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水鬼与沼泽巫婆
维特接过杰洛特递过来的燕子药水，他对于这个在前世的游戏里喝过无数次的药水一直很好奇。
“这个尝起来什么味道？”
一边说着，维特的脑海里一边浮现出维瑟米尔所教授的猎魔人草药学课程。
熬制燕子药水所需的原料是水鬼脑和白屈花，作用是能让猎魔人本就异于常人的再生能力得到进一步加强，同时稍微麻痹使用者的痛觉神经，属于是面对水鬼、沼泽巫婆这样的食腐生物常用的增益魔药。
水鬼脑的味道……维特难以想象。
“什么味道？”杰洛特没想到维特会问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是认真地回答：“鉴于燕子药水的原料是水鬼脑和白屈花，所以它的味道有点像腐烂的鱼和带土的草根混在一起的感觉吧。”
“额……”
看着瓶子底部的沉淀物，维特拿着它的手僵在原地。
维特之前喝过的炼金术魔药只有青草煎药。不过由于突变过程中的巨大痛苦，煎药本身的味道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但也绝对称不上好喝。
看着维特犹豫的样子，杰洛特笑道：“别担心，我用于熬制药水的主体是从一个矮人朋友那里搞到的矮人烈酒，所以它就算再怎么难喝也比科德温啤酒，好喝多了。”
“好吧。”
维特拿起燕子药水直接灌下一大口。
果然如同杰洛特说的那样，一股腐烂的味道在维特的口腔中回荡，但很快这味道就被高浓度的矮人烈酒的辛辣口感所掩盖。
药水饮下不过片刻，维特就发觉到自己心脏跳动的速度在不断加快，好像全身的血液都随着一同跳动。
他浑身的毛细血管渐渐突出，脸部更是因为血管的暴起而浮现出来，如同破碎瓷器上裂痕般的纹路。
维特的身体逐渐发热沸腾，驱走了冬日里的寒意。
他眼中的世界变得飘忽又活跃，如同梦幻泡影，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喝醉了，还是药水的作用。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不知何时，燕子药水已经到了杰洛特的手中，他一口气将剩下的半瓶喝完。
魔药的功效似乎在杰洛特身上体现得更为强烈，他的脸上青筋暴起，眼白部分都染上了纯黑，如同地狱中的恶鬼。
据维特所知，杰洛特比起其他狼学派的猎魔人，似乎展现出了对青草煎药的强大适应性，于是曾经的狼学派导师们向其体内注射了更加强大的进阶青草煎药。
效果是肉眼可见地显著。
“上吧。”维特说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发麻了。
“嗯。”
话音刚落，两人不约而同地拔出了背后的银剑，并施展了防御法印：昆恩。
相比于维特的昆恩法印只能在身体表面隐约浮现的金色符文纹路，作为猎魔人大师的杰洛特所释放的昆恩法印，则直接在其身体的周围形成了一层坚韧的魔法护盾。
两人稍微俯下身子，用河堤边的枯木和杂草作为掩饰，摸索着向前。
杰洛特走在前面，轻声地向维特传授着自己的经验。
“水鬼虽然可以算得上是最弱小的怪物，但是在它们通常喜欢与其他食腐生物共同生活，如果忽视了这一点，可能会让你吃大亏……注意周围的情况，一个人一头牛可不是只会吸引来几只水鬼。”
维特点点头，双手将银剑握得更紧。
“我从靠近河的这边将它们赶过去，你用这个……”说着，杰洛特递过来两颗拳头大小的蜂窝炸弹，“会用吧，往水鬼堆里丢去，然后用伊格尼法印点燃。”
“我会用。”维特知道这种用简单的魔法材料制作成的炸弹，引爆后能释放出难以被熄灭的火焰，对于水鬼这种食腐生物有着极大的伤害。
“还有……”杰洛特都觉得自己今天有些絮絮叨叨了，但他还是继续说道：“虽然人们都说水鬼是溺死者复活之后变成的怪物，但实际上据法师们的研究，它们的生理结构与人类完全不同，是纯粹的怪物。所以……不要有自己的行为会侮辱死者遗体的想法。”
维特会心一笑，说道：“放心，我知道，书里都有。”
“是啊。”杰洛特露出一个笑容，他想到了去年回到凯尔莫罕时，维瑟米尔对维特“好学”的夸赞。
这样想来，维瑟米尔如此在意这个孩子，也就不奇怪了。
闲聊间，细微的啃食声以及水鬼们特有的“呱呱”声，传入两人耳中，血腥味也愈发浓烈。
意识到自己已经靠近了水鬼，两人放缓了动作，杰洛特回头看了维特一眼，示意其按照之前说的计划行事。
维特点了点头，集中心神抛去脑中杂念，将脚步放得更慢，力求不发出一点声音。
随着他的渐渐靠近，水鬼们啃食牛尸的情景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恶心了。
水牛的胸腹部被几只水鬼剖开，发出无比腥臭气味的肠子摊在河滩上，血液流淌而出，直至流入布伊纳河中。
而那具可怜人的尸体上只留下了残缺的肢体和还挂着血丝的白骨，头颅也被怪物们咬碎，红白之物渗入滩涂。
此时一两只水鬼靠近外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左右张望，维特急忙停住脚步，躲入一旁的枯枝后，等着杰洛特的信号。
比起维特的谨慎，杰洛特则显得从容得多，他借着矫健的身姿躲到了侧翻的牛车旁，举起了左手对准不断啃食尸体的水鬼。
维特看着杰洛特左手摆出的手势，混沌魔力汇聚到其左手手心，一道三角形中间带着横条的符文浮现，是阿尔德法印！
“哇！”细微的魔力波动让水鬼们察觉到了近在咫尺的敌人，它们吼叫着，张牙舞爪地扑向杰洛特。
但是已经晚了，阿尔德法印已然成型，无形的精神冲击瞬间就将扑向他的四只水鬼击飞。
“维特！”杰洛特喊道。
维特不发一言，左手用力将蜂窝炸弹扔向空中，随后摆出了伊格尼法印的手势。
伊格尼法印！
由混沌魔力转化而来的火焰，从神秘的上古魔法符文中喷射而出。
一束火焰后发先至地撞上了蜂窝炸弹，将引线点燃。
“轰！”
在巨响中，蜂窝炸弹绽放出毁灭似的白光，将这几只水鬼在半空炸烂。
血肉飞溅，但战斗还未结束。
“嘶啊！”
一声嘶吼从水鬼的巢穴中传出，一个巨大身影，猛地窜出，直扑向维特。
一头沼泽巫婆！
这只有一头牛般大小的怪物身上散发着泥巴与死鱼的臭味，它浑身佝偻着身体，骨刺从后背和肩膀处刺出，手上的利爪就连狼人都会望而却步，粉绿色的皮肤上布满了恶心的暗疮，干瘪又布满褶皱的皮肤几乎垂到了地上。
沼泽巫婆的动作十分迅捷，几次跳跃间便来到维特眼前，一只尖锐的利爪便带着恶臭挥向了他，维特只来得及举起银剑抵挡。
巨大的力道让维特有些招架不住，让他后退了半步。
但沼泽巫婆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还不等维特稳住身形，朝着维特毫无防备的腰部就是一记横扫。
“维特！小心！”
杰洛特一剑将眼前两只水鬼斩首，快步跑向维特，但之前的爆炸声吸引来了很多在河底潜伏的水鬼，它们咆哮着冲向杰洛特。
虽然这些水鬼在杰洛特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但接连不断冒出的怪物还是缠住了他的脚步。
面对即将遭受的攻击，维特心中没有丝毫慌乱，他没有尝试躲开或者抵挡，而是用脚踏地站稳了身形，双手举剑施展已化为肌肉记忆的狼学派剑术。
维特扭转腰身借力，双臂肌肉绷紧，学徒用银剑带着势不可挡的剑风横斩向沼泽女巫，誓要将其斩首。
然而沼泽巫婆的攻击也转瞬而至，就在它即将撕碎猎魔人穿着皮甲的腰身时。
金色的魔法灵光在维特的腰间绽放，是昆恩法印。
沼泽巫婆利爪被昆恩法印的触发性冲击所炸开，而维特的腰部看起来毫发无伤。
怪物被冲击掀得失去了平衡，但维特的横斩却并未停息，这柄学徒用银剑干净利落地切开了沼泽巫婆肩膀上的骨刺，切开它干枯恶心的皮肤，却被怪物坚固的下颌骨挡住。
“嘣。”
维特听见手中银剑的悲鸣，它卡在了沼泽巫婆的左脸上。
沼泽巫婆在这一横斩之下，空门大开。
维特的动作不停，他松开握住剑柄的左手攻向沼泽巫婆毫无防备的胸口。
维特没有为了胜利失去理智，用几乎毫无武装的左手去攻击怪物，他的大脑十分冷静。
沼泽巫婆虽然是比水鬼还要强大、凶狠的怪物，但作为食腐生物来说，它们的弱点是一致的！
“伊格尼法印！”
维特体内仅剩的混沌魔力随着他的怒吼，从他左手手心的上古魔法符文转化为烈焰喷涌而出。
转瞬间便将沼泽巫婆的胸口烧穿，将其身上无比恶心的腐肉，燃烧殆尽。
“嘶吼！！！”怪物发出痛苦的吼叫。
它不断挣扎，但卡在其左脸的银剑仍被维特死死地抓在手里，令它无力逃脱，只能继续接受烈焰的洗礼。
最终它失去了生命，四肢无力地垂下。
维特吐出一口浊气，松开银剑，坐在地上休息。
“维特，你还好吧？”杰洛特解决掉缠着他的水鬼，赶了过来。
“没事，嘶……”维特本想嘴硬一下，但随着燕子药水效果的消失，痛觉回归了。
维特这才感受到腰上传来的痛楚，他揉了揉腰从地上站起，“应该没伤到内脏，不过应该淤青是少不了了。”
“没伤到内脏就行。能独自战胜一只沼泽巫婆，维特，你已经是一名相当合格的猎魔人了。”杰洛特收回银剑，拔出腰间的匕首，对着维特道：“现在是实战第二课，打扫战场，收集战利品。”
说完，他走到之前的田野，将萝卜背上的马鞍袋提了过来。
“还好你没有将这怪物的脑子砍碎，不然就可惜了，沼泽女巫的脑子和舌头都是很好的炼金材料，水鬼的也是。”杰洛特拔出卡在上面的银剑，“不过这剑应该是没法用了。”
维特看向他的身后，大约十几只水鬼，都是被杰洛特斩首的，原来用意在这里。
这才是猎魔人大师的生财之道啊。
随着杰洛特切开沼泽巫婆的头骨，一股腐烂的恶臭从里面喷出。
“呕……”维特瞬间跳起来，一边干呕一边念叨：“这味道，像是掏出了窖藏十年的马粪一样，太难闻了！”
猎魔人的嗅觉在逐渐将这种味道刻入维特的脑海，于是，他急忙又退出去几步。
直到杰洛特将沼泽巫婆拳头大小的脑子和长舌头都取出并放入玻璃罐中封好，这股恶心的臭味才渐渐消散。
“维特，你小子要学的还多着呢。别看这两个玩意儿恶心，在凯尔莫罕用突变诱发器能以此为原料制成特殊的煎药，或者去诺维格瑞卖给炼金术士，能卖个五十克朗。”
听到这里，维特觉得这两坨绿油油的东西似乎……变得没那么……
好吧，还是有点恶心。
“接着。”杰洛特将玻璃罐朝维特抛了过来。
维特连忙接住，生怕这瓶子生化炸弹落到地上。
“杰洛特，没有你我也……”
杰洛特摆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这沼泽巫婆可是你独自狩猎的，而且它还是你第一份战利品，当然归你处置，要是你想留做纪念也不是不行。”
看着似乎还有些动弹的“绿油油”，维特掐断了这个念头，转头问向正在收割水鬼脑的杰洛特：“你的第一份战利品去哪里了？是什么？”
蹲在河滩的杰洛特挠挠头，道：“是什么我忘了。不过，我好像拿它去跟某个术士换了一两瓶艾佛露丝酒。啧啧，那才是美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