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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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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解恨啊,吴中狗仗人势欺负过爹爹,婉心这个黑心肠的欺负过自己和娘。

    春草看了一会,见旁边的人指指点点聊天,支起了小耳朵听。

    “听说,婉心入府半年了,爷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就跟府上吴管事勾搭上了。”

    “我也听说了,看着就不安分,爷能看上她吗。”

    “谁说不是呢,没有镜子,还没尿吗,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

    “嘘!不能说她长得丑,这可是侯夫人找来的。”

    这话一出,别人都不吱声了,这不就等于说侯夫人眼光不好,找了这么个玩意来吗。

    春草见没八卦听了,又往前面凑了凑,看见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婉心和吴中。

    此时,墨羽吼了声,“拉下去,扔出侯府,将吴中全家都赶出去!”

    春草觉得没看头了,蹬蹬跑回碧泉苑,找婳姐姐传八卦。

    “婳姐姐,婉心那贱人被爷打死了!”

    院中一角,苏婳坐在小板凳上洗衣服,她手指娇嫩,没搓几下手就红了。

    她闻言惊讶地抬头看着春草,“打死了?”

    因为什么,难道跟昨夜的事情有关?

    苏婳垂下了眼眸,难道因为自己的一番话,就让靳珩打死了婉心?

    她觉得不可能。

    她在靳珩心里可没那么重要,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听说婉心和前院的吴管事好上了,让墨羽哥哥看见抓了起来。”

    春草见她一个人洗一盆衣服,还有爷的,实在是吃力,搬了一只小板凳,坐在那跟她一起洗。

    “那婉心应该叫黑心才对,她和惜月刚来时,我娘有一次不让她们进院子,她就骂我娘是狗奴才。”

    “后来,婉心还去管家那告状,我娘因为这件事,被罚了半年的月银,管家还告诉我娘,再敢不让婉心和惜月进院,就将我们一家全都撵出去。”

    “但是爷不让她们来,有一次婉心偷跑去爷的书房,还被爷骂出来了。”

    苏婳越听越破绽越多,婉心和惜月不是每月除了初一、十五,换着伺候靳珩吗。

    原来这事也是编的。

    “她们不是爷的通房吗,为何爷会不让她们进来。”

    春草撇了撇嘴,“她们是侯夫人买来送给爷的,空有个通房的名头罢了,爷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爷最烦爬床的女人!”

    春草将梳着双丫髻的小脑袋瓜凑过去,小声道,“听说原先的侯夫人,也就是爷的生母,就是被爬床上位的丫鬟气死的。”

    苏婳一惊,“现在的侯夫人,不是爷的生母?”

    苏婳来京城不到半年就进了教坊司,很多事都不了解。

    春草狠狠点头,“不是爷的生母。”

    苏婳好像有点明白了,为何那日在教坊司,靳珩会杀严骁。

    原来两人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可那个不至于让他一个堂堂世子,亲自动手杀人啊。

    这里一定还有别的事。

    就在苏婳思索间,春草继续道,“我要是没记错,昨日应该是爷生母的生忌,爷每到这种日子就不开心,好几年了。”

    苏婳听见这话,突然后背一凉。

    大太阳底下,竟然冒出了一身冷汗。

    她之前听春草说过,靳珩不喜欢女人爬床,所以她才会穿着靳珩的寝衣,在他掀开帐幔之前给他提示。

    昨夜她想了很多,甚至连靳珩万一真想睡了她,她要如何应对,都想好了。

    但是唯独没想过,昨日会是他生母的生忌。

    这种日子,儿女是要禁欲守孝的,突然来个女子爬床,一气之下打杀了完全有可能。

    春草都知道这件事,婉心能不知道吗。

    两人无冤无仇,婉心还真是费尽心机想让自己死,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是爷带回来的,挡了她的路吗。

    这深宅侯府,还是多加小心为妙。

    苏婳看着面前帮自己洗衣服的小丫头,不禁心生感激,若不是她跟自己说这些,她什么都不知道。

    “春草,晚上我给你做牛乳南瓜酪如何。”

    她现在身无分文,无权无势,只有之前剩下的手艺傍身,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春草喜欢婳姐姐做的这些小食,比她娘和府上的厨娘做的都好。

    小姑娘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呀,婳姐姐做什么我都爱吃。”

    苏婳要不是手上湿漉漉的,一定要伸手摸一摸春草头上的小揪揪。

    她以前在府上做小姐时,虽然没苛责过下人,但是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跟她们做朋友的一天。

    更没想过,自己也有成为下人的一天。

    思及此处,苏婳难免失落,收回目光,继续埋头洗衣裳。

    ……

    京兆尹院议事厅。

    “爷,苏夫人在浣衣局不太好,听说前几病了,这几日带病上工,昨日还晕倒了,被人抬了回去……”

    靳珩坐在桌案后,摩挲着手上的白玉龙纹扳指,听着白德耀跟自己汇报情况。

    他既然答应了苏婳,派人去照料苏文熙夫妇,必定说到做到。

    “属下听说苏文熙在大理寺监牢一直自责,说自己连累了女儿和夫人,心情抑郁,食不下咽,人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

    “他半个月前还染了风寒,直到现在还没好,恐怕是要……”

    白德耀说到这里欲言又止,不愿说出不好的话,人怕是没了求生的念头,才会如此。

    他早有耳闻,苏文熙是位不畏惧强权,为百姓谋福祉的好官。

    三年前,严首辅打着充盈国库的名号,实为一己私利敛财,不顾百姓死活,提出“改稻为桑”政策。

    田地不种粮食改种桑蚕树,百姓吃什么!

    百姓吃不饱,必然发生动乱,到时整个江浙地区将是一片混乱。

    苏文熙身为扬州父母官,心系百姓,便联合江浙一带官员上书劝阻,严首辅“毁堤淹田”计划未能顺利实施。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苏文熙和严党结了仇。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贪赃枉法之人,明眼人都知道苏文熙是被冤枉的。

    可惜陛下沉迷丹药,严党横行,大梁有如此遭遇的官员不止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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