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皇后娘娘驾到——”
众宫妃和女眷皆起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落座，笑容可掬，“免礼。”
众人谢过坐下。
桌几花团锦簇，摆着时令水果和点心。
丝竹乐声响起，晚宴正式开始。
宫女们鱼贯而进，步履轻盈，面带微笑，将一道道佳肴放到宾客面前。
皇后举杯，与众人共贺佳节。
沈幼梨怀孕不宜喝酒，便举杯到唇边抿了抿杯沿。
“皇后娘娘！”
一道声音响起，殿内陡然一静。
皇后闻声看去，“明珠，你有何事？”
出声的女子坐在太子妃对面，正是萧丞相的次女萧明珠。
此刻她正盯着沈幼梨，目光不善。
“娘娘赐酒，洪恩浩荡，当一饮而尽。对面这位姐姐不知是谁，好大的谱。竟只碰了下杯子，是否太过不懂礼数？”
众人目光纷然投到沈幼梨身上。
往年中秋晚宴，太子妃只携萧侧妃出席，萧侧妃的身份，大家都知道，不容置喙。
今年却多了一位娇俏佳人，似乎和萧侧妃还存在龃龉，众人早就好奇不已。
皇后瞥向沈幼梨，秋露凑到她耳边低语。
皇后恍然，“本宫差点儿忘了。这位是太子的沈良媛，她如今怀有身孕，本宫便叫她也来热闹热闹。”
“什么时候，小妾也能出席这种场合了？”
萧明珠不满嘀咕，神情不忿。
她心仪太子殿下，当然知晓赵承胤如今宠得是谁，既然沈幼梨会出席晚宴，怎会不趁机刁难她一番？
萧侧妃眼神似刀，猛然射来。
萧夫人在桌下掐了萧明珠一把。
萧明珠捂嘴，自知失言。
忘了自己姐姐也是太子殿下的妾室，只不过娘家势力强大，才能一直与太子妃分庭抗礼。
沈幼梨起身，向皇后行礼，“良媛沈氏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多谢娘娘给臣妾参与晚宴的机会，臣妾不胜荣幸。”
皇后神情和蔼，“免礼，果然是个伶俐的孩子。”
随即摘下手腕的佛珠，秋露端起托盘接住。
“这串佛珠是永安寺的了悟大师所赠，经过佛光洗礼，便送与你作见面礼吧。”
秋露端着托盘走来。
沈幼梨诚惶诚恐，“臣妾谢过娘娘厚爱。但此物太过贵重，臣妾福薄，怕是消受不起。”
皇后嗔怪：“刚夸你伶俐，就说傻话。你如今怀有太子的子嗣，没人比你更有福气了。收下吧，此物必能保你安然诞下孩儿。”
再推辞就损了皇后颜面，沈幼梨再次谢过皇后，将佛珠戴到手上，浓郁的檀香沁入鼻底。
皇后颔首，笑容和煦。
酒过三巡，宫女撤掉残渣冷盘，换上月饼和茶水。
蓬莱阁，名副其实的人间仙境。
开窗远眺，四周烟云环绕，亭台楼阁尽收眼底。
圆月高悬于空，透过窗子望去，仿佛近在眼前，皎洁又壮观。
众人赏着月亮吃月饼，好不惬意。
不时有宫妃或女眷赋诗一首或高歌一曲，获得皇后娘娘赏赐。
吉时到，皇后携领众人拜祭月神。
外面祭案早已摆好。
皇后打头，默念祝词，将香插进香炉。
其他宫妃女眷一一照做。
所求无非就是嫁得如意郎君、有情人终成眷属、家庭幸福美满……
沈幼梨对拜祭月神没有兴趣，宴间饮了不少茶水，此刻小腹微涨。
向太子妃报备过后，便带着春喜去净房更衣。
一名宫女迎了过来，笑意盈盈在前方为两人带路。
丝乐喧嚣的声音渐远，一路走来不见几个人影。
沈幼梨疑心暗生，浅浅微笑，“姑娘，不知这净房还有多远才到？”
“贵人勿急，就在前面。”
又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宫女停住脚步，“便是这里。”
沈幼梨和她道谢，扶着春喜跨过门槛。
里面是一排厢房，每间房外均有一位宫女服侍。
其中一位宫女走来，引着她过去，“此间无人，贵人可用。”
沈幼梨朝她点头示意，推门进去。
房内干净整洁，屏风遮挡，燃着熏香，配好了水盆、皂荚和手巾。
沈幼梨深呼一口气，觉得自己刚才多心了。
净过手后她和春喜走出殿门，之前带路的宫女已经走了。
好在沈幼梨和春喜的记性都不错，还记得来时的路。
两人路过永和宫，后方突然传来铃铛响动的声音。
循声看去，一只带着铜铃的棕毛松狮正呼哧带喘地追来。
此狗肥大，直起身得有半人高，双目猩红，獠牙外露，扑向两人。
“来人啊——救命——”
春喜惊叫出声，挡在沈幼梨身前。
这狗却绕过春喜追着沈幼梨不断撕咬。
沈幼梨又一个侧身躲过恶犬的扑咬，面色铁青，“这狗为何只追着我咬？！”
春喜六神无主，不停叫着“救命”，却不见半个人影出现。
两人气喘吁吁，速度慢了下来。
“撕拉”一声，沈幼梨的衣袖被扯坏，皇后娘娘赏赐的珠串被犬齿划断，佛珠一颗颗滚落地上。
沈幼梨愣了一下，被恶犬一跃扑倒。
恶犬朝着她脖颈张口咬下。
“啊——”
惨叫声在四方宫墙内回荡。
竟是春喜将自己的胳膊塞进它的嘴中。
“春喜——”
沈幼梨目眦欲裂，热泪滴落。
恶犬咬着春喜胳膊甩头，痛得春喜浑身打摆子。
慌乱间，沈幼梨摸到头上发簪，被她一把拔下狠狠刺入恶犬眼睛。
鲜血喷了沈幼梨一脸，恶犬哀嚎着松开春喜。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来巡逻的侍卫，沈幼梨浑身瘫软闭上眼睛。
“小主——”
琼华殿这边，皇上身体羸弱，只小坐片刻，便由赵承胤主持大局。
此时殿内兴味正浓，众人在玩行酒令。
规则是由一蒙眼太监负责敲锣，众人传递绣球，锣声停，绣球在谁手中，便需以‘月’为题作诗一首，若做不出来就要罚酒一杯。
众位朝官一扫往日矜贵，摩拳擦掌表现自己，亦顺便踩对家一脚，气氛欢快热闹。
李明德走向赵承胤，步伐依然平稳，面上不显但眼底带了几分焦急。
赵承胤眸子一凝。
李明德俯身耳语，赵承胤眉心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赵承胤起身淡笑，“诸位，孤去下净房，你们继续。”
出了大殿，赵承胤的笑意一分分冷了下去，弃了步辇疾步如飞。
李明德小跑跟着，“殿下别急，说是有惊无险，已经暂时安置在最近的永和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