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没有入梦的上一世(1)
(不与正文连贯!是if线,可能有点虐,不一定)
姝丽已经在御前侍奉了近一个月了,除了她那张脸足够惹人注意,人人都说她是个闷罐头,不懂得审时度势。
今日又平安度过了一整天。
姝丽回了弄云苑,清妙还没睡下,此时见她进屋,轻声道:“我替你留了水,在盆子里。”
她们都是做的侍弄花草的活计,说不准每日谁先把事情做完,先回来的就帮另一个人把水打好,也省得再去费力气了。
姝丽也轻声和她道了句谢,赶着去洗漱去了。
如今已经快五月份了,天渐热起来,身上早已换了轻薄的衣裳。
姝丽就着凉水洗漱好,灭了烛火,慢吞吞爬上了床。
第二日,她和清妙一起起了床,匆匆洗漱好去了前院。
在御前一个多月,姝丽不是没见过陛下,只不过她有些畏惧帝王威严,那日在御前给陛下熨烫衣裳的时候不小心伤了手,秋澜姑姑就让她去外面做侍弄花草的粗活了。
这样也好,清静些,不用时常在陛下跟前走动。
姝丽小心浇着花,数了数今日又冒出来几个花苞。
这些日子帝王的兴致不好,偶有一次姝丽不小心瞧见了都觉得对方的脸冷得吓人,底下的人做事更是战战兢兢,不敢多言一个字。
天更热了起来,也没有下雨的迹象,宫中也没说什么时候会去行宫避暑,不过就算要去也轮不到她们这些奴婢跟着。
晚上姝丽回去的早些,她想着或许能有时间打点水冲一下身上,再不行擦擦身也是好的。
她将木桶搬进屋里,再打了两桶水,兑了点热水进去。
洗了一半,屋外忽然划过一道闪电,接着是一阵巨大的惊雷声响起。
姝丽在木桶里坐着,吓了一跳。
匆匆洗好了起身,又赶紧穿好衣裳,一个人费力地将木桶里的水倒了出去。
这时候天已经开始下起雨来了,大雨毫不留情地打在地面上,发出响声。
清妙还没回来。
以往这时候早该回来了。
她脑子里飞快转动,紧紧抠着手,惊惶的小脸在一道闪电照过的时候显得更加苍白。
又等了一时片刻,姝丽进屋将衣裳换上,头发已经散了下来,她正要盘上,门被敲响了。
只得匆匆拿了支素钗插上。
门一打开,见是秋澜姑姑。
“你过来一趟,陛下有事要问你。”门打开,里面的人不着粉黛的小脸就这么映在眼前,秋澜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莫名的意味。
姝丽没敢拖延,轻轻道了一声是,跟着秋澜走,一路上,她都在袖子里紧紧捏着手,本来就惊惶的心更是七上八下,跳得厉害。
陛下为什么要见她?有什么事情要问?
是她做了什么事情吗?
清妙呢?
到了承明殿前殿,灯火通明。
姝丽一眼就看见了在前面瑟瑟发抖跪着的清妙,心一颤,喉咙一涩,上前跪下行礼。
萧宸微微垂眸看了一眼地上跪下的宫女,头发只用一支素钗固定着,许是来路太过煎熬,她又几缕头发散落下来,垂在身后。
浅色的宫女衣衫似乎都透出点湿气。
殿内,气氛冷寂。
萧宸看过一眼,不再将视线放下,手指轻轻敲打着座椅扶手,透着股浅显的不耐。
徐康在一旁赶忙出声:“你是侍奉花草的宫女,那我问你,半月以前,可否有人讨花?”
姝丽心惊胆战地听着,想了起来,赶紧开口:“回陛下,半月以前却有人说承明殿的花香,可、可并未有人找奴婢讨要花。”
她记得清楚,没这回事。
“是谁说的。”徐康向下扫她一眼,问。
姝丽抿着唇仔细想,说话的只是个宫女,但却确确实实是哪位娘娘身边的宫女,和她说这栀子花闻着挺香,只不过就那一句,再没别的了。
她不记得那是谁了,隔得远,她也不认识宫中嫔妃。
说到这里,姝丽后脊发凉。
徐康见她没撒谎,转过了身去请示萧宸的意思。
萧宸黑沉沉的眸子轻轻压了下来,长久积蓄的帝王威压叫姝丽就算没抬头也能心里怕得不行。
他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开了口:“二十杖。”
“是,陛下。”徐康垂下头。
转而看见下面的两人,清妙浑身都发软了,姝丽也差不多,她做奴婢以来还没挨过这么大的责罚,二十杖,真打下去只怕得皮开肉绽了。
她下意识浑身发抖,眼前一片模糊,甚至不知自己哪儿做错了,只将脑袋磕在地上不住求饶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她一抬头萧宸就看清了她的脸,称得上是娇美的一张脸,出现在这里却叫萧宸皱起了眉。
他侧过头看着徐康。
徐康老实轻声道:“回陛下,这位姝丽姑娘,是太后娘娘那边…送来的人。”
本以为陛下没瞧上她,就赶去做了侍弄花草的活,没成想,还做出了麻烦出来。
萧宸的脸色更冷了几分,看姝丽磕头磕得脑袋都要破了,轻啧一声。
徐康心道一声——有戏。
他不禁开口:“陛下,您看姝丽姑娘这…二十廷杖下去,只怕得下去半条命。”
见萧宸不说话,徐康又朝着林绫使了个眼色。
林绫也跪下为姝丽说话:“回陛下,承明殿侍奉花草的事情杂乱,底下的小宫女都是新来的,还望陛下网开一面,奴婢今后定当细心教导,不叫她们再犯错事。”
沉默。
姝丽脑袋都磕晕了,怯懦地不敢看萧宸的脸,她至今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只知道若是萧宸不改主意,她和清妙必死无疑。
浑沌的脑袋思及这里,她颤抖着抬起了头,用她最大的筹码求得上方帝王的饶恕。
捡回了一条命。
那夜的雷雨下了半晚,她和清妙跪在殿外被狠狠打了十下手心,她憋着不敢哭出来,手心发抖又发烫,回去的路上淋了雨,当夜她就烧得不省人事。
再醒过来时是清妙在给她喂药。
她们都挨了打,清妙的手也高高肿着,拿着勺子的手不稳地喂她喝药。
她稍稍清醒一会儿,伸出手看了看,手心横亘的红痕像是蜈蚣,凌乱地交错着。
脸上落下泪珠,她咬着唇瓣沉默着把药喝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