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学校新来了位老师
一转眼到了77年的秋天，这个秋天对于张老师来说，是开启人生新篇章的季节！
学校派来了一位新老师，姓李，看着年龄有些大了。老头高高瘦瘦的，眼镜挂在鼻头上一点，看人总是先低着头，眼睛往上透过眼镜边上边缘看，大家都在讨论，他又不透过眼镜片看人，干嘛戴着眼镜呢？这成了孩子们很乐意讨论的话题。当然那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有老花眼这一说。
我知道这个老师，是在去年刚结束的这场10年错误运动中被迫害过得老人。现在终于平反了回来了。在那场运动之前，他是教大学的。我们县城没有大学，但是他完全可以胜任高中教师。是他自己要求要来我们这个小地方教书，因为他老家在六大队10组，离我们学校最近。我是很敬重这位李老师的。
原本我们这个学校只有两个年级，两个班。就我们这个四年级和一个六年级。现在他回来了，我记得学校会马上再建一间教室，第二年九月新招一个班的一年级小学生。
他现在分担了两个年级，两个班的杂课。因为语文数学是主课上的比较多，杂课一周也就一两节。他来的第二天就发现了我，角落里面学习的我。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原本浑浊的眼睛都清明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其实上课他已经点过一次名了，人太多他应该记不住我。
“李老师您好，我叫侯丽华”我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好，好的，你坐下吧。”说完随后就去了讲台上。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自习。班长管一下纪律。”说完他又走过来“侯丽华同学，你跟我去趟办公室。”他不带任何情绪的说完，然后往教室门口走去。我自然跟着去。心里想是不是张大伯没跟李老师说我的情况，让李老师觉得我上课不听他讲课，生气了。
学校的办公室是在隔壁班的教室门进去，左边有个小屋。平时老师批改作业和休息就在这个小房间里。
进门就看见张老师在看早上在我这里拿走的化学书，很是认真。我们进来他都没发现。
“小张”李老师叫了一声张老师。
张老师这才抬起头，看是李老师和我，有些惊讶的说“李老师，怎么了？”张老师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给他做了个，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我记得你之前说教室后面这个小姑娘上课只要不影响课堂秩序，我就不用管她。”李老师平静坐了下来，然后说道。
“是这个样子的，李老师。我没仔细跟你讲，她是我一侄女，学习上有点天赋，平时都是我自己教的，这不小学的知识我都教完了，就给他找了初中的课程给她学讲到初二的了，现在初三的，哎，说来惭愧。”张老师大概的说了一下。
“是这样的啊，我原本以为这孩子不听话，或者有什么问题，所以一个人在角落里刚讲完课我看这孩子挺认真的，就去看了一下，所以带过来跟你说说”。李老师好像有什么想法，又不知道怎么说一样的。老头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挺可爱。
“李老师，有什么事，您就说，我们以后都要一起共事，随便些，更自在。”张老师笑着说道。
“我这一天也比较闲，你上课的时候我可以帮着看看她的学习。”意思明显，就是也要做我的私教。我可是知道这个老头的，教我绝对绰绰有余。这可是个大漏，傻子才不捡。
张老师，一下站了起来，走到李老师跟前，李老师也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张老师双手握着李老师的右手激动的说“李老，要不你把我也带着教一下吧。”称呼都变了，李老师变成了李老，在我们这边李老，张老，什么姓后面加个老，是晚辈对长辈的尊称。
啊，啊，这是个啥情况。李老师有点懵。我这便宜大伯，这是要拜师啊！
“李老，不瞒您说啊，我这侄女真的是读书的料啊，小学的我教没问题，可是到了初中我也真是费老劲了。您看我也只能边学边教，我真怕耽误时间孩子了，您如果能帮忙教她，我们感激不尽，只是李老，把我带上，我跟她一起学，您看成不。”张老师真诚的看着李老师。两人手握在一起，这画面着实感人。
李老师懵了半天，突然回过神来，他应该听懂张老师的意思了。张老师是想让他教两个也是教啊，还能买一送一的，这操作怕也只有我张大伯了。
“张老师，那先这样说，你准备先去上课吧”上课时间快到了，李老师也没明确的回答。但是在我大伯耳朵里听见的是已经成了。
“太好了，太好了，小花以后有李老师教我们。我们肯定能突飞猛进的”张老师兴奋的跟我说。我能说什么。
“谢谢李老师，也谢谢大伯”我弯腰90度，给二位我人生中的贵人鞠了一躬。
李老师用手扶我直起身说了句“孺子可教也”。
接下来，我的学习地点换了，进办公室了。跟李老师谈完，大伯就迫不及待的把我爸那小课桌搬到了办公室。当天放学，大伯家都不回，直接跟我回家，在院门口就叫我爸的名字“明顺，明顺大哥。。”
我爸急匆匆从屋里出来“仁杰，怎么了，你这么着急”爸看我好好的，疑惑的问。
“好事，大好事，你说我们小花怎么这么厉害，得到了李老的青睐，侄女以后前途无量啊”我大伯这是真的有些兴奋啊，都是老师，你看看人家李老师，多有老师的样子。我记忆里，张老师原本也是个严肃的主啊，是我记忆错乱了吗！
“李老。就是那个前些日子回来的李老？我记得书记亲自送回来的，还提前让我们组织人给他打扫好了屋子。这老先生是个有学识的咯”看样子我爸也很钦佩李老师。
“仁杰，你等我一下，我这就拿包白糖，拿瓶酒，我们马上带小花去拜师去”我爸一刻不闲，立马准备东西。这年头的人，做事风风火火的。白糖，白酒在这个时候就是贵重的礼物了。
“是的，是的，那个兄弟，你能准备两份吗？”张老师不好意思的开口。
“仁杰，你是觉得备的礼太少了是吧，好，有，有的。。。”我爸以为我大伯怕礼少，怠慢了李老。实际上是还有一个人要拜师！我就在旁边看着，这两弟兄。真是亲爸，亲大伯。
“不是，李老也同意收下我，我最近给小花讲课，觉得自己真的是诸多不足，虽然只教小学，但是作为老师，还是应该多学些的。”张老师最近为了教我新的知识，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自学，再教我。他的辛苦我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可是李老师真的收下他了？我怎么不知道。该不会是我大伯自己脑补出来的吧。
“那好啊，以后兄弟学好了，就可以去城里教书了。”阿爸是真的这样觉得的，但是他不知道，这有多难。不过事在人为，可能就在这一刻，大伯心里被种上了一颗种子。
阿爸备好两份礼和大伯一起，领着我就往李老师家走去，去李老师家要经过学校，离不远也就十分钟不到的路程。我们二十分钟不到就来到了李老师家门口。
我爸嗓门大，中气十足，在门口喊到“李老，李老”。李老师从堂屋里走出来。
“李老，李老，我是张丽华的阿爸，张大哥跟我说了你愿意教我们小花，谢谢，我感谢您。”我爸激动的走上前，双手把礼物递上去。
我们走进院子，李老师看到我们三个人，肯定就知道我们的来意了。
“这是我这个老头子无聊，给自己找点事做，你们不必如此。屋里坐”李老师一边引着我们进屋，一边说。
“我们乡下人，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也知道知识的重要，我家小花这么命好，先是有我仁杰兄弟，又能遇到您。今天我就带她来给您磕个头。”我这阿爸怎么回事，张大伯教我也是煞费苦心啊，怎么没让我磕头。
“李老，从今天开始，您收下小花和我，您就是我们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大伯也郑重其事的鞠了一躬。这下辈分都乱了。以后是叫大伯还是叫师兄啊。
“我原本只是想给孩子辅导辅导，没想到你们这么用心。我也倍感欣慰。那老夫以后就收下丽华做我的学生，张老师我们是同事，你有什么不懂的问题，我们可以探讨一下。拜师我看就不必了”意思是只要我，你年龄这么大了，就别掺和了。
“李老，我张仁杰是真心拜您为师的，以后我必当敬重您。不论是在学校，还是私下，以后在任何场合我都是您学生。”张老师说着就跪下了，行了个拜师礼。我也赶紧跪下，学着张老师行礼。
张老师这一下子，给李老师整不会了。看来张老师比我还心诚。李老师有所动容。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推脱。”李老师就这样收下了我们这一个一小相差近20岁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