄,你们的金主教早就把你给停职了……神父,啊不,意呆利教父。”

    郁波张口欲言,宋海建却自顾说了下去:“你的非法传教工作业绩确实做得很好,你在年轻人当中也很受欢迎……尤其是受到,女教友的欢迎。事实上,过于受欢迎了,所以你和你那些年轻女教友传出的绯闻……”

    (作者申明:请审核编辑大人留意,此处为反派对男配的攻讦诋毁,并无“宗教负面、未成年不良”导向,特此声明)

    “如今我们的天主获得了胜利、权能和国度,也显示了祂基督的权柄,因为那日夜在我们的天主前,控告我们弟兄的控告者,已经被摔下去了。”

    “你除了会念经还会——哎呀!”宋海建忽然一头从平台上栽了下来。

    “真的摔下去了一刚!”肖尧吃惊地评论道,沈婕则爆发出一顿大笑。

    “舅舅,你也太厉害了吧!怎么做到的?”

    “泼脏水这招对我不好使——你的向导被人掉包了,你都不知道吗?”郁波举起了自己的小提琴盒,对准了宋海建。

    “但她还是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这就是秩序的力量,任何人只要嵌入秩序的体系,都能发挥出正确的作用。”宋海建抬起头来,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你恐怕是过于自信了,就算把你对学生的压迫和惩戒都标榜为必不可少的管理方式,可火刑又怎么解释呢?谁给你的这个权力?彻底抛弃犯错误的学生,就是你自诩为教育家的理念?你这座扭曲的思想监狱,跟秩序毫无关系,只有纯粹的强权和独裁。”

    “火刑?你指毕业典礼吗?那可不是我要抛弃犯错误的学生,而是社会现实里,就是有一部分学生,没有机会通过高考去实现更高的人生理想,必须去面对一辈子呆在社会底层承受一切的悲惨未来。我很高兴看到,你们没有被规则束缚,大胆地使用了作弊的手段,一起走了出来。”宋海建的脸上露出了悲天悯人的神情。

    “你tm放屁,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作弊!”肖尧长剑出鞘:“而且我们,是靠自己的本事从你那该死的机关里闯出来的。”

    “肖尧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因为你作弊才讨厌你的?你错了,我讨厌你是因为你太蠢,作弊被抓住了,而且还要嘴硬,把其他人都拖下水。”

    “作弊,作弊不是错误的么?”郁璐颖难以置信地问道。

    “什么是作弊?考试打小抄是作弊,偷看同学的答案是作弊,盗取试卷是作弊——可是,老师考前划重点算不算作弊呢?学生临时抱佛脚,熬夜背题算不算作弊呢?再进一步,你们为了考出好成绩而努力学习,算不算作弊?”

    “当然不算!”沈婕喊道:“好好学习怎么能算作弊呢?你这个老头子满嘴歪理,坏得很!”

    “那我想请问你这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小姐,请问你自己有没有好好学习呢?”宋海建的眼睛炯炯有神:“你没有,因为你不需要。你的学习态度比起你的这位小男朋友来说,不过是二十步笑一百步。”

    “你,我——!”

    “请问你是怎么有资格哭着指责你的小男朋友不好好学习的呢?不就是因为他丢了你的脸吗?对你来说,和他交往是一种屈尊就卑的恩赐,你已经受尽了委屈,所以你把他当成了一个物件,希望有朝一日他能成为一个光鲜亮丽的公文包,让你可以夹在胳膊下面带出去……”

    “不要再当面挑拨离间了,”肖尧打断宋海建道:“沈婕对我很好,我愿意为了她更加努力。”

    宋海建没有搭理肖尧,而是对沈婕继续说道:“别人历经无数考验,拼搏一生,也很难拥有你现在拥有的万分之一,百万分之一。这,他妈的公平吗?”

    “我爷爷我爸爸都是勤劳致富,也没拦着别人努力,这他——哪里不公平了?”沈婕怒道。

    “你爸爸你爷爷辛辛苦苦地剥削,辛辛苦苦地完成了原始资本积累,确实辛苦。”宋海建嘲讽道。

    虽然自己是受嘲讽的对象,但“辛辛苦苦地剥削”这七个字还是戳中了沈婕的爆笑点。

    “公道自在人心。像肖尧,像郁璐颖这样的普通学子,他们想要像你的祖辈那样勤劳致富,唯一的机会就是通过教育体系的层层选拔,去到更高的平台谋求发展。和你这只兔子相比,他们就像那只乌龟,只能背着重重的壳,一刻不停地前进,才能在你偷懒睡觉的时候,抓住一丝丝的机会。”

    “还可以咬住一只兔子的尾巴前进啊。”半天没有发言的郁璐颖忽然揶揄道。

    “?”肖尧摸了摸自己背上背负的盾牌,伸了伸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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