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小模样确实招人
两日后，沈家一行前往徐家大宅为徐老夫人祝寿。
徐老夫人谢挽琴乃是谢云清的姑母，早些年做了阁老徐纪的续弦，是抚养徐之翊长大的继母。
前阁老夫人早逝，谢挽琴与徐阁老成婚多年，感情甚笃，因此，在京中贵圈也颇有地位。
也是因此，这次寿宴虽没有大肆操办，但等到了徐家大门口的时候，还是能看到宾客云集。
沈程希与父亲沈修鹤同乘，下车后被迎到男宾那边，沈柠与沈念跟着谢云清自然是到了后院女宾处。
天气正好，花园里亭子周围摆放了许多桌椅瓜果，高门贵妇并千金小姐们相熟的聚在一起说话，来得早的坐在亭子里，徐家大夫人二夫人正在招呼客人，老夫人则是被众星拱月坐在亭子里与身边的妇人话家常。
远远看到谢云清，徐老夫人眼睛顿时就亮了，直接起身：“云清来了……”
谢云清快步上前，福身便拜：“姑母……云清祝姑母福寿绵长，身体康健。”
沈柠与沈念自然也跟着行礼。
谢挽琴将侄女扶起来，扭头便拉住沈柠的手，一开口便红了眼圈：“柠柠回来了，你当年出生，姑奶奶还抱过你……”
说着她连忙抹了抹眼角：“瞧我，大喜的事……快来柠柠，随你娘进来，坐姑母旁边。”
沈柠随谢云清进了亭子，旁边早已有见机快的给沈柠娘三人让开了位置，方便她们说话。
刚坐下没一会儿，下人又通传，说徐妃娘娘与谢妃娘娘到了。
徐妃乃是徐家女儿，自然能回来给继母贺寿，谢妃则是徐老夫人的侄女，也是近亲。
只是徐妃封妃多年，背后又有徐家的背景，到底比同为妃位的谢云烟地位高一些，过来的时候也比谢云烟领先两步。
谢挽琴忙带着一众命妇上前迎接行礼，等到再坐到亭子里，便已经十分拥挤了。
十公主萧璧也在旁边，看到沈柠，冷冷移开视线，然后问沈念：“怎不见晚晴？”
被公主点名，沈念连忙起身，这时，亭外响起徐婉晴的声音：“十公主……念念。”
徐婉晴走进亭子里笑着说带十公主和众小姐们去赏花儿，好腾开地方给长辈说话，年轻姑娘们便都起身随她去了。
有人笑着奉承：“徐大小姐那通身的气派，果然是要做娘娘的。”
有公主在旁，徐老夫人自然谦虚道：“小孩子家家的，都是被惯出来捧出来的……”
这边，命妇们围着两位皇妃说话，另一边，徐婉晴带着一众千金小姐簇拥着十公主萧璧往小花园那边去。
她刻意挽着沈念将沈念带到十公主前面，十分亲热的模样，对沈柠却是看都不看一眼。
她就是要故意孤立冷落这个乡野寡妇，让她难堪！
可这时，一位千金走到沈柠跟前，神情愉悦：“沈小姐……我换了你上次推荐的胭脂和口红色号，你看我的妆面，如今是不是好多了？”
沈柠认出这位是曾经在花楹雪遇到的客人，她记性不错，看了眼对方的妆容后笑着点头：“的确这个色系更适合你。”
那女子旁边的小姐一听手帕交近来容色忽然变得夺目许多，居然是拜这位沈家小姐所赐，立刻也凑过来。
“我呢我呢，沈小姐你看看我的……我也在花楹雪里买的东西，但当时人太多也没好好试色对比。”
沈柠懒得继续跟着看徐婉晴和沈念围着十公主做戏，索性往旁边石桌那里走去：“不如我们歇一歇，我给这位小姐看看？”
“行。”
来寻沈柠的两位也都是官员家的千金，只是地位还不够去亲近公主，便也没去凑那个热闹，索性跟沈柠坐到了石桌旁。
沈柠仔细看了第二人的妆容后沉吟着建议道：“你可以试试将口红的颜色换得略微重一些……”
那女子有些不解：“为何？”
沈柠笑着说：“恕我直言，这位小姐你眼睛偏狭长，肤白，眼妆便不宜过浓……再配上浅色口红会显得整个人面部色彩偏淡，但太淡的妆又与你气质不符，若是换成深红色系口红，面部着色便在唇上，无需过浓眼妆也能凸显出妆容来……”
旁边的千金小姐立刻拿出一盒口红：“我这里有深色的，你试试看。”
沈柠对面的女子便将信将疑的涂上了深红色的口红，再一抬头，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唇部色彩浓重，但白皙的皮肤与狭长的眼却又透着清冷，整个妆面艳而不妖，十分好看。
旁边原本还在观望的几名女子立刻围过来。
“沈小姐帮我也看看……”
“还有我还有我，我前日还在你的花楹雪买了五十多两银子的东西，先替我看。”
“别给她看，她买了东西还说你们家东西太贵了呢！给我看……”
揭短的人话没说完就被同伴笑骂着作势要打。
沈柠哭笑不得：“一个一个来，不要急。”
前边，徐婉晴与沈念还有徐家二房的小姐徐婉馨几人围着十公主坐进了亭子里，原本徐婉晴是要看沈柠这个野山雀被孤立的模样，却没想到，短短片刻，她周围竟然围满了人。
而且还有越聚越多的趋势，就连亭子里她身边那几个相熟关系好的都暗搓搓在往那边张望。
这样一来，那边的欢声笑语反而衬得她们这边有些清冷。
沈念露出些笑意，柔声说：“姐姐走到哪里都受欢迎，真好。”
徐婉晴嗤笑：“这算什么受欢迎？”
说完，她直接扬声开口：“沈乡君……你可真是有生意头脑啊，做买卖都做到我徐家后院来了，连我祖母你姑奶奶的寿辰都不放过。”
围着沈柠的那些闺阁千金顿时神情僵滞，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后宅千金们聚到一起无非就是这些话题，成亲生育了的说丈夫孩子家长里短和八卦，没成亲的则大多是衣裙首饰时兴妆面和八卦……这场合这样多的人，一时也没什么八卦的素材，说说妆容也不行吗？
沈柠当然知道徐婉晴是故意针对她，似笑非笑摊手：“徐小姐的规矩怕是比皇宫里都要严苛，女儿家们聚在一起说说妆容打扮都犯了你的忌讳了，不如你给大家直接把规矩立清楚了，在您徐家后院，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给个章法出来？”
周围那些千金们也都是神色各异看着徐婉晴。
徐家势大，徐婉晴本就是倨傲性子，再加上已经是内定的太子妃，故而一惯受奉承追捧，但并不见得旁人就是真的喜欢她。
如今大家好端端的在说妆容，人家沈乡君一文钱的买卖都没提，就在这里给大家参考妆面，却要平白被她奚落说是做生意，她们这些人岂非也成了在做生意了？
来者皆是客，却被主家这样对待，自然心里都不舒服。
但不舒服归不舒服，那边要么是未来太子妃，要么是当今十公主，众人也惹不起，只剩下悻悻然的忍耐。
徐婉晴看那些人站起来，眼底露出得意神情：“还不过来拜见十公主，公主得知今日人多，给大家都备了见面礼呢。”
到底也是高门千金，徐婉晴还是知道如何转圜气氛，敲打后立刻给糖吃，要将那些人从沈柠身边叫走。
公主召见，众千金便是对那所谓的见面礼没太大兴趣，却也不得不给面子的往那边去，可就在这时，一道女声响起。
“小十，好大的排场。”
众人侧目，十公主则是神情微僵。
是四公主萧渔，萧渔身边的则是谢家大小姐谢灵月。
徐婉晴扭头，然后面色微变，便是有些不情愿，却也不得不上前几步，与众千金一同见礼：“见过昭和公主。”
十公主萧璧撇撇嘴躲在后边没动弹。
四公主萧渔直接看过去：“萧璧，你是没长嘴巴吗？”
萧璧气的直咬牙……
萧渔的生母是马才人，哦，现在是马贵人了。
马家地位低下，哪里比得上她这个徐妃的女儿，可见鬼的是，几日前父皇忽然给了萧渔封号。
她摇身一变成了有封号的昭和公主……硬生生压了萧璧一头。
如今被当众叫出来，萧璧便是再不情愿，也只能忍耐着，敷衍行礼：“四姐。”
萧渔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然后看向沈柠，居然浅浅福了福身：“沈乡君救本宫母亲与幼弟，本宫一直想当面道谢，今日终于碰上……这边谢过乡君大恩。”
沈柠连忙起身回礼：“公主言重了，是马贵人与十七皇子洪福齐天，臣女不敢居功。”
萧渔看沈柠的眼神十分友善：“人多口杂，多余的话本宫便不说了……往后沈乡君的事便是本宫的事，谁欺沈乡君，便是不敬本宫。”
她扫了眼周围一圈花枝招展千金小姐们，视线落到徐婉晴身上：“诸位可听到了？”
那些千金小姐自然齐齐应声，徐婉晴不情不愿，却也不得不开口应是。
随即，萧渔与谢灵月直接走到沈柠这边石桌旁坐下，萧渔问：“你们表姐妹难道不认识，怎么看起来这般生疏？”
沈柠：……
可不就是，她与这位原著中的女主可还是头一次见面。
不清楚谢灵月是什么性子，沈柠露出些拘谨模样，没有开口。
谢灵月则是笑吟吟上下打量了沈柠后点点头：“头次见面，柠表妹……往后还请多多关照。”
“沈柠见过表姐。”
回应了谢灵月的话，沈柠却发现对方还在明晃晃看她，那眼神，赤裸裸毫不掩饰。
沈柠故作疑惑：“表姐看我做什么，可是妹妹装扮有何不妥？”
谢灵月勾唇：“没有什么不妥，我看你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好看而已。”
沈柠：……？
萧渔有些无语：“你能不能稍微收敛些，别将人吓到了。”
谢灵月哦了声，然后冲沈柠道：“表妹别在意，我这人一惯言行无状，没有别的意思。”
沈柠客气应了声。
谢灵月则是暗暗啧啧。
难怪将一惯唯我独尊的定王殿下迷成那样，把兵法都用到了自己亲娘身上……她这表妹，小模样确实怪招人。
也不怪定王殿下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