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外室下狱
薛素蓉在花楹雪做管事半个多月后,前往沈家找沈老夫人,她想让老太太出面,设法让她早点真正在花楹雪掌权。
实在是这半个月她都过得生不如死,那些人屁大点事都要找她,哪怕是大半夜,庄子上不小心走水了,都要来拍门叫她去主事。
就一堆弃料失火,两桶水就扑灭了的事,说的惊天动地的……结果等她赶到时火星子都不剩一个。
白日店里但凡有难缠的客人,那些人也立刻叫着“薛掌柜”将她推出去应付,真是白日晚上都不得清闲。
偏偏因为她还没正式接管,账册什么真正要紧的东西都看不到,就很气人。
可即便如此,薛素蓉还是轻易就能看出来,花楹雪的利润极丰,而且主要是生意还很好。
京城有钱人太多了,那些东西,比如口红,但凡一出新色,那些贵妇千金就像有什么囤积癖好一般,不管适不适合自己,先买回家放着,确保自己拥有花楹雪的所有颜色。
尤其是那几个限量供应的大热颜色,真的是有下人排着队替主子抢购……那玩意儿怎么就能卖那么多银子了?
薛素蓉心里酸溜溜的,但转眼一想,等花楹雪被老太太夺到手,交给她来打理,那她能获的利也就更多。
这么一想,她又高兴起来,然后便来撺掇着老太太早点真正将花楹雪要到手。
听了薛素蓉的话,沈老夫人也是心意大动。
毕竟,为了有借口以及让沈柠没办法拒绝,她可是给出去了一个翡翠镯子,那镯子也挺值钱,若是不能早早将这铺子攥到自己手里,岂非吃亏。
“你回去吧,这两日我便寻机会开口,定让她们无法推拒。”
沈老夫人胸有成竹。
薛素蓉一听也笑了:“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
可就在这时,外边的下人忽然惊慌失措的奔进来:“不好了,老夫人,出事了……京兆府来拿人,说咱们铺子放印子钱逼债害死了人。”
沈老夫人蓦然一惊,腾得站起来:“怎么会。”
她急忙道:“快去派人唤我儿回来。”
薛素蓉也惊到了。
老夫人放印子钱的事都是经她的手找的人,可她找的那人转了好几趟手,这些年都相安无事怎么会忽然就出乱子了。
“老夫人,怎么办,如今可怎么是好?”
年初朝廷刚严打了放印子钱的事,可沈老夫人经薛素蓉的手做这事已经十几年,早有了自己的一条线,十分隐蔽安全,再加上利润颇丰,便不舍得撒手,只是做的更小心隐蔽了些。
下边那些人都还指望着她们过活,怎么敢攀咬出她们的?
可这时候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京兆府的官差已经进了院子,谢云清也被惊动了,带着沈柠还有一大群下人洋洋洒洒迎出来。
等听到官差说是老夫人的铺子和放印子钱有关系后谢云清大惊失色:“朝廷明令禁止放印子,天啊,这可是重罪,要下狱的。”
事发突然,沈老夫人也慌了神,儿子又一时赶不回来,眼见那些官差来势汹汹,老太太后退一步,下一瞬,伸手便将薛素蓉往前推去,压低声音道:“你总归也逃不掉,先顶下来,老身定救你出来。”
薛素蓉也被这忽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有些慌,看到老夫人毫不犹豫就将她往前推,心里顿时有些发冷,可听到老太太的话,意识到这也的确是事实,便心知自己别无选择。
毕竟,她进去了老太太还能想法子,要是老太太进去了……她也逃不了,而且再没人顾得上她。
她手里有老太太的产业和账密,老太太不敢不救她。
一念至此,薛素蓉白着脸走出来,颤声道:“沈老夫人的产业账目皆是由我打理,有什么事寻我便是。”
官差打量了她一眼,然后挥手:“拿回去问话。”
下一瞬,薛素蓉就被往外押去,她挣扎着回头去看老太太,老太太冲她连连点头示意她安心。
沈念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薛素蓉已经被带出大门,她满心慌乱连忙搀住老夫人:“祖母,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沈老夫人勉强定了定神:“等你父亲回来,等他回来拿主意。”
旁边,沈柠与谢云清对视了眼,两人眼底皆是笑意。
不久,沈修鹤匆匆归家……等知道自己母亲居然私放印子还被查到后,素来对母恭顺的沈修鹤面色变得极其难看。
“娘怎可如此糊涂,您可知,我近日正逢机遇,礼部尚书大人有意推举提拔于我……为何您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事端来?”
老太太一听也急了,又是惊慌又是委屈:“娘也不知道会出事啊,十几年了,若非这些年娘小心经营,沈家怎的能有这样的宽松滋润日子……你如今尽数怪为娘了……”
说着老夫人就开始抹眼泪诉苦,诉苦自己一直以来多么不容易,一切都是为了儿子为了沈家,如今遇到事还要被责怪。
“呜呜,一把年纪遭人厌,还要牵连我儿……为娘倒不如死了来的干净,也免得坏了我儿仕途。”
沈修鹤被哭的眉心突突直跳,不得不又强耐着性子安慰起来。
“儿子只是着急,若是母亲真因为印子钱落罪,这次我怕是升迁无望了。”
沈修鹤也的确心里焦急不已。
任鸿胪寺卿数年,他做的无功无过,原以为升迁无望,近几日礼部尚书却对他和煦亲近不少,然后沈修鹤才得知,原来是陛下可能有意提拔,据说是因为他女儿先后救过马贵人母子,以及落水的二皇子,之前更是对定王有恩。
陛下有意嘉奖,但给沈柠的赏赐已经够多,便想着将他这个父亲往上提一提。
可谁知,偏偏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这一刻,沈修鹤心里其实十分懊悔烦躁……谢云清替他打理后宅管理产业做的井井有条,沈柠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虽有个孀居身份,自己却也很是能拿得出手。
偏偏是他母亲和薛素蓉这个真实身份见不得人,需要小心藏着掖着的,给他招惹祸端。
看到母亲还在哭,沈修鹤沉沉叹了口气:“您别想这件事了,我去想办法。”
沈老夫人抬头问:“我儿欲如何处理?以娘的意思,为今之计首先是要确保素蓉不会胡乱攀咬牵连到为娘,这样我儿才能摆脱干系。”
她说:“谢家大姑娘如今已经封妃,处置这点子事应该不难,不如你让程希娘去找谢妃娘娘,让谢妃娘娘发话将素蓉放了?”
沈修鹤有些不耐:“难道要请谢妃娘娘出面,替一个给我们打理产业的区区掌柜脱罪?”
老夫人悻悻闭口不言。
沈修鹤起身:“我去问问云清,能不能找谢家大哥想想办法,谢家大哥与京兆府尹相熟,或许可行。”
老夫人忙道:“好主意好主意,我们可以花银子,只要能将人囫囵着救出来。”
薛素蓉毕竟是替她做事,况且身份不一样,是她一对孙子孙女的亲生母亲,她还指望着有朝一日将谢家女扫地出门,好将如今沈家拥有的一切都牢牢握住在她手中。
可一想到那谢家大姑娘如今封了妃,这事怕是难了,老太太长长叹了口气。
若是没法子,也就只能这样了,好在那谢家大姑娘封妃后对他们沈家也不无益处,说不得往后对他儿子的仕途什么的都能有帮助。
实在不行的话,回头给养在外边的冲哥儿寻个说得过去的身份接到家里来,有谢妃的门路,说不得还能有个好前程。
到那时,为了儿女,薛素蓉应该也不会生出事端。
其实这时沈老夫人已经隐约有些后悔当年的决定,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牢牢将沈家的产业握进手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