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定王的梦境
徐莹的确是后悔了。
沈青柏如今刚进国子监堪堪一月，就已经很有名气，才华斐然，样貌出众，还有定王做靠山……就是京城那些天之骄子们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再看到沈青柏独自在永兴坊住着这样大一套宅子，徐莹要说没别的心思是假的。
虽然她现在在徐家，可说好听点是徐婉晴的玩伴，说难听点，其实和下人也相差无几，庶妹徐娅倒是安安分分愿意当半个下人，可徐莹受不了。
当初徐婉晴答应她，带她进京后给她找个好亲事，替她安排妥当……可事实并非如此。
而且这一个月以来，徐莹也看清楚了，徐婉晴说的给她寻个好人家根本是不可能的。
平宁徐家的事早已传到京城，也就是说，她遭那些卑贱恶心的奴役轮番凌辱之事，京城这些高门大户的人也都知道。
恐怕也是因此，当初说会替她安排个好亲事的徐婉晴，居然给她和徐府的侍卫牵线。
那侍卫平头百姓出身，在京城最偏远贫穷的南风坊有个小破院子，家里还有老娘幼妹……徐莹根本无法接受。
这就是徐婉晴所谓的好亲事？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那卑贱侍卫居然还婉拒了徐婉晴的牵线。
徐莹心里愤怒难堪，却也愈发清楚自己的处境……也是这时，当她得知兄长徐硕来寻沈青柏时，心里生出了念头。
当初沈青柏求娶过她，即便如今她贞洁不再，可若是做个不要名分的小妾总是可以的吧？
她知道沈青柏的人品，即便是妾室，往后也不会受到苛待，以沈青柏的才学样貌来说，这怎么都比被徐婉晴随意牵线来的好。
也是因此，即便徐莹心里恨毒了当初对她见死不救的沈柠，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绝不可能有寻沈柠报仇的机会，那出于现实考虑，沈青柏的确是很好的选择。
没有报仇的本事，便只能隐忍，替自己后半生打算。
也是因此，她才会放下矜持，主动找沈青柏开口。
可接着她就看到对面的沈青柏露出十分错愕的神情。
“徐小姐说笑了，青柏对你从未有过别的想法，还希望你不要误会什么。”
徐莹有些不敢置信，白着一张脸颤声问道：“你当初能求娶于我，如今便是我……可难道侍妾都做不得？你便是这般捧高踩低的？”
沈青柏皱眉正色开口：“徐小姐的确是误会了，青柏从未有过求娶之意，当初是徐兄瞒着我想要牵线，得知后我也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徐小姐大可以明日问问你兄长。”
徐莹羞愤难当，还想开口，沈青柏却已经直接冷着脸：“四月，送客。”
面无表情的少年侍卫抬手：“徐小姐，请。”
徐莹咬唇深深看了眼沈青柏，甩袖转身朝外走去……
沈柠还是几日后才知道徐莹居然去找沈青柏的事，一时间又是生气又是好笑。
当初高高在上的时候对她弟弟极轻贱羞辱之能事，当面嘲讽不够，背后还要辱骂，如今自己家落难地位不再，寄人篱下了，便又想找她弟，把她弟弟当成什么了？
更何况那徐莹虽经历凄惨，可她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品行良好的。
沈柠叮嘱来帮忙招呼开张的四月：“你盯着，别叫那徐莹接近青柏，那人心术不正恐生什么事端。”
四月恭敬应是。
这时，三月过来低声说：“小姐，薛素蓉来了，在前边铺子里。”
沈柠一愣，然后便是挑眉差点笑出声。
薛素蓉，沈修鹤那个外室，沈念的生母……也是替沈老夫人打理产业的薛掌柜的，终于忍不住露面了。
花楹雪开张加试营业第三日，店里人满为患，打扮素雅利落的女伙计笑吟吟招待着贵妇千金们，门口，一个穿着湖绿色长裙，容貌清秀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被丫鬟搀扶着进来，四下里打量着花楹雪里面的布置。
京城花楹雪的装修从柜台到店铺里的风格都与平宁的店十分相似，只是空间更大，装饰的更加精美，柜台货物也更多。
目前这些都是沈柠当初从平宁用船带进京的货，城外庄子里也已经开始动工，要不了多久，新货源就能供上来了。
有了平宁花楹雪打出来的名气，这次开张没有那几日免费试用的宣传，只是前三日所有东西满三件打八折，这已经是很大的让利，也是因此，早就知道花楹雪的后宅贵妇千金们直接涌来大肆采购。
薛素蓉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位沈家大小姐的生意究竟如何，以及那“花楹雪”的招牌是不是名副其实。
进了铺子，入眼便是正对着大门的牌匾，那牌匾上四个大字：国色天香，而且是御笔亲题。
那四个大字比不上大家笔迹的风骨，可笔风华丽，倒是与花楹雪的风格十分和谐。
旁边的女伙计嘴甜极了，一边推荐一边道：“咱们花楹雪的理念就是，女子如花，各有姝色，只要找对自己的风格，无论浓妆淡抹，都是国色天香……”
薛素蓉暗暗啧了声，寻得这些女伙计倒是会说话。
旁边的丫鬟小声说：“掌柜的，奴婢已经打听了，这花楹雪不过开张三日，每日都是人满为患，成本咱们知道的不确切，可只看这每日的营收，利润都不会低于这个数……”
小丫鬟比了个数字，薛素蓉轻吸了口气，便是心里不愿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沈大小姐的确是很会赚钱的。
只这一家铺子，怕是都能有整个沈家产业差不多三成的利润了……更不要说这还只是店铺里的营收，再加上庄子里货物对外销售，利润真的是难以想象。
薛素蓉转了圈，随意买了几个东西，贵的她皱眉，却还差点被别人抢着买走。
等到她结完账离开的时候，一个柜台已经锁上了，女伙计赔着笑说那个柜台已经售罄，旁边还有人不满的叫嚷着让补货。
薛素蓉带着丫鬟离开花楹雪，一边往外走去，一边心里暗想着，是得将这花楹雪攥进手里。
别的不说，只看这每日的流水……若是成了沈家中公的产业，老太太必定会交给她打理，到那时候，她随便做做手段捞一笔都不是小数目。
得去找老太太商议，趁着这小蹄子刚到京城没多久还没站稳脚跟估计心里也还没底的时候，早早下手，若是再过些时候，怕是就难了。
很快，七月进来。
“小姐，那薛素蓉离开了，不过定王殿下来了，正往后边来。”
萧南谌？
沈柠有些奇怪他来做什么，下一瞬，人就已经进了屋子。
“阿南。”
沈柠让人上了茶水，笑着问：“你怎么过来了？”
“瞧瞧你这里怎么样，顺带……让你帮我选些东西带回宫去，我母后想要。”
花楹雪一开张便是人满为患，不管权势地位如何，来了都得排队，皇后娘娘自然是拉不下脸让人来买的，沈柠的地位又还不够格给人家送礼，于是萧南谌这个儿子便出马替自己娘亲置办了。
沈柠失笑，然后立刻让人从库房直接拿东西过来选。
“皇后娘娘平日里喜欢什么？胭脂口脂喜欢什么颜色？”
定王殿下两眼茫然……
沈柠失笑：“忘了，你怕是不懂这些，没关系，我试色给你看，你来选。”
萧南谌点头：“好。”
很快，东西送来了。
是给皇后的东西，还是萧南谌的亲娘，沈柠自然不会小气，连那几瓶孤品香水都拿出来了，她选了两瓶觉得适合皇后身份的，跟萧南谌道：“你手腕出来，我涂上你闻闻看哪个更好。”
定王殿下有些抗拒，一副直男癌表情：“不必这样麻烦，你选就好。”
沈柠有些无奈，只能涂到自己手腕，然后两边闻了闻……正拿不定主意，却听到刚刚还满脸嫌弃的帝王殿下忽然出声。
“我闻闻。”
沈柠失笑，往前伸出手去。
看着那白皙纤细的手腕，萧南谌抿唇，低头微微靠近……淡淡的暖香袭来，一瞬间，他差点没忍住直接将那手握住。
“哪边的好闻？”沈柠问。
“左边。”
萧南谌胡乱说了个，就见沈柠倏地笑开：“巧了，我也觉得左边更好。”
定王殿下本就有些浮躁的心愈发激荡起来。
“胭脂不能过浓，这个颜色便合适，主要是口红……不如你把每个颜色都拿回去吧，让娘娘选自己喜欢的用？”
方才的试香仿佛让定王殿下忽然开窍了，他移开视线故作平静道：“母后不喜浪费，你选三个出来就好。”
“哦，那行。”
“皇后娘娘雍容华贵，正红色一类的更合适……”
一边说着，沈柠擦掉自己唇上的口红，然后涂上了一个正红色系的，指腹涂匀后看向萧南谌：“这个颜色怎么样？”
萧南谌抬眼，视线落到那殷红饱满的唇瓣上，喉结动了动。
“尚可。”
“那再试试另一个……这个呢？”
“……也好。”
“我就说嘛，正红色系适合皇后娘娘……你再看看这个……”
走出花楹雪的时候，定王殿下觉得自己竟然忍住了，在沈柠一次次仰着头甚至嘟着嘴唇问自己怎样时，他居然生生克制住了没有直接亲过去。
不愧是他！
然而，这天晚上定王殿下又做梦了……只是与前几日相比，梦境的场所换到了花楹雪后院的屋子里。
沈柠涂着殷红的口脂，仰头问他如何，他抬手便将人拽进怀里亲了上去，力气极大，仿佛要将人揉碎了一般。
她有些慌乱叫他“阿南”，一双鹿眼水波盈盈。
萧南谌在梦里也拼力想克制住，却终是按捺不得，握惯长剑的手揉散了她的衣裙，游走在如玉肌肤上，在她似慌乱又似欢、愉的轻哼中蓦然惊醒……
衣衫黏腻，呼吸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