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梦魇
自从男人被撞后，这段时间李芳芳的日子就和天塌了一样。
她和男人从老家来京市打工多年了，她在大楼里做保洁，男人开出租车。
夫妻两人日子一直过得苦哈哈，手里难得攒一些钱，就被男人去买彩票或炒股花掉了。
眼看着自己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大楼里的保洁工作也不要她了，房租也要交了，可手里只剩个几百块。
眼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愁得都睡不着觉。
这天，男人出门前乐呵呵的，附在她耳边悄悄说，他们以后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她追问了几句，男人就是不肯说，只塞给她几张崭新的一百块，让她买只烤鸡买些卤菜啤酒，说晚上回来庆祝下。
下午她就接到了交警打来的电话，说男人开车出了车祸，已经被送医院抢救了。
李芳芳挂了电话后差点一头栽倒在地，赶到医院就看到自己男人还在抢救室。
一个长相斯文、浑身是血的男人站在抢救室旁边。
他的朋友是她老公车上的乘客。
李芳芳这下真的吓死了，她男人昨晚喝了半斤烧酒，早上出门还没完全清醒，她以为车祸是男人开车不小心所导致。
这个男人一看就有钱，要是他的朋友出事，他们拿什么钱赔给人家。
没想到那个男人态度很好，看到她差点摔倒还主动扶了她一把。
他还安慰自己，不要担心。
那时候她十分感激。
后来她在和打车平台索赔时，从打车平台得知丈夫取消了订单，私下接单导致车祸不满足赔偿条件。
那时候她恨不得捶死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
李芳芳看着床上面孔青紫的男人，心中一片漠然。
为什么他不干脆死了呢？
死了就不用拖累她了，说不定还能赔到一些钱，到时候她带着孩子离开京市，可以开始新生活。
当天晚上，一个电话找到了她，说只要她咬住丈夫载乘的乘客不放，他就给她十万块钱。
十万块呢，她和丈夫三年都积蓄不了这么多。
她有点迟疑，但又很心动，可她也不知道怎么做。
正在这时候，那个自称是记者的男人找到了她，也是这时候，她才知道丈夫载的人里竟有个有钱的大明星。
那个大明星网上口碑不好，人品也不好，她这样的情况若发布到网上肯定会有很多人同情。
于是两人达成共识，吴承飞帮她在网上发视频，先咬着楚周让她出钱治疗并赔偿一笔钱；接着吴承飞帮她包装策划，她可以利用热度带货。
事情进展很顺利，那个叫楚周的女明星果然来医院和她谈话了。
本以为只要再等几天，那个女明星就会花钱息事宁人，没想到她才睡了一觉，半夜起来喝水一看，网上风向就变了。
网上全是骂她的，“什么穷人多作怪”，“大着肚子还讹诈，也不怕报应在孩子身上。”
甚至网上还有言论说车祸最严重的部分是后座，但人家没事，偏偏司机有事，说不定是他缺德缺的老天都看不下去，要收了他去。
虽然吴承飞安慰她，这只是暂时的，且网上对她们不好的言论并不多，只要听他话，他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但李芳芳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妇人，什么时候见识过网暴的力量。
以至于她一整天都惶惶不安，在入夜后躺在陪护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李芳芳觉得自己很累，浑身都动弹不得，但心里总觉得有事情没做，催促她起来。
忽然，她听到了一阵婴孩的哭声，那撕心裂肺的啼哭让她莫名心慌。
她看到“自己”抱着一个襁褓慢慢走来，哭声正是从那个襁褓中传来。
那个“自己”麻木的却像是没有听到哭声一样，直只是木木地走着。
李芳芳着急地上前，想要唤醒她。
“孩子在哭，你怎么不哄哄？”
“他是不是饿了？天气这么冷，你怎么只给他包薄薄一层？”
但是不论她怎么呼喊，那个“自己”就是听不到。
终于那个她抱着孩子停下来了，李芳芳认出来，这是他们出租房附近的一条大河，水流湍急且十分深，夏天有孩子游泳溺水过。
只见那个麻木的女人站在河边，望着脚下那条宽阔的河水。
她刚想走进提醒，不要靠河太近，下一幕那个“自己”的动作却让她大声尖叫出来。
“住手！你做什么！”
只见麻木的女人亲了亲襁褓，然后举起来就要往河里投掷。
李芳芳肝胆欲裂，一个箭步上前扯住了“自己”。
也许是她的执念太大，这次她碰到了“自己”，成功将人拉了下来。
李芳芳刚想大声斥责“自己”，却见“自己”跌坐在地上，崩溃大哭口中还念念有词。
“报应，这都是报应。”
李芳芳皱起眉，抱着轻飘飘的襁褓，晃了两下，然后低头一看。
这一看就将她吓醒了。
李芳芳从睡梦中醒来，心脏跳得和擂鼓一样，胸口随着呼吸急促起伏。
她忙低头看自己的肚子，发现自己肚子鼓鼓的。
还好还好，都是梦。
她的孩子健健康康的，不是梦中看见的那样。
但下一刻，她看着自己手腕上蹭破了的皮，惊骇得差点尖叫起来。
这是她拉着要将襁褓扔到河中时候，在石桥上蹭破的。
位置和伤痕一模一样！
李芳芳惊疑不定，她立刻站起来，冲进卫生间去照镜子。
发现自己和梦中女人穿着一样的衣服，于是一下瘫倒在地。
第二天一早，李芳芳又一次做了产检。
她拿着那张四维彩超图，手不停地抖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上次查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李芳芳连生了两胎女儿，这一胎他们特地回老家找人看过，是男孩！为此他们夫妻俩十分宝贝这一胎，产检定期做，一次不拉。
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帅气医生温和地问：“你最近是不是接触了什么辐射的东西？或者有没有做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没有。”
李芳芳矢口否认，她最近都在医院照料丈夫。
“你再想想？”
年轻帅气的男人再次提醒，“比如相机，电脑，打印机复印机，这些都有可能。”
李芳芳一下愣住了，紧张地问，“这些都有影响？”
“是的，都有可能。”
医生有点怜悯地看着她，“不过现在月份还小，你可以再过半个月来，可以看得更清楚。”
李芳芳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丈夫的病房，就见吴承飞带着一台高清摄像机对着她。
她想起了刚刚那个医生的话，就是他，害了自己的孩子吗？
“李大姐，你来了，今天状态不错，我们继续……”
他话还没说完，李芳芳就冲过去，揪着他的头发又喊又叫。
“都是你！都是你！你给我滚，滚出去！”
屋内乱成一团，护士站的人连忙冲过来，将发了疯的李芳芳控制住。
一向老神在在的吴承飞此刻脸上脖子上全是被抓的血痕，下身还被踹了几脚，疼得站不直，十分狼狈。
看着地上被摔坏的昂贵摄像机，他也来了脾气。
“疯子！疯子！我要报警！”
“你们不是亲属吗？一点家务事怎么还闹到报警。”
“是啊，这大嫂真可怜，老公昏迷，唯一的亲戚还这么对她，真是太可怜了。”
一时间，吴承飞百口莫辩，体会了一把楚周那天经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