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现在回答我，什么是魔法？（感谢想吃到鱼的猫地盟主打赏）
“会受到震动符文的影响吗？”
罗伊一边想着，一边操纵剩余的符文锁链缠上巨大幻影的身体。
高温、震动、烈焰……巨大的幻影疯狂地扭动挣扎着，缠绕在身上的锁链根根崩断，但很快就有很多的符文之锁卷上来，将它紧紧束缚。
炙热火舌不断的撕扯着黑雾，就在扭曲的幻影被火焰彻底吞噬的瞬间，一声恐怖的尖啸骤然响起。
锐利、刺耳的尖啸声就像是从地狱传来的死亡之音，罗伊感觉自己的大脑被重重敲击了一下，精神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整个人像是被丢进了滚筒洗衣机里。
罗伊强忍着眩晕与不适感，符文之锁爆发出更加炽烈的光芒，炙热的气浪扫荡过每一寸空间，将扭曲的幻影彻底撕碎！
恍惚中他看到了崩散的黑雾内一枚破碎的符文在闪烁，接着罗伊视野像是被突然拔高，看到了整座城市，甚至更高更远，一条条由黑雾构成的线正从城市的各处升起……
足足过了数分钟，罗伊才从混沌的状况中挣脱出来。
一场大战过后，整个房间内大片的区域都被烈焰覆盖，现实世界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的身体依旧躺在床上熟睡，房间内的一切装饰也完好无损，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如同幻梦一般。
不过这显然不是梦，除了精神上的不适感之外，他的脑子里还多了一些东西，准确说是一枚破碎的符文。
它像是由无数纤细的金色丝线缠绕编织而成，但却是缺失了一大块。
罗伊并不喜欢陌生的东西钻进他的脑子，特别这玩意还是刚刚那道诡异、扭曲的幻影留下的，更是让他不得不谨慎。
周边燃烧的火焰非但没有消失，反倒是更加强烈，符文锁链一圈又一圈的将空间封锁，以免再发生什么意外。
做好了准备之后，罗伊才谨慎的触动了这个脑海中的不速之客。
就像是胡乱搓揉在一起的线条被瞬间拆开，一道道金色、虚幻的丝线顿时从破碎的符文中延伸而出，迅速消失在视野的尽头，其中一道最粗壮也最为明亮。
……
瓦尔伯爵领，地牢最深处，一间不足五平方米的封闭监牢内，【盗火者】德文无力倚靠在墙壁的一个边角上，神情萎靡，身上的袍子破烂不堪，显然是遭受了一番酷刑折磨。
“吱吱……吱。”
闭目休息间，一阵轻微的鼠鸣在耳边响彻，德文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但很快便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
一只拳头大小的啮鼠正趴在他的脚边，看起来躁动不已。
德文思索了片刻，身体一动不动，带着封魔之锁的右手借着身体的遮掩，用食指缓缓在满是尘土的地表上轻轻划过。
数百只肉眼难辨的虫蚁从阴影覆盖的角落中钻了出来，随着手指留下的气息爬行，就像是在记录着什么。
大约十数秒后，这些虫蚁又重新变换动作，摆出了一个个古怪的字符。
德文目光闪烁，轻轻用手掌抚过了刚才手指划过的地方，将所有的痕迹尽数抹去，数百只虫蚁也不再聚集，很快便消失在了眼前。
当腿边的啮鼠爬回阴影的角落，德文转回了目光，正当他打算继续休息，十分突兀的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要知道这个牢笼是专门打造的，由西尔维斯亲自施加神术，能够屏蔽魔法的力量，除了薇莉蒂斯之外，还有谁能够悄无声息的穿透教会防护神术联系自己。
正想着，精神的拉扯突然变得格外的强烈，德文犹豫了一下没有抵抗，很快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回过神的瞬间，德文瞳孔微缩。
火……炙热的烈焰几乎占据了视野的全部，而在那翻滚的火海中，是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锁链！
德文很快就发现构成这些锁链的竟是一道道符文，它们就如同法术位一样，被未知的力量紧紧嵌合在一起。
同样惊愕的还有罗伊，他只是触动了存在于脑海中的符文，却没想到会将另一个人给拉进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
还是原身的魔法启蒙者，被他告发导致入狱的【盗火者】德文！
几乎瞬间，罗伊便想要将对方给送回去，但很快便顿住了，因为他发现德文似乎并不能穿透虚幻的火焰之海看到现实世界的景象，否则一定会立刻认出自己。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情报正是他目前最缺乏的东西，而懂得魔法，被西尔维斯称呼为盗火者的德文，必然知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想到这里，罗伊心念一动，周边的火焰层层垒起，很快构成了一个以符文为骨，以烈焰为血肉的火焰巨人。
突然的异动让本就神色紧绷的德文如临大敌，看着面前巨大伟岸的火焰巨人，顿时冷汗直冒。
火焰之神……萨隆？
德文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个猜测，只是很快便在心中否决。
如果真的是那一位的话，自己现在已经死了！
像他这样的小角色，也犯不着那位亲自下场收拾自己。
“你在研究……火？”
就在火焰巨人出现的同一时刻，一道洪亮的‘声音’仿佛是在虚空之中响彻。
这个开场白无疑有些突兀，但却是罗伊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切入点，无论是对方授课的内容，还是【盗火者】的名号，都与火有关！
伴随着‘声音’的响起，火海开始涌动，就像是火焰在嘶鸣。
强烈的异象让德文摸不清这究竟是威胁还是问询，不过无论是涌动的火焰之海与符文之锁，还是对方轻易突破神术防护的能力，都足以证明面前的存在要远强于自己。
“请接受我的敬意，火焰的执掌者。”德文将左手放置于前端，微微躬身行礼。“诚如您如你所言，我的确对火有一些研究！”
德文恭敬的态度让罗伊提着的心缓放下了一些，犹豫了片刻后，再度开口道。
“回答我，什么是火？”
德文愣了一下，斟酌着答复道。“我认为火是一种自然存在的特殊元素，由燃素受到高温生成……”
自然存在的元素？不是火焰之神的造物吗？德文的说辞显然与露西的话语相互冲突。
虽然还没经过确认，但罗伊还是更倾向于德文的说法，毕竟如此久远的神话传说编织起来实在太过容易。
简单一句过后，德文便没有再进行说下去的欲望，好在作为一个研究员，他十分清楚怎么让同行破防开口。
“这就是……你多年以来的研究成果？”
罗伊的‘声音’如洪钟般在空间之内响彻，语调中带着一丝明显的嘲笑与讥讽。
德文的脸色顿时涨红，不过他倒不是气愤罗伊讥讽自己的研究，而是对自己面对一个很可能在火焰造诣上远超自己的存在，还试图有所保留，甚至担忧对方偷窃自己研究成果的想法感到难堪。
“我认为火焰是存在于某些元素内部，一种更为微小的东西，受到高温的影响后才会被剥离出来，不同的元素剥离火焰需要的温度不同，我将其称之为燃点……”
德文侃侃而谈，诉说着自己对于火焰现象的研究，最后带着些微自傲的说道。“这几年来，我一共找到了六种可供制造火焰的燃素，并逐一对它们进行了测试！”
元素、剥离火焰、燃点、六种燃素……罗伊将德文话语中的重点悉数记在心里，隐约感觉德文口中的魔法元素似乎和前世的化学元素有些许类似，便再度开口试探道。
“比如说……氧？”
“我是指，呼吸时维持生命的必要元素。”考虑到对方或许并不知晓氧是什么，罗伊再度开口补充了一句。
“二号元素？”德文几乎在瞬间就确认了罗伊说的是哪一种元素，毕竟这种特征实在过于明显。“二号元素的确是制造火焰最为关键的物质，虽然它本身不能燃烧，但却是生成火焰不可或缺的元素，我做了很多实验，一旦将二号元素从某个空间内剥离出去，火焰就会立刻熄灭……”
特征与氧气完全一样吗？罗伊感觉十分的有趣，看来他现在所在的世界倒也没有那么的魔幻……
就在罗伊思索着的同时，德文却是停止了讲解，他说的已经够多了……知识是有力量的，再说下去就要涉及到他力量的核心了。
而至今为止对方还没能透露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让他对之前的猜测不免有了些微的怀疑。
眼见着德文突然中断叙述，罗伊顿时明白自己想要空口套话打算落空了，想要真正套出一些的有用的情报，就必须要更加冒险一些。
哪怕是模糊的论据也比闭口不言来的强，无论对错，毕竟被关押起来的德文也没有能力直接进行认证。
即便说错了什么，最坏的结果，也只是少了一个获取消息的有力渠道。
想到这里，罗伊便抛下了心中的顾忌。
“你的研究很有价值！”
由火焰与符文之锁构成的威武巨人缓缓开口，声音如火浪般充斥在这虚幻的空间内，而后不等德文回话，便话音一转，再度出言说道。
“只可惜……这些研究都不过是拘泥于表象！”
听到这话，德文眉头微皱，心中多少有些不满，即便刚才他说的还不够深入，可也是涉及到了火焰的本质问题，甚至大胆的猜测元素还能被划分成更微小的存在。
如果这都只是拘泥于表现的话，那什么才算的上是深入？
罗伊没有给德文太多思考的空隙，问题接连而至。“你对于物质形态有多少了解？比如水？”
突然的话题转移让德文心中的不满再度加剧，好在这个问题足够简单，便耐下了性子，出言回复道。“水的形态有三种，与温度的升降有关，在极低温度下会凝聚成冰，升温状态下会化作雾气。”
果然一样……罗伊点了点头，对于自己的猜测又多了几分自信，再度开口说道。“事实上拥有不同形态的并不单单只有水，我认为任何物质……或者说组成这些物质的元素，都能够在气态、液态与固态之间相互转化。”
罗伊的元素形态转化理论听得德文眉头紧锁，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这真是……大胆的设想！”
不过仅仅以水的形态变化来断定，所有物质都能进行形态转变，未免有些太过武断。
“还请谅解我的无知，尊敬的火焰执掌者。”未免触怒面前实力不明的存在，德文将态度放的很低，近乎恭谦的出言询问道。“据我所知钢铁在高温下会被溶解，极致的高温也能将岩石化作岩浆，但我实在难以相信这样坚硬的东西也能以气体的形式存在。”
除了石头和铁之外，其他的金属物质在被高温溶解后，也有同样的表现，那样的流体与水有着很明显的区别，是一种更加粘稠、厚实的物质，他无法想象这玩意能够飘起来。
罗伊同样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在你看来，改变物质的形态的关键是什么？”
“当然是温度……”德文顿了一下，很快便意识到对方要问的并不是这个，毕竟他刚刚才说过。
那么这个问题就很明显了——温度为何能够改变物质的形态。
德文皱眉思索了许久，这个问题他并非没有研究过，只是并没有太多的头绪。
恍惚间，某人在课上提过的话语在脑海之中闪现。
【温度是粒子（元素）剧烈运动的表现。】
“震动……”德文猛地想到了什么，无比激动的说道。“是震动破坏了元素紧密的排列，所以物质的形态才会发现变化！”
如果说用魔法制造水的过程是将两种不同的元素‘粘合’在一起，让它们按照特定的方式排列，那么温度就是逆转这个过程，将‘粘合’的元素拆分开，反应在现实就是物质从固态转变成液态甚至是气态……
罗伊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笑意，德文的回答让他补上了最后一块拼图，这才放下顾忌，给出了答案。“在我看来火焰是一种燃烧现象，它的构成十分复杂，其本质上与元素的另一种形态有关……基于气态、液态与固态之外的第四种物质形态。”
“等等，如果按照您之前的说法，任何物质都拥有形态变化的特性，那岂不是说即便是水也能在高温下被转变成……火？”这个荒谬的说法让德文感到有些难以置信，然而火焰巨人的嘲笑声却是更先一步跃入他的耳朵。
“为什么……不呢？”
如果组成水的同样是氢和氧的话，它们的确拥有等离子态。
德文被罗伊的回答噎了一下。
为什么不？当然是因为这不符合常理，水怎么可能变成火？
但想到刚才关于物质形态变化的猜测，反驳的话语到了嘴边又重新咽了下去。
既然物质形态的变化与温度有关，那若是温度进一步提升，那被约束的气态元素是否又会有新的变化？
之前德文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也从未想过物质可能存在第四种形态，现在却是急切的想要验证一下这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伸出手，一个复杂的融合符文浮现在了掌心，晶莹的水流很快便在虚空之中浮现，紧接着炙热的火焰在水流的外侧燃起。
几乎瞬间，在上千度高温的蒸腾下，水团迅速蒸发，水雾还未飘起就被高压束缚在一个不到三十公分的区域。
罗伊紧盯着德文掌心处的变化，尽管在之前的问询中他已经有了七成的把握，但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震动、高压、火焰……随着温度的继续升高，水雾在极小的空间内不断翻滚，德文已是全力以赴，但蒸腾的水雾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就在这时，虚幻空间内，火海开始涌动，火焰巨人突然伸出了手，覆盖在了翻滚的水雾之上。
那一瞬间，德文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在燃烧，掌心处升腾的水雾猛地炸了开来。
德文下意识的加大了束缚的力量，将逃逸的元素重新禁锢在了更为狭小的空间中，短短数秒过后，一道的璀璨光芒自水雾中骤然显现。
“这就是……火！”德文语调中带着一丝的颤抖，近乎迷醉的看着面前的等离子球，它并非如寻常火焰般炽热翻腾，反倒流转着一种近乎凝滞的质感，就像是一团翻搅的浆糊，表面激荡着炫目的荧光。
光芒闪烁间，他仿佛看到了真理的大门在向着自己敞开。
一直盯着的罗伊也是暗自松了口气，德文突然在精神空间内实验的时候，他都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一来是担心两个世界的物理规则不同，二来是制造将物质转变成离子态需要的温度堪称恐怖，即便在这个精神世界中，他能做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好在最终就如自己预期的那般。
没有丝毫的犹豫，罗伊图穷匕见，趁着德文震撼于等离子态的壮观与绚丽，问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现在……回答我，什么是……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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