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迷失
温南望离开神医谷，游魂一般漫无目的地慢慢走。
路边有牛车经过，然后停了下来，模样憨厚的男子招呼道：“这里离镇子有点远，要搭车吗？”
温南望便坐上了牛车。
牛车在一个小镇上把他放了下来。
温南望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要去的地方，唯独他，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做什么。
如果没有他，盛家就不会被周云止和周兰时盯上，晴晴也不会一再遇险……
如果没有他，周云止的野望就无法实现……
如果没有他，就好了。
温南望想着，走到街边坐着晒太阳的乞丐身边坐下，默默闭上了眼睛。
许久，鼻子前面突然出现了一股淡淡的香甜味道，温南望睁开眼睛，便看到身旁的乞丐鬼鬼祟祟递给他半个馒头，“快吃，热呼的。”
温南望默默看着他，没有动。
“诶，不脏的，我拿纸包着呢。”那乞丐又将那馒头往他身边递了递。
温南望伸手接过，“多谢。”
那乞丐看着他斯斯文文地吃着东西，叹了一口气，“吃了馒头就去讨生活吧，人啊，总要活下去才能看到明天。”
温南望慢慢咀嚼着，微微顿了一下。
“人生哪里有什么过不去的槛，活着比什么都强，这天啊眼看着就要变了，能活着都不容易，能不死，就好好活着吧。”温南望垂下眼眸，默默把半个馒头吃完，然后起身走了。
温南望走后，有人嘲笑那乞丐，“好不容易得了半个馒头，你发的什么滥好心。”
“你这凡夫俗子懂什么，这哪是半个馒头，那是救人性命的良药，我这可是大功德，救下了数以万计的人命啊，这等天大的功德说不得待我驾鹤西游之时便可位列仙班……”那乞丐嚷嚷起来。
旁边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这疯乞丐又在说疯话了哈哈哈……”
温南望并不知道那乞丐在他走了之后说了些什么胡话，他独自走过漫长的街巷，走过泥泞的小道，不知道在第三天，还第四天，有人找到了他。
“大人！”马连带着手下找过来，看到脏兮兮坐在路边墙角的温南望时，简直快要喜极而泣了。
温南望抬头看了他一眼，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他只是一个陌生人似的。
马连心头的狂喜一下子冷静了不少，大人这情况……看着有些不太对啊，他匆匆上前，跪地道：“大人，我可算找到你了，盛姑娘都急坏了……”
“盛姑娘”三个字终于让温南望的视线聚焦到了马连身上，“牙行，还好吗？”
“好着呢，月见姑娘带着人把牙行守得跟个铁桶一样！”马连忙道。
温南望点点头，垂眸盯着地面，又不吱声了。
马连是个粗人，实在不知道温大人这是个什么情况，想着至少先把人安置到客栈里，先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劝人问话这种事情，还是让侯元来吧。
侯元得了消息来得很快，他到了马连安顿的客栈时，温南望已经打理干净了，正坐在窗边往外看，仿佛是在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可待你上前再看，他眼里一片空茫，分明什么都没有。
侯元心里微微一沉，看了马连一眼，马连摇摇头表示大人已经这么坐了半天了，问他什么都不说话，他已经无计可施了。
侯元上前，也没有问他这几日去了哪儿，发生了什么事，只道，“大人，您失踪这几日，盛姑娘急坏了，您若再不回去，只怕盛姑娘要亲自过来找你了。”
“不要告诉她。”温南望没有看他，只淡淡道。
侯元一怔。
话分两头，周云止落脚的庄子里，双生子自回来之后便跪在了庭院里。
卫遥一直昏迷不醒，双生子说温南望激烈反抗刺伤了卫遥，然后不小心踩到碎石，掉下了鬼哭崖，他们兄弟试图下去找过，但鬼哭崖深不见底，根本无法探知。
周云止派了人去鬼哭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后，他们便捡回了一具尸体，面目全非，四肢不全，似乎是掉下悬崖之后被野兽啃食了，但那残肢上的碎布确实是温南望的衣物。
周云止见到那具几乎辨不清人样的尸体，身子微微一晃，后退一步站稳，他盯着那具尸体许久，直至眼底渐渐充了血。
院子里跪着双生子对视一眼，眼底的戏谑还未褪去，老七眼中的戏谑突然就化作了惊恐，便见越王拔出一旁侍卫的长剑，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剑将跪着的老六抹了脖子。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老七一脸，他下意识起身想反抗，周云止挥了挥手，院子里的侍卫蜂拥而上，几乎将老七剁成了肉泥……看着竟比那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还要惨烈。
“剁了喂狗。”周云止丢下手中沾了血的长剑，闭了闭眼睛道。
说完，他便转身进了屋子。
院子里的侍卫面面相觑，许久才有人试探着开口，“……都剁了吗？”
一旁的副统领用“你疯了”的眼神看了那人一眼，道：“准备一副上好的棺木，把十三公子整理一下好好安置了。”
一时之间出门寻棺木的，整理十三公子的，剁人的，都各自挺忙。
周云止屋子里的灯火亮了一夜，直至第二日天光大亮时，他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院子里的侍卫看到越王，不由得大惊失色。
周云止竟是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
周云止没有理会侍卫们惊悚的眼神，他看一眼停放在院子里的棺木，将手中的书信交给一旁的副统领，“速速送去汴京交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