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就是有病
明礼在他身侧蹲下,两指捏住下巴,逼他张大嘴巴,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目露狠厉:“我姐姐,是世间最好的人,而你们却这样糟践她。即便是死,尔等也偿还不了她万分之一的苦痛。”
“多余的话不说。”明礼从腰间拿了个小瓷葫芦瓶出来,“下山前我新炼的毒药,还没人尝过,先给你吧。”
这药,她苦心钻研了一年多,集合了上百种剧毒之物而成,中毒者三日之内不会死亡,三日之后肺腑皆伤,皮肉皆烂,待到死时,全身会只剩下一副骨架。
“啪嗒——”
窗棂一开一合,脚步声乍现,明礼听力极佳但她现在全身心都沉浸于愤恨当中,所以完全没有在意。
“你了杀她,往后在明家可就待不下去了。”
明礼猛的一回头,那眸光就像是一头小野兽亲眼目睹了父母双亲惨死于猎人刀下。
“张止?”
这直呼其名的一声,倒是将张止给喊愣了。
张止蹲下身,轻轻扭住那颗毒药,往一旁移开:“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能靠杀人来解决的。”
“毒药是最快活的死法。你想要报仇,就应该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无门。”张止眸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将一个人心底最深处隐藏的秘密洞穿,他紧紧盯着明礼,说道:“你姐姐,不也是被他们折磨的生死不由己吗?”
闻言,一向寡淡的明礼神色忽变,她握着匕首猛地扑上去,手脚并用地将张止死死压在身下,“说!你知道什么?”
张止一点也不反抗,他目光缓缓下移,定在了明礼手中越握越紧的匕首上,他笑道:“怎么?还想杀了我呀?”
“你见过我杀人,也知道我放火,我不是京都城里那些憋屈在深闺大院里的世家女。我会杀人,能杀人,莫说世子,便是皇帝我也敢杀!”
见她这模样,张止不禁又笑出了声,明礼一向淡漠,这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完全就是被逼急了。但这笑让明礼更加恼怒,她斥道:“你嘲笑我?”
“你握刀、学毒,真就只为杀人?”张止眼中笑意忽地散开,他伸手去抓明礼的右手手腕。
明礼哪里肯顺从,“你做什么!”
张止力气大,一双手就跟铁钳似的,明礼毕竟是学毒,即便会武,但也只是防身之术,与寻常武者打斗尚能平分秋色。但张止生于镇北侯府这样顶尖的武将世家,儿时又长在铁血军营,虽是个纨绔,但身手也是一等一的好,平日练的更是上阵杀人的招数。
若论气力武斗,明礼真胜不了他。
张止死握着她的手腕将刀刃抵上了自己的脖子,他一向爱笑,此刻却气势强横,“杀呀,不是只会杀人吗?狠话放的好听,刀架脖子了,这会儿却不敢了?”
明礼撇过头,她知道只要张止用力一翻身,就能够将她桎梏于掌心之中。她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或许连明礼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这两日的相处下来,她在潜意识中已经将张止归纳在了朋友一类。
仇人的性命,自然可以谈笑取之。但姐姐在信里说过,若是朋友便该以诚相待,以命相护,不得辜负。
明礼垂下眼帘,声音幽幽:“张世子,我不愿”
“张止你疯了?!”
明礼本都已经打算移开匕首,然而就在此刻,张止手上一用力,匕首刀锋划过脖子,立时出了一条血痕,伤口瞬间发黑。这上面涂的是蛇毒,上一个死在这毒上的人,是周述。
“这上面我涂了毒!你找死去跳护城河,别把命栽在我头上!”明礼一把夺过匕首,神色焦急,她从袖间摸出来五六个瓶子,一个个打开闻。
她是学毒的,身上有一大半的毒药他都没配解药。
反观徘徊于生死线上的张止却是一片波澜不惊、无风无雨的模样:“方才不都直呼其名喊我张止了吗?刚刚又喊什么张世子?”
闻言,明礼动作一顿,她诧异抬眸:“你别告诉我,你是因为这个才划自己一刀的。”
“嗯哼。”张止撇头吐了口黑血,挑眉道:“这个理由,不够正当吗?”
明礼目瞪口呆:“你就是有病!”
“头伸过来!”万幸,这蛇毒她还真的配了一味解药,她怒视张止,吼道:“给你解毒!”
张止嬉皮笑脸的把脑袋凑了过去,“多谢明二姑娘,救命之恩,万死难报,来日结草衔环,当牛做”
“闭上嘴!”
明礼实在没心情同他开玩笑,习毒者虽也学医,却只杀人,从不救人。她先是用帕子擦血,给张止塞了颗解药进去,接着又找了一根类似药杵的工具将丹药捣碎成泥,一点点的涂在伤口上。
半晌后,她松了口气,额间被汗水打湿,几缕头发贴在脸上。
“暂时死不了。”明礼撑膝站起:“你要不放心,出去找个郎中看看,若是无解,那是你自己作死,见了阎王爷,别告我的状。”
张止摸了摸脖子上缠的一圈锦帕,问道:“救我做什么?方才不还口口声声的说要杀了我吗?我可是知道了你的隐秘。”
“你知道个鬼!”明礼现在对他没有一点好脾气。
“张止,你究竟想做什么?你认得我姐姐?你想为她报仇?否则,京都府衙面前为何要帮我,郊外寻尸又做什么故意将水奴的线索给我?”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姐姐,他也没打算遮掩,就这样打直球。在山上时,她听惯了师父说京都里的勾心斗角,可谁料,张止是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张止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明礼,我现在知道的,应该比你多。你身上的秘密,或许远不止于此。明家是虎狼窝,明伯远和孟氏可不是明叔远与朱氏这样的蠢材。”
“你嫁我吧,我们一一去查,好吗?”
“嫁你?”明礼上下扫了他一眼:“你脑子被毒坏了?嫁你有什么好处,还不够让三房恶心一回的。我要嫁也是嫁张阳啊。”
张止目瞪口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