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没有入梦的上一世(11)
意识沉浮之间,姝丽听见萧宸问她话了。
“那时候朕看见你眼睛红了,她碰着你了?”照理说应该是不会的,那时候姝丽还有力气去推人,刚刚在殿上也没人和他说姝丽伤着哪儿了。
姝丽脑子里乱,手指轻轻抓住他的肩膀,轻轻开口:“你停一停……”
萧宸停了下来。
等到姝丽缓了缓气,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话,心虚地收回手,下一瞬,萧宸又把她往上抱了抱,双手不受控制地压在萧宸肩膀上。
萧宸说得上有耐心地等着姝丽回答他。
“嫔妾的裙子脏了,不高兴。”姝丽一缕湿发垂下来,剩下半截在水中飘摇着。
原来是裙子脏了。
萧宸抬头去亲她,之前说了晚上亲,他从不说假话。
“朕看见了,很漂亮,艳色衬你。”能不相衬么?姝丽的那副容貌就合该让全天下美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朕再叫人送新的裙子来,好不好?”
姝丽被他捧得高高的,心也悬在半空,迟迟落不了地,不知他为何这么好说话,也不知他会不会跟她算账,脑袋点下来,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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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以后,姝丽从镜月阁搬去了昭纯宫,整个昭纯宫只剩下姝丽住着,她的位份也从淑容晋为了嫔位。
晋得太快太高了些,姝丽接到圣旨时都不敢信。
她能看出来帝王对她的态度有些不同,但要让她去深究这不同背后的意义她却不敢,随遇而安,不去问,不去想,依旧每日在宫里等着时辰过去。
不过也有不同的。
姝丽愿意出去转转了。
含霜含雪每次都有一个人陪着她出去,那日和云淑容那伙人打起来时姝丽就对含雪的身手有了些猜测,后来再看见殿上含霜说得那般有条有理的那些话,猜测更深。
这两个宫女果真是不一般。
御花园鲤鱼池边的亭子里,一左一右两个宫女正给姝丽轻轻打着扇,现在已经是八月了,暑气正盛,池里的鱼儿吃饵料都不积极了。
姝丽百无聊赖地轻轻撒下去一些饵料,看见几只肥肥的鱼儿扑过来,眼睛微微弯了弯。
“娘娘,有人来了。”含霜给她提了一句。
姝丽坐正了身子,瞧见那边路的转角走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哦,安婕妤。
还有赵淑仪吧?
姝丽不太记得人,归根到底她与宫中的嫔妃都没什么接触,也只有去凤仪殿请安的时候见过几次。
两人进了亭中给姝丽弯身行了礼。
“快平身吧,坐。”姝丽接过宫人递来的手帕将手擦干净,话音落下,看见一左一右在下方坐着的两人,隐隐觉得她们是有事情想说。
“听闻娘娘甚少出来,这次也是巧了,嫔妾和安妹妹正好撞见玉嫔娘娘。”说话的是赵淑仪,她说话之时面上带笑,让人感觉很和气。
姝丽点点头,也笑了笑,没说话。
安婕妤一看见姝丽脑海中就浮出那日的事。
明明陛下都答应要送她回宫了,照理说去她宫里了她自不会叫人再走,没想到走过了两条路,陛下却先停下了脚步,问她的宫殿在哪儿。
她还没反应过来,陛下身后的徐康就上赶着开了口。
然后就听陛下下了旨叫人送她回去,一个字也没多说,转身往回走了,把她晾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她就算不知是怎么回事,后来云淑容被送入冷宫,再加之姝丽晋位,她还猜不出来么?
玉嫔还真是好本事,能叫陛下那么念着。
她勉强勾了勾唇,说:“玉嫔娘娘还未去过湖边看荷花吧?这段时日正是荷花开的时候,过几日瑾妃娘娘要游湖呢,娘娘不去热闹热闹么?”
姝丽不想去,摆了摆手找了个理由应付过去。
两人倒也没接着再开口,坐了坐就起身告退了。
夜里姝丽被萧宸揉着肚子抱在怀里,不知怎的想起来这事,轻轻问了句可不可以去摘荷花。
萧宸笑了,同样和她轻轻咬耳朵:“别说荷花了,月亮都给你摘下来。”
月亮怎么能摘下来呢?
姝丽茫然看着他,换来萧宸的轻吻:“傻姑娘,和你说笑呢。”
“摘,明天就带你去摘荷花。”
姝丽捏了捏脖子上挂着的白玉扳指,这扳指萧宸给她了,叫她挂在脖子上,要用到的时候再拿下来。
她为什么会用到萧宸的扳指呢?
姝丽被轻轻揉着肚子和腰腹,身子一阵疲软,又困顿地打了个哈欠,见萧宸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眼睛疲倦地眨了眨。
“睡吧,睡着了朕给你抹药。”
第二日,萧宸带她去游湖摘了荷花。
她身后的宫人篮子里装了许多莲蓬和荷花,还有她剥下来的莲子,一个不漏,都被姝丽带了回去。
第三日请安的时候姝丽被瑾妃瞪了几眼。
她喝茶的动作慢了下来,手臂抬着又放下来,不知道瑾妃为什么瞪她。
回去以后白荷瞧她那苦苦思索的模样,皱着眉,将点心摆上了桌,出声道:“娘娘难道忘了,前日赵淑仪与安婕妤曾与您说过,瑾妃娘娘过几日会去游湖一事,您当时还说您不去。”
可是转头第二日就和陛下高高兴兴地去湖里看了荷花,瑾妃能不记着吗?
她们娘娘平日里也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啊?怎么现在就想不出了?
姝丽茫然看着白荷,她记得这事。
那瑾妃为何要瞪她呢?
姝丽捏了捏手心,垂下眸,脑子里嗡嗡乱作一团,她想去想一想,但一想到要去思考什么,脑子里就慢慢涌出空白、疲惫、无力……
她看着桌上的点心,伸手拿了一块尝了尝。
甜的刚刚好。
姝丽有些生病了。
她自己是第一个察觉到的,含霜是第二个。
含霜一直都知道姝丽有个宝贵的小箱子,后来小箱子换成了大箱子,姝丽有时候空了就会数一数里面有多少银子。
可是有一天她跟着一起数的时候,姝丽忽然停了声音,抬头看着她,问:“我藏这么多钱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些钱原是姝丽想着某一日出宫后安身立命的本钱,后来变成了她的一个小习惯,现在她也不知道了。
含霜捏着银子的手一松,银子掉了进去,她对上姝丽茫然的视线,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