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高良娣冷哼一声,带着画扇进去。
“李公公,我给殿下带了补汤,烦请通传。”
李明德点头应“是”,看向院口的沈幼梨。
沈幼梨朝他笑笑,转身走了。
高良娣从画扇手中接过食盒走进书房,赵承胤正伏案书写。
高良娣放下食盒,安静等待。
须臾,赵承胤收笔,将奏章放好,起身走过来。
“给殿下请安,臣妾是不是打扰了殿下?”
高良娣神色不安。
赵承胤浅笑,“孤正好累了要歇会儿,这是带的什么?”
高良娣忙打开食盒,盛了碗汤递过去,道:“这是松茸红枣蹄髈汤,殿下日理万机,应多补身体才是。”
“高良娣有心了。”
赵承胤浅尝一口放下汤碗。
“可是不合殿下口味?”
高良娣紧张问道。
赵承胤笑笑起身,“坐了一下午,有些积食,陪孤去花园走走吧。”
高良娣舒口气,欣然走在赵承胤身旁,不时偏头看他一眼,目光中是深深的眷恋。
李明德跟在后面,心中唏嘘:殿下本就上火,又素来不喜荤汤,高良娣这马屁刚好拍在马腿上。果然,不是人人都像沈承徽,哪哪都合殿下心意,难怪得宠。
傍晚,李明德的徒弟小禾子来到幽兰轩,禀告殿下晚膳要在这里用。
春喜给了打赏银子,笑道:“殿下最近常来咱们幽兰轩,小主现在可是承宠第一人呢。”
“越是风头正盛之时,越要谨慎小心。”
沈幼梨面色平平,不见波澜。
“是,奴婢谨记。”
“嗯,快去备膳吧,清淡些,弄条清蒸鲈鱼和开胃的小菜即可。”
天色渐晚。
赵承胤跨进院子时,沈幼梨正站在屋檐下笑意盈盈看着他。
这笑容让人一见就心生欢喜,赵承胤便也笑了。
“下午怎么走了?”
沈幼梨噘嘴,“人家给殿下和高姐姐腾地方啊。”
“府里的醋都被你喝光了吧?”
两人说笑着进屋,赵承胤扫眼桌面,眉眼更加柔和。
饭过三巡,春喜端上秋梨膏。
赵承胤看眼沈幼梨轻笑一声,三两下便用干净了。
“喝了几回你煮的秋梨膏,孤嗓子好受不少,你怎知孤嗓子不适?”
沈幼梨柔声软语道:“无外乎“用心”二字,殿下是臣妾心尖上的人,臣妾自然格外关注。”
美眸莹润似水,含情脉脉瞧着他。
两人对视少倾,赵承胤轻咳一声,“还是梨儿贴心。”
“膳房负责采买的小淳子办事稳妥,这秋梨膏的用料繁琐,臣妾嘱咐他采买的注意事项,他办得十分漂亮。”
沈幼梨眼波流转,俏皮一笑,“殿下,那臣妾可不可以讨个赏赐?”
“自是可以,你想要什么?”
“小淳子合臣妾眼缘,臣妾想让他到幽兰轩伺候,可以吗?”
“之前便说给你增添人手,你总是拒绝,难得他入了你的眼,就让他到幽兰轩伺候吧。”
“谢谢殿下。”
沈幼梨噙着笑起身一福,走过来将手搭在他的肩颈轻轻按揉。
“你这是作甚?”
赵承胤轻笑出声,“沈承徽这是在奖赏孤吗?”
“君投我以琼瑶,我报君以桃李。”
沈幼梨玩笑道:“这叫礼尚往来。”
惹得赵承胤收不住笑。
门口的李明德听到声音,给春喜比了个大拇指,赞叹:“瞧瞧,还是人沈承徽有本事,总能逗得殿下开怀大笑。”
须臾,赵承胤收起笑意,“你嫡兄出事了,你可曾听说?”
沈幼梨点头,“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连外院的太监都在议论。”
“你父亲要回来了。”
赵承胤微抿口茶,“事情闹到父皇跟前,郑氏要忠义侯的弟弟偿命,边境安稳,父皇已允了定安侯回京。”
沈幼梨手顿住,没有说话。
“定安侯回来,你似乎并不开心?”
片刻后,沈幼梨艰涩开口:“殿下可愿听一段往事?”
赵承胤颔首。
“十七年前,定安侯沈策被派往边境丹宁城驻守。”
“一日,西戎的贼人又来到城里抢掠。”
“他们在医馆抢药的时候,医馆主人的女儿乔婉刚巧也在,贼人起了色心欲将她掳走,医馆主人不依,被一刀捅死,这时沈策赶到救下乔婉。”
“沈策赶跑贼人,肩膀受伤,乔婉为报救命之恩,替他上药包扎。沈策常来换药,一来二去,两人熟络起来,日久生情。”
沈幼梨叹了口气,接着说:“沈策谎称未曾娶妻,两人在丹宁成了亲,婚后有了一个女儿。”
“五年后,沈策暂调回京,临到京城才告知乔婉早已娶妻生子。”
“木已成舟,乔婉只能接受。”
“却不曾想,当家主母不是个好相与的。乔婉饱受欺凌,沈策装聋作哑,由着她们母女受苦。”
赵承胤拉过沈幼梨,替她擦去眼泪。
沈幼梨涩然一笑,“臣妾只是心疼小娘,不知还要在那泥沼中挣扎多久。”
“定安侯后宅之事,孤亦不好插手,便多给你些金银,交予你小娘,银钱在手,日子能过得轻松些。”
“多谢殿下。”
沈幼梨目中泪光闪动,情意绵绵道:“如今臣妾有了殿下,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如果过去的苦痛都是为了遇见殿下,那臣妾甘之如饴。”
赵承胤眸子黑漆,深不见底,倏然按住她的脖颈吻了上去。
梧桐殿。
“你说什么?!”
太子妃猛然起身,打翻了墨砚,浓黑的墨汁泼在衣裙上格外刺目压抑。
“怀丘少爷与忠义侯夫人偷情,被忠义侯的弟弟打坏了脑子。夫人过来时,娘娘现下禁足,没人敢通传,还是前院打扫的小全子来通风报信。”
“殿下竟半点风声都不透露给本宫。”
翠微替她擦拭衣服,“夫人闹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已经下令调侯爷回京了。娘娘别担心,侯爷回来就好了。”
太子妃脸色阴沉,“翠微,本宫总觉得此事透着蹊跷,似乎有人在背后搞鬼。先是本宫被禁足,接着弟弟就出了事,会有这么巧?别是被有心之人算计了吧。”
“会是谁?萧侧妃?”
“萧明月还没那个脑子,怕也是让人当刀使了。”太子妃冷嗤道,“是谁本宫还没有头绪,只是本宫的直觉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
“娘娘,那我们怎么办?”
“等。”
“等?”
“等我父亲回来,亦是……等背后之人再次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