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正义的英雄(二十三)
“自然界最为狡猾的生物,既不是狐狸,也不是蛇,而是人类本身啊。”
俯视着不知何时接入的麦克风,周科隐隐幻听到通话另一头竭力压抑住狂笑声的粗重喘息。
仿佛有一群嗜血成性的疯子正躲在终点站的车控室内,一边享受地聆听着他们的说话音,一边流着涎水苦苦等候。
说他是疑心病也好,神经质也罢,反正他就是这么一个人,特立独行,猜忌每一个人,却唯独深信自己的判断。
“不错,不枉我之前大费口舌地讥讽你们。”见几位同伴都没有反驳的意思,周科满意地点点头,他走出控制室,透过玻璃门看向站台。
外面跟他们经历过的其他站台一样鲜血淋漓,地板铺满了分不清来源是心肝脾肺肾的内脏碎片,自动扶梯的传送带的夹缝里会随着起伏冒出暗红色的血沫。
所谓的人间炼狱,也不过于此。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站台上的感染者数量明显锐减。
放眼望去仅有两三个背影蹲在地上咀嚼着肉块,过分沉醉的享乐导致他们连地铁进站都没有察觉。
“没剩几个人嘛?看来感染者都是急性子啊。”他又获取了一条可信度颇高的新情报。
“无法忍耐欲望,就跟大笑一样,不处在杀戮过程中的每一秒钟对他们来说都是煎熬。”
“我体力比较好,由我来开路吧。”唐红柠走到周科身前,健康肤色的手臂往上攥动,稍稍一用力就掰断了一根钢管扶手,将其当做一根长棍飒飒旋舞。
本来应该是夏桑松最为适合这个工作,但是现在他的玩偶受损严重,暂时无法使用真理。
“夏同学,需要我扶你吗?”朱子恩朝夏桑松伸手。
“不用麻烦,我没有那么虚弱。”夏桑松摆摆手,指向另一边,“你还是先扶他吧,不然一不留神就睡死在路边。”
朱子恩顺着看向倒在地上的哈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的也是”
他搀扶起哈雷走向车门处,期间忍不住回头,“周科,他们怎么办呢?”
周科知道,朱子恩是在顾虑包括孩童在内的五名普通人,这些人从化作屠宰场的地铁里侥幸存活已是相当不易。
如今他们离开,无疑是在剥夺这些幸存者赖以生存的安全感。
或许是朱子恩看起来面善,走出控制室前那位黑人小哥还在发挥着天生rap高手的种族天赋,语速飞快地跪求他能留下。
只是朱子恩虽然善良心软,但是脑子还是问题不大的,分得清孰轻孰重,强装着冷脸拒绝了停留。
至于让这些人跟着他们出去,那更是痴人说梦。
抛开普通人百分百会拖后腿不谈,人数的增加亦变相提高了暴露的风险,更有可能发生意外。
到时候就不只是这些普通人有危险,连带着他们也会被卷入险境。
思绪至此,正常的主角一般都会被内心无来由的正义感和外界的看法所裹挟,致使内心充满负罪感。
从而浪费脑力琢磨出诸如“不带走普通人,是因为地铁更加安全”此类假到不能再假的借口来安慰自己容易受伤的的幼小心灵。
周先生没有这种烦恼,直截了当地说吧。
如果有人上前质问,他会诚实说出真心想法——“没意思,嫌麻烦,滚一边去嘶,或者可以趁机讲一个《小兔子乖乖在家看门》的童话故事?”
“猿戏·拘物之形!”车门唰的张开,唐红柠瞬间化作一道光影模糊的赤影冲出。
近处的两个感染者还未反应过来,脖子顿遭横扫,两颗头发夹杂着碎肉的头颅嗵声爆开。
在鲜血溅洒过来之前,她早早闪身跑向一名蹲在地上大快朵颐的感染者。
噗嗤!
钢管从感染者的后脑勺贯入,又从其嘴巴捅出,刚刚吃到嘴里的肉和灰白的脑浆一同流了出来。
转眼间连杀三名感染者,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武者气势沛然。
只不过周科看出唐红柠行动虽快,却是发力过猛,像是在宣泄一种名为有心无力的怒火。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拥有正义感的心灵总是容易受伤啊。”他眨了眨眼睛,随后抬手朝侧上方掷出一柄猎群。
猩红短匕于半空变幻成犬形,一口咬碎了扑来的感染者。
“我也来帮忙。”身上负伤的夏桑松不甘落后。
他无法召唤玛丽,但是《断头王后》并非完全不可使用。
“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吧,玛丽。”他的手掌往玩偶胸口处轻轻按动,再度抽开时,染血生锈的巨型铡刀应声拔出。
“喝!”他双手拖着巨大铡刀,更像是钝器的刀刃在水泥地板犁出浅浅的沟壑。
挥刀刮出的风压让刀身尚未命中,感染者的身体就出现了歪斜,紧接而至的重击直接将感染者砸成了一滩粉身碎骨的肉沫。
“呵呵,宝可梦力竭倒下之后,轮到训练家亲自上场了是吧?”周科说道。
“你好意思说别人,你不也是靠召唤物战斗吗?”朱子恩搀扶着哈雷最后出来,指着迅速增殖的猎群没好气地吐槽道。
“说的也是。”周科点了点下巴,神情激昂地用食指朝前一指,“就决定是你了,朱朱bond!”
“我才不是你的宝可梦呢!”
借着一鼓作气,站台上的感染者很快被他们清剿干净,其中也没有发现与那名小偷感染者相似的特殊个体。
清剿工作出力最大的莫过于唐红柠,她不仅消灭了大部分感染者,甚至细致到检查了男女厕所。
周科明白这是在尽最大限度保障站台的安全,也算是离别前为地铁里的幸存者做的最后一件事。
接下来能否活下去,只能依靠他们各自的本事了。
“等等,等等我,英雄们!”
就在他们前脚踏上自动扶梯的时候,一道声调压得极低的男声边喊边往这里跑来。
那是乘务员,他鼓起勇气冲出了车厢,一只手压着大檐帽左顾右盼,好似生怕旁边突然窜出来一名穷凶极恶的感染者把他撕成肉干活活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