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约定2--神明之约
那天，夕阳如血，洒在西山之巅，余晖洒满大地，预示着一天即将结束。
斌子依照往年的惯例，早早来到村口，等待着他的兄弟们归来。
也是那天，斌子心中那份对命运妥协的平静被顾翊和黑子带回的一则消息彻底打破。
远远地，顾翊和黑子的身影逐渐出现在那条通往外界、蜿蜒曲折的土路上。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斌子站在村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就那么看着他的兄弟们飞奔向自己。
顾翊拉着斌子一路狂奔而来，黑子紧随其后，累得鼻涕泡都鼓了起来。而当顾翊——他斌子的老大，气喘吁吁地告诉斌子：“即使在家自学，也有机会参加高考”时，斌子的内心猛的震颤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斌子心中长久以来的阴霾，似乎他看到了一些希望的曙光。
他逐渐领悟到，命运并非坚不可摧的壁垒，而是可以通过不懈努力去撼动的。
只要自己倾尽全力去奋斗，那个曾经看似遥不可及的梦想，也许真的会在某一天触手可及。
在东安村这片宁静的土地上，他可以利用兄弟们辛勤劳作带回的书籍，进行自学。他一边细心照料年迈的母亲，一边为那场可能改变他人生命运的考试做准备。
更令他欣慰的是，他无需承担那对他来说虽然微薄却沉重的学费负担。
那一刻，斌子仿佛脱胎换骨，重新焕发了生机。多年来因繁重的农活而弯曲的脊梁，此刻再次挺立起来。
尽管他身形瘦弱，与一旁因激动而泪眼婆娑的高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斗志。
他既没有笑，也没有哭，脸上恢复了儿时初见顾翊时的那份冷静与坚毅。
然而，在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他的内心却如波涛汹涌般激荡。
他深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他必须牢牢抓住，为自己和母亲的未来打拼出一片更广阔的天地。
因此，他开始更加认真地倾听兄弟们口中的知识，仿佛这些知识是他通往梦想之路上不可或缺的养分。
“咕嘟咕嘟咕嘟”炉子上的药锅沸腾了，斌子刚要下意识的下炕去盛出来，余光中却捕捉到了一丝冰冷。
那是来自顾翊的冰冷，仿佛那寒光像是利刃，能穿透他胸腔一样。
“你继续！”顾翊冰冷冷的蹦出这三个字，随后右手举过头顶打了两个响指。
“随着“啪啪”两声清脆的响指声落下，高亮如同自远古苏醒的巨人，缓缓从顾翊身后站起，他顺手一抹额上的汗水，展现出坚毅与力量并存的风采。
顾翊头都没回，打响指的手指了指不远处还在沸腾的砂锅，高亮一个标准的敬礼后，倒腾着小碎步就去端药了，只见高亮从火墙的挂绳上捞起一个抹布垫在砂锅上将砂锅端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把浓缩的药汁倒在了一个改着纱布的海碗里，一瞬间，药香铺满整个小屋，高亮等到砂锅里面的药全部倒入到纱布上之后，又小心翼翼的把纱布从海碗中捞起，使劲的拧动着那薄薄的纱布以确保所有的药液都已经挤入到碗中，那纱布药包在高亮蒲扇般的大手拧动下发布咯吱的响声，顾翊刚想说什么，只听见高亮手中的纱布发出“撕拉”一声。
没错，那薄薄的纱布被高亮拧裂了，不过好在只是一个小口，不至于药材洒落。
高亮感受到来自身后冰冷的目光后，转过头，对着顾翊挠着头，讪讪的笑了一声。
“你做的不错，刚才做的俯卧撑归零，重新做”顾翊不再看他，转过头继续看着斌子黑子二人。
“嗷大娘喝药了呜呜呜呜”
这也不能怪顾翊狠心，这是临近高考的最后一个寒假。
高亮当年去了省城的体育学院，父母也全部都搬了过去，但每次到了假期，高亮还就会回到村里的老宅，父母因为陪读，在省城里做了份小买卖不能跟着回来，暑假的时候高亮就自己回到村里就住在斌子家，帮着斌子干活照顾斌子的母亲还顺便把体育学院学到的知识全部交给斌子，用高亮的话说就是“俺这知识可以强身健体！”
但无奈每个人的先天身体素质不一样，斌子是那种精瘦的类型，他的体格怎么能受得了斌子这种专业级别的指导和训练，每次高亮兴致勃勃的要传道受业的时候，斌子只能用“哎呦，我突然想到地里还有活没干完，你把中午饭做了，我去去就回”的借口来搪塞过去。
高亮每次假期看着顾翊黑子几人学习，浑身的力气没处发现。
而这一次，高亮不在因为自己的“衣钵”没有传承而苦恼了，因为他们几人除了带回斌子可以参加高考的消息，高亮也带回了令人兴奋的消息：高亮过完年就要去首都参加体育转专项考试。
今年的艺体生高考政策有所调整，体育生若在专业课考试中表现出色，将有机会直接通过点招方式进入bj名校接受定向培养。这意味着，只要高亮的体能卓越，他将能避开自己最不擅长的文化课考试，直接迈向成功的道路。
所以这次回来，顾翊给斌子复习的时候也刻意的百般“刁难”高亮，只要稍微一点错误，都会逼着高亮重新把每日的训练计划从头做。
顾翊不懂体育应该怎么练，但这几年的武打片没少看，就像电影《少林寺》中演的一样，体育应该和武术差不多，只要练不死，就往死练，肯定没错。
“嗯……应该……没错吧。”顾翊虽然对自己的方法有所怀疑，但看到高亮在他近乎严苛的训练下依然生龙活虎，她便放心了，随之而来的则是更加严厉的管教。
高亮虽然人高马大的，但也明白自己这个老大这么如此的“刁难”自己意欲何为，也乐乐的享受着来自于顾老大的折磨，高亮就是这么个人，或者说是不太自律的人，用顾翊的话说就是“高亮，你就得别人拿着小皮鞭在后面抽着你，你才能往前跑”
是啊，高亮也很奇怪，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要完成假期每日的训练任务，他就觉得非常困难，这种困难好像是来自于灵魂深处，自己磨磨蹭蹭的热身还没做完就开始休息，但也真的是奇怪了，在顾老大的苛责下，高亮却做到了比平时自己的计划的几倍的量，还乐此不疲，而且这种每日乘幂数增加强度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高亮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有受虐倾向。
至于斌子，顾翊更加不能放过一分一秒的时间，除了吃饭上厕所的生理问题以外，顾翊要求斌子与黑子不允许离开炕上，同时她也是这么要求自己的，因为那个清华的“赌约”还在，她一边教斌子，自己同时又巩固一遍，又逼着黑子把不扎实的知识点查漏补缺的来一遍，反正兄弟几个每一个闲着的。
至于斌子平时要做的农活，就全部落在了高亮的身上，开始斌子还有些不好意思，在顾翊的一句“哎呦？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当初你欺负人高亮抬水的时候也没见你不好意思啊，我告诉你斌子，别整那些没用的，你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必须给老子学！”
之前兄弟几个把自己所学到的东西传授给斌子，可能是为了儿时的誓言使然，那或许源于儿时的誓言和纯真。
然而，这一次，情况截然不同。自学的学生可以参加高考这则消息的到来，不仅象征着他们年少时看似稚嫩的约定开始有了实质性的根基，更是让那个曾经的梦想与愿望得到了真正的升华和延续。
他们约定，要一同离开此地，前往首都，继续他们的兄弟情谊！
顾翊对此有着坚定的决心，他绝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掉队，无论任何情况。
虽然第五天一现在远在南方，他暂时无法触及和监管，但眼前的这些兄弟，他誓要每一个都成功考出去，没有例外！
这是顾翊的期许，也是他的信仰。兄弟们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决心和认真。他们深知，当顾翊开始认真时，那种坚定和执着是无人能敌的。然而，他们却觉得此刻的顾翊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他们深知，只要是顾翊开始认真的时候，是最可怕的时候，当年钻防空洞事件就是如此，但兄弟几个咋就觉得这时候的顾翊却那么的怎么形容呢
好像就是很“飒”
对，就是很“飒”，他们的老大，他们的大姐大，他们大姐头，太帅了！
黑、斌子、高亮几人像花痴一样看着顾翊。
“还看我！看题！高亮你继续！”几道口令从顾翊的殷红的小嘴中吐出，几人鸟兽散，自顾自忙着手中的事情。
周燕听闻西屋内传来的声响，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微笑。然而，紧接着的几声剧烈咳嗽打破了这份宁静，她迅速反应，急忙拿起一旁的棉被捂住嘴巴，竭力抑制住咳嗽声，深怕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会干扰到孩子们专心致志的学习。
一丝愁容爬上了她的脸，她微微低头，看着自己这幅身体，
咳嗽过后，一丝愁容悄然爬上她的脸庞。她微微低头，目光落在自己孱弱的身体上，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恨，她怕。
她的恨，源于顾长海当年撮合的那场婚姻。
如果不是他的介入，她或许不会嫁给徐闻军，而今天的她，也就不会和儿子一起被徐闻军无情地抛弃。
她恨自己如今如风中烛火般脆弱，还要拖累儿子。
然而，她更怕的是儿子真的实现了他的梦想，走出这片贫瘠的土地。
那时，她能给儿子的，又是什么呢？没有积蓄，自己还是个半残废的人，她无法想象那一天到来时，她应该是高兴还是悲伤。
在内心深处，她默默祈祷，如果真的有神灵在倾听她的心声，那么请赐予她一些力量。
她愿意用自己剩余的生命去换取儿子的未来，哪怕她的生命在别人眼中是那么微不足道。
只要能为儿子换来奔赴梦想路上的路费，她就已经心满意足。
她，周燕，愿意以命相抵，与那个虚无缥缈的神灵做一次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