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傅家小姐
靖北王府,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萧忆安先从车上下来,一个丫鬟接着下了车扶着她家小姐傅元蘅下车。
萧忆安似乎没有邀请傅元蘅入府的意思。
他挥了挥了衣袖将手一背对着傅元蘅开口:“傅小姐稍等,我去取来。”
傅元蘅拉起萧忆安的袖子,可怜巴巴望着他:“忆安哥哥都不请我到府里坐坐。”
萧忆安迟疑了一下,望了望四周:“这,今日天色已晚。。。”
“我口渴了,忆安哥哥请我喝杯茶吧。”傅元蘅抿了抿嘴唇。
萧忆安略显无奈:“好吧,傅小姐,请。”
这座宅邸从外面看来极其威严,左右各一个持长矛的侍卫把守。
进入院内却并不十分奢华。
前面院子方方正正,大而空旷,偶见一两个丫鬟小厮经过与萧忆安问安。
略显一丝冷清。
夏日的傍晚,阵阵风吹来,夹杂着些许茉莉、竹子的清香,主人的淡雅品味可见一斑。
几人正从长廊走过,迎面一个挎剑的侍卫走来:“公子,你回来了,傅小姐也来了。”
萧忆安对那人点头示意:“楚余,傅小姐来取我临摹的那幅《兰亭序》,你带傅小姐先到前厅用茶,我去去便来。”
楚余带傅元蘅到前厅坐着,丫鬟给傅元蘅敬上一杯茶。
傅元蘅品了一口眉头一皱:“你给我喝的什么茶,你们这些丫鬟下人平时也是拿这些东西糊弄忆安哥哥的吗?”
丫鬟吓的退后了一步,楚余上前行礼:“傅小姐,这是府上招待贵客的明前碧螺春,我们府上的东西跟丞相府自然是没得比的,还请您见谅。”
傅元蘅不屑的“哼”了一下,“既是碧螺春,应当用头一年采的梅花雪水来煎,定是这些下人们偷懒。”
楚余被她这番话呛的是无可辩驳。
向来听说山泉水煎茶已是尚好,便是皇上也不见得日日能喝得上这梅花雪水。
只能哑了声,紧了紧自己的牙关。
正巧这时萧忆安拿着字画卷轴进来前厅。
傅元蘅放下茶杯起身相迎:“忆安哥哥”。
“傅小姐,字在这里了。”萧忆安双手呈上字画。
傅元蘅展开仔细端详了许久,不禁夸赞道:“忆安哥哥的字真的是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啊。”
萧忆安客气的一笑:“傅小姐过誉了。”
傅元蘅收起字画交到丫鬟手中,凑近萧忆安身旁,一脸试探的问:“忆安哥哥,今日你到沈府赴廖夫子的诗会,可见到那些赴雅集的女子?”
萧忆安被她问的有点出乎意料,先是一怔,后又缓缓一笑说:“你说的是沈姑娘和她的朋友们吧,未曾与她们打上照面。”
傅元蘅听到沈瑶的名字,脸色很是不好。
愤愤的翻了个白眼:“沈瑶这个小蹄子,几次跟我作对,忆安哥哥,她和她的朋友都不是什么好人,你要少与他们来往。”
说罢又凑到萧忆安身边。
萧忆安不自觉退了一步尴尬一笑。
随即催促道:“傅小姐,天色已晚,你还是早点回府吧,免得丞相大人和夫人惦念。”
傅元蘅似乎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面露一丝惊讶。
见萧忆安没有挽留的意思,依依不舍的说道:“那忆安哥哥,我就告辞了。”萧忆安与楚余送她到门口。
萧忆安在廊前站了一会儿,想起今日见到的姑娘。
那日他在陆府更衣,闯进来的便是她。
自己都被她看光了,她竟不认账,还来逗弄自己。
到最后反倒先委屈起来了。
孔夫子说的对,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夜里见她与沈家姑娘在一处,她应当就是沈璇要同他介绍的人,苏州陆家的姑娘。
这姑娘似是从前在哪里见过一般,莫名有种熟悉之感。
想起她既委屈又倔强,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倒叫人十分不忍。
想着想着,他竟不自觉笑了。
楚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背后:“公子,何事这么好笑?”
萧忆安回头道:“没事。”
“公子可是在想傅小姐?”楚余追问道。
楚余眼睛盯着萧忆安,生怕错过了一个眼神。
在他看来,若他家公子喜欢傅元蘅,对他们这些跟班、丫鬟、下人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
他家公子对谁都谦和有礼,实在难分辨的紧。
萧忆安先是一愣,嘴角不禁露出一笑:“今日我在沈府遇见一个有趣的姑娘。”
“不知是哪家的千金?”楚余自小习武,武艺高强,靖北王特意安排他跟随自己的儿子,照顾和保护萧忆安。
他一直是萧忆安最信赖的人,也像是无话不说的知己。
“她就是御史台陆霄大人的妹妹,这姑娘倒很有趣。”萧忆安想起那姑娘的一番言论,不禁嘴角上扬。
楚余吊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下了,旋即开口道:“苏州陆家的姑娘啊,就是那日我们在码头见到的跛脚姑娘,公子说说怎么有趣?”
萧忆安神色一顿,面露笑意缓缓开口道:“她的腿脚并无不妥,想来是之前受了伤才那样,我今日似乎惹恼了她,说来也沾点亲缘,往后还是要对她和善些。”
楚余连连点头,倏尔颇为遗憾的感叹道:“公子你定是又摆出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了,头一次见人家姑娘,就没留个好印象,还指望有往后。”
萧忆安白了他一眼,旋即对他说道:“不早了,你休息去吧。”
子悠回到府中,哥哥嫂嫂与爹爹都已经等在了她院子的厅里。
芙蓉来报:“老爷,公子,少夫人,姑娘回来了。”
“念儿,怎回来的如此之晚,你哥哥嫂嫂都等你半天了。”陆行看子悠过来了,责备的说。
子悠解释道:“今日与瑶儿贪玩了会儿,就回来晚了。”
陆霄屏退了丫鬟婆子,起身对子悠说:“今日你可是去赴了沈夫人的雅集?”
“是啊,哥哥。”
“可见到沈伯父了。”
“未曾见到。”
“那沈夫人待你如何?”
“很好啊,对大家都很热情。”
“沈璇呢?可跟他见过面了?”
她原本满心欢喜,哥哥从来严厉,今日这般关心自己,心里还暖洋洋了一阵。
听着听着,竟又是来说婚事的。
上次嫂嫂害她的事,她可还没忘呢,不由的心中生出一丝不悦:“哦,若又是与沈家的婚事,就不必再说了。”
“是啊,京城里公子哥儿多的很,也未必就非沈家不可,慢慢相看,不着急。”陆行替子悠插上一嘴。
陆霄见爹爹也堵他的嘴,怒气写满脸:“她今日在沈家宴会上说不通琴棋书画,只懂兵书骑马,都传到王家了,难道你要做花木兰不成,过几日,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陆霄之妹是个不学无术的粗人,谁家公子还会看上她。”
子悠不以为然又惧怕哥哥的怒气,怯怯的说了句:“哥哥若觉得我丢了你的脸面,以后这种雅集我不去便是。”
陆霄长叹一口气:“都是爹爹把你惯坏了。”
陆行无辜被责备,欲言又止。
舒云怕子悠误会是她又派人打探,忙把陆霄拉到一边。
她走过来子悠身边:“妹妹,你哥哥也是为你好,出言重了,你莫要见怪,李夫人与我母亲交好,今日她也去了雅集,宴席散了她顺路到我娘家与我母亲一叙,说是林国公家的林小姐甚是中意沈璇,今天林夫人和林小姐去沈府已经暗合了八字。那沈璇对你有情,你又对他有意,我们可不能给别人捷足先登了。”
子悠因着画屏的事与嫂嫂多少有些不自在,见嫂嫂开口解释,再出言不逊拂了她的面子,怕是今后都不好相处了。
于是耐着性子说:“嫂嫂,我与沈家兄妹,只是朋友间的来往罢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既然沈家看上了国公府,我们上赶着去争,岂不落人以笑柄。”
舒云还想说点什么,却没开口,朝着陆霄使了个眼色。
子悠打着哈欠:“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我好,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天色已不早,大家赶快回去歇息吧,爹爹你也歇息吧。”
一边说着,一边把爹爹,哥哥嫂嫂推出了房间。
子悠自小就与哥哥不同,哥哥性格更像母亲,严肃死板。
子悠则更像她爹爹,为人随意,不讲究细枝末节,但在大事上却很有主见。
哥哥做官了以后,年轻气盛,不免有些官威。
爹爹老了,家中大事都要仰仗哥哥,即使子悠心中不愿,也不能与哥哥嫂嫂撕破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