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陆行的病
陆行的病时好时坏。
夏日里天气又闷热,总是进食的很少。
子悠让厨房煮了汤水,给爹爹送过来。
陆行今日感觉好一些了,坐在了厅里。
子悠把汤盛了一碗递给爹爹:“爹爹,这是绿豆百合汤,您早饭和午饭都没用,先吃一碗解解暑,胃口开了,想吃什么,再叫他们做来。”
陆行接过汤碗,略微吃了几口又放下:“我吃不下了,又不是什么大病,整日闷在这屋子里,人都发霉了,午后凉一些,把如意班请来,好些时日都没听戏了。”
如意班新近排了一出戏叫《梁祝》,午后,戏班子就在陆府开唱了。
子悠陪着坐在爹爹身边,一众无事的丫鬟小厮也都围着观看。
这出戏讲的是祝英台女扮男装与梁山伯同窗读书。
两人三年间相伴读书,祝英台对梁山伯暗生情愫,而梁山伯性格耿直并没察觉英台是女子,梁祝二人去游玩时,祝英台对梁山伯表示心意,梁山伯这才恍然大悟。
子悠对爹爹说:“这个梁山伯真是个书呆子,竟男女不分了。”爹爹没说话。
子悠又对爹爹说:“我猜他们走不到一起,爹爹你如何看?”爹爹没回答。
子悠看向爹爹时,只见他捂着胸口,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很是痛苦。子悠赶快去扶,爹爹竟昏厥过去了。
一众丫鬟小厮吓的团团转,手忙脚乱的,戏台子上的各位也是呆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子悠想起哥哥正在衙门,堂兄还在店里,等把他们叫回来怕是来不及了。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慌乱的心。
想到瑶儿和她说过的青柳街顾大夫,赶忙派人骑快马去请。
又令小厮们把爹爹抬回房,安排人去叫哥哥和嫂嫂。
嫂嫂王舒云来了后,回春堂的大夫前后脚跟着便到了
他给陆行把了脉,掰开眼皮和嘴唇查看了一番,摇了摇头。
他说病人脉搏微弱,怕是不行了,让家人准备后事了,说完便离开了。
舒云也慌张起来,来回的踱步,嘴里念叨着:“官人怎么还没到。”
子悠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脑袋如被人掏空了一般,顿时空白一片。
不久后陆霄回来了,他也带着一位大夫。
这位大夫和前一位一样,一番察看后,宣告了陆行真不行了。
陆霄捶着床边围杆掩面而泣,舒云在一旁宽慰。
子悠呆呆地站在一旁,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派去找陆灏的小厮回来说他不在店里,陆霄又叫了几个人出去找陆灏。
小厮带着霖儿放学归来,霖儿见爹爹这副模样,哭的稀里哗啦。
说他要爹爹,让爹爹起来陪他玩。
这时丫鬟进来禀,青柳巷的顾郎中在门外候着了。
陆霄有气无力的说:“赏几两银子,让他走吧,没用了。”
子悠上前阻止:“慢着,请他进来。”
陆霄没了耐心,不悦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夫又有什么用。”
子悠抽泣着说:“我不相信爹爹就这么撇下我们走了,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们都要尽力一试。”
顾郎中被小厮领着进来了,他匆忙放下药箱,开始为陆行诊病。
他同前两位大夫一样把了脉,查看了眼皮和嘴巴。
不同的是,他还趴在陆行胸口听了听,随即按压起来。
少顷,听到陆行嘴里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子悠这才放下心来,可是人还是没醒。
随后只见顾郎中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在陆行胸口扎了几只银针。
他转过来对大家说道:“陆老爷这是胸痛病引起的血脉不通,又加之进食甚少,体虚又加重了气血缺源,心肝失养,元神失主,故而晕厥。我已用银针打通心脉,我开一个补养的方子,先给陆老爷服下,等人醒过来,再慢慢调理。”
子悠和哥哥嫂嫂千恩万谢,顾郎中只道:“先去抓药吧,陆老爷能不能醒就看今夜了。”
陆灏赶来大伯父房间时,子悠已经在给爹爹喂药了。
陆灏急忙问道:“妹妹,大伯父这是怎么了?”
子悠坐在床边,用勺子撬开爹爹的嘴,一点一点喂进去,两眼湿润的回道:“爹爹胸痛的昏过去了,大夫说能不能醒,就看今夜了。”
陆灏立时哭丧般的嚎起来,一边哭一边推搡着大伯父,子悠好不容易喂进去的药都被他推的流了出来。
子悠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将他推开,厉声道:“二哥若是实在想尽孝,就来给爹爹喂药吧。”
陆灏起身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推脱着道:“妹妹心细手巧,还是你来吧,我一个大男人做不好的。”
陆灏叫了陆霄出去,以防不测,两人许是已经在商量陆行的后事。
顾郎中进来给陆行把了把脉,对子悠道:“今晚我便留在这里,病人有何情况,我也能及时察看,还需府上派人到我铺子上知会一下我家娘子。”
“那便谢过顾大夫了,我这就派人去。”子悠甚是感激。
夜已深,陆行吃了药有四个时辰了,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
顾郎中尽职尽责,约莫一刻钟便去把一次脉。
子悠与两个哥哥、嫂嫂一直守着未离开。
子悠不知什么时候竟趴在爹爹跟前睡着了。
哥哥嫂嫂和陆灏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盹,顾郎中估摸着是出去交代丫鬟熬药了。
约莫卯时,天刚微微亮,子悠突然感觉有人在抚摸她的头发。
她睁眼一看,爹爹已经醒来了,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她又惊又喜的喊爹爹,哥哥嫂嫂也被惊醒,赶忙围过来。
子悠握紧爹爹的手,陆灏又是哭丧般的嚎着:“大伯父,你可算醒了。”
陆霄难得的柔声细语问:“爹,你感觉怎么样?”
舒云背对着大家,双手合十念叨着:“感谢菩萨,感谢菩萨。”
陆行微微张开口:“霄儿,念儿,灏儿,舒云。”
子悠的手握得更紧了,哽咽着说:“爹爹你方醒来,别说太多话。”
顾郎中进来了,给陆行把了脉,松了口气道:“醒了就好了,命算是保住了,稍后还要喂陆老爷一碗补养的药,明日开始我给陆老爷调理胸痛的毛病,今日我便先回去,午饭后我再过来看。”
“咏江,快备马车送顾郎中回去,到账房去取三百两银子一并送于顾家。”陆霄大气的赏赐。
“这不合适,这太多了。”顾郎中还要推辞。
舒云过来送他:“顾郎中莫要推辞,您对我们陆家有大恩,这是我们一家的心意,您不收下,反倒叫我们难看。”
陆灏惯会夸夸其谈:“顾郎中莫要推辞了,改日我定为顾郎中的医馆送上一面大大的锦旗,在商界大力传颂顾郎中治病救人的神仙医术。”
“陆公子,是陆老爷洪福齐天,我只是略尽了绵薄之力而已,实乃医者之本份,不敢居功啊。”顾郎中谦虚道。
子悠也来送顾郎中:“顾大夫,家父跟前还离不了人,待家父康健了,我必要亲自登门拜谢。”
“陆大人,陆公子,夫人小姐留步。”顾郎中跟着咏江走了。
这日午后,顾郎中如约又到陆府给陆行诊治,开了药。
叮嘱一日三次,饭后服用,叮嘱陆行无论如何都要进食,不可再亏虚身体。
后几日,顾郎中也是每日皆抽空上门观察陆行的病情。
在顾郎中的悉心照看下,陆行算是有了好转,一日比一日见好。
只是他忧心店铺的生意,每日都念叨着要过去看看。
陆行要去铺子上,子悠自然不能叫爹爹出门吹风。
她答应帮爹爹过去瞧着,她虽不懂经商之道,又对生意买卖无甚兴趣,可理账的本事是祖父在时亲自教的。
在忠叔的指导下,十来日便对自家生意了解了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