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闯山
“就你一个？”
陈不古探出头，视线越过来者，向着门后张望了一番，却并没有看到其他高山妖精的身影。
来者是良护法，他是二茂的上级，亦是山主的下属。
“别看了，就我一个。”
良护法走进门后，自顾自地走过几人，径直来到桌前，端起木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许多水，又拿起桌上的瓜果，一个接着一个吞咽下腹。
作为和陈不古一行接触的第一梯队，他在随山主上山后，便一直等在会议室之外，半步不敢离开。
良护法生怕自己离开一会，山主便唤他进去说明情况，届时他若不在，事后肯定又少不了一番训斥。
结果就是，他在会议室外整整候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寸步不离。
最终，他才带着高山妖精一族商定的决策，半刻不敢耽误地赶下山来。
眼见桌上的瓜果瞬间被消灭过半，良护法这才停下手来，扯起身上的兽皮擦了擦嘴，随后看向众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各位，糟了！”
陈不古等人虽然满头雾水，但此前也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测，因此没有过多惊慌，只是安安静静听着良护法将情况完整阐述了一遍。
原来，山主返回族中后，便直接召集高层开展了族内大会，商讨陈不古提出的”威胁“。
作为保守派的领袖，他的目的明确，就是要让陈不古等人上山救人。
不过，这个提议率先遭到了大祭司的反对。
即便陈不古等人能拿出信物，证明他们与妙玄子的关系，可说到底，终究是毫无关系的外族。
高山妖精一族之长的生死，怎么可以随意交到一个外族手中。
山主当时便拍桌而起，愤怒的声音即便是在会议室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大祭司，族长已经危在旦夕，你若拿不出救治之法，便少在这阻碍老子救人，亦或是，你居心叵测，根本就不想让族长得到恢复？”
“山主，族长之疾，全族上下莫不关切，多少年来，我们倾尽一切，都无法根治。此刻，恰逢族长昏迷，一个外族便如此巧合地不请自来，张口便是有妙手回春之法，这难道不可疑吗？我看您啊，是关心则乱了。”
“放屁！”
高山妖精一族因为两派分裂，近来本就一直处于火药味十足的状态。以此次会议为契机，导火索彻底点燃，双方都不留颜面的互相攻讦。
而原本作为会议商讨核心的陈不古一行，很快便沦为了次级议题。
争吵持续了一天一夜，良护法站在门外，中间几度感受到会议室中传出高浓度的能量反应。
最终，会议结束，愤怒的山主与平静的大祭司先后走出了会议室，而一位中立派的族老在事后找到了良护法，向他传递了最后的决策。
保守派与养战派各退了一步，他们允许陈不古等人上山救人，但是有先决条件——他们必须“闯山”。
“闯山？”
“对，闯山！”
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中，良护法继续解释。
见星山作为桌状山，寻常的上山之路只有一条，因此易守难攻，天然独立。
可世间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
在见星山西侧，有一段几乎全程为70度的陡峭山径，那一条路蜿蜒崎岖，魔兽丛生，危机四伏，但却有人试过，可通过这峭壁直通山顶。
高山妖精一族的领地，正背靠见星山西侧的峭壁而建。
在他们的族群文化中，族内先人死去的亡魂，会化作最强大的战士，守护在族群后方，替他们排除万难，抵御外敌。
事实上，当年高山妖精攻下见星山，也确实是通过一只奇兵小队从西侧峭壁蜿蜒而上，以突袭之势打败了原本的见星山霸主——一只强大的领主级魔兽。
在最初的那一战中，也确实有不少高山妖精的战士死在了西侧峭壁之上，因而说是留下亡魂也确实没错…
“亡魂？这么邪乎的吗？”
虽然异世界怪物丛生，可林潇潇对于亡魂和鬼一类的灵异存在，依旧感到心怯。
“什么邪乎，那是最坚实的防线！这么多年过去了，期间也有一些魔兽和狂妄宵小企图从西侧峭壁进攻我族，但他们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可是，按照您的说法，峭壁上尸骨无数，这得滋养多少魔兽？这些魔兽恐怕才是你们抵御外敌最坚固的屏障吧？可是那些魔兽同样应该也是威胁，除非……你们有驯兽师？”
韩八斗根据已有信息迅速做出分析，他才不相信什么亡魂一说，无非是得天独厚的地势加上外在力量的协助，才构筑成了看不见的防线。
“额……没看出来你个子不高，实力最弱，但脑子却还蛮好用的。”
高山妖精一族内部，判断一个族人实力的强弱，往往通过两种方式，一来是头顶的绒毛，二来则是身高。
随着等级增长，高山妖精的身高普遍也会稍微提升，山主便是明晃晃的案例。
虽说明知各族有异，但良护法依旧下意识地用这种习惯来判断韩八斗。
“西侧峭壁的岩洞中，有不少夜枭巢穴，一共栖息着上百只战将级别的三目夜枭，这种飞禽魔兽，智力不低，更是拥有天赋类保命技能‘夜影’，极其难缠，所以要在它们的攻击下从峭壁登山，绝非易事。”
“在我们族内，一般高层无法做出判断的时候，便会借闯山一事，向死去的先人亡魂请求指示；比如有人犯了错，但是在刑罚的判定上，高层无法达成一致，便会让这人闯山，成功者无罪，失败者有罪，先人会给出最正确的答案。所以，你们来救族长一事，也同样如此。”
白庭皱了皱眉，在他看来，这十分儿戏。
如若闯山只是在夜枭的阻碍下登顶，那无非就是考验他们的实力罢了，说什么借此向先人的亡魂发问，真当自己在丢圣杯吗？
可话说回来，正是因为如此，才显得棘手。
山主见到他们的时候，一语便言明了他们的实力，当时良护法也在场，所以对于他们表面上的战力，良护法是心中有数的。
然而，这家伙刚才开口的第一句话说的却是“糟了”。
“闯山失败，自当如何？”白庭试探着问道。
“那便祈祷自己能活着退到山脚吧。”
“夜枭群中最强的个体是什么水平？”
“夜枭统领，统帅级，大约四星左右的实力。”
“还有上百只战将级？”
“没错，上百只。”
众人沉默了，光听这个信息，他们便知晓，养战派恐怕根本没打算让他们上山。
“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良护法一拍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问向众人。
“好消息吧。”
“嗯嗯，你们猜得没错，我们族内确实有驯兽师，而且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那些夜枭的行动。”
“那就好办了，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驯兽师是养战派的人。”
“……”
陈不古突然开始赞成山主了，这个良护法果然就应该滚去清洗茅厕。
他调整了一下思路，平静了情绪，继续问道。
“山主也是这个意思？”
“山主尽力了，毕竟你们的诉求是要将自己的势力驻在见星山，这种条件别说大祭司，就算是其他族老也不会同意。当然，你们也可以现在离去，山主保证，高山妖精一族不会阻拦。”
“老狐狸…”
陈不古嘀咕着，他可是把生灵果都搭进去了，怎么可能走。
“不过山主还下了另一个指令。”
“嗯？你说。”
“如果你们选择了闯山，那么从此刻至闯山开始前，我和我的小队会完全听由你们调遣，为你们提供协助。我们发自心底地希望你闯山成功，毕竟族长确实没办法一直等。”
陈不古看着把头低下，微微鞠躬的良护法，意识到这已经是“保守派”能做到的极限了。
“行吧，上一次闯山的人在哪？带他来见我，我们需要知道最详细的信息。”
“上一次闯山的没有成功，已经死了。”
“那上上次呢？”
“也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