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别无他选
狄临此刻双眼依旧通红，听到声音后转头看向他，谢瑜眼神里透露出真切与忧虑，仿佛真的在替他考虑一般。
狄临心中忽地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甚至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很可笑。那对翠绿眼眸中闪过一抹酸楚与苦楚，此时此刻的他，宛如被遗弃在荒野中的孤狼，任由他人摆布、宰割。
他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凝视着谢瑜，缓声道：“倘若我告诉你，我还是想回西凉，你愿意放我离开吗？”
谢瑜的目光稍显游移不定，紧接着回应道：“若你执意要回西凉，我也不会拦你，但西凉如今局势动荡不安，险象环生，你独自回去，叫我如何能安心？”说话间，谢瑜流露出关切之意。
狄临默默注视着谢瑜回避的神情，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晚余安安抚自己时的模样。他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谢瑜，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左眼角滑落。
他垂下头去，喃喃自语道：“太像了，哈，你们太像了”
谢瑜未能听清狄临所言，满脸忧心忡忡地望着他。狄临缓缓抬起头来，似乎已逐渐接受眼前的现实。他用轻柔的声音说道：“好吧，我随你一同回京都。”
谢瑜闻言，有些心疼地替狄临擦去泪水，他轻轻将手覆在狄临的脸颊上：“阿临，我知道你想回家，但是余安如今四处抓你，事到如今，只有京都才是最安全的。”
狄临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眼中的不甘平息下来。即使明知谢瑜是个恶人，他又能怎样呢？余安把他推下城墙，曾经他最后的倚仗，如今却变成了刺伤他的利刃。此刻的他已变得一无所有，除了谢瑜之外，别无选择。
又何必把这一切都说破呢？狄临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水绿色的眼眸像是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着，显得朦胧而迷离。他轻轻磨蹭着谢瑜的手掌，轻声说道：“好，我都会听你的。”
谢瑜看着宛如绵羊一般温顺地倚靠在自己怀中的狄临，心头不禁微微颤动。尽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正如他所愿，但不知为何，内心却始终有些不安……
在返回的途中，他们一路小心翼翼地躲避着余安派遣而来的追兵。与此同时，谢瑜也向狄临讲述起京都如今的局势，谢璎很好的话，并非是在敷衍玉州。
谢璎确实一直在下毒，但并非是茶盏上的毒，谢瑜死去的消息传回京都后，谢璎确实慌了神，但她并非蠢人，此时的王家定然已经盯紧了她。
说到这里，谢瑜微微刮了一下狄临的鼻尖，含笑道：“多谢你为我传信，不然姐姐必定会着了王家的道。”
狄临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
谢瑜料到了京都会有巨变，信封里有两份计划，若是王家按兵不动，余安带兵离开京都，那么谢璎便加大药量，把控朝堂，待到皇帝出事，便发布罪己诏，拟造他自戕的假象。
然而，如果王家抢先采取行动，那么谢璎就能趁机嫁祸于人。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帝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但王家人却对下毒的方式一无所知。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通过捏造事实来诬陷他人，并试图将罪名归咎于有毒的茶盏之上。
不过，正所谓百密必有一疏。王家如今的势力已大不如前，又怎能如此笃定他们所请来之人必定可靠呢？人心难测。
朱太医这个人向来趋炎附势，自然也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狄临一边聆听着他的计谋，一边眉头紧蹙地问道：“如今宫中的局势发展到哪一步？”
谢瑜略微思考了一番，然后回答说：“昨天姐姐传来消息，说她已经被释放出来了。等我们抵达京都的时候，应该刚好能够目睹镇国公被抄家的情景。”
听到这句话，狄临不禁微微一怔，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紧接着问道：“抄家，是所有人都会死去吗？”
谢瑜见状，便向他详细解释起来：“通常情况下，男丁会被发配充军或者直接判处死刑，而女子则会被没入奴籍。不过，像谋反这般严重的罪行，恐怕王家的男子最终都难逃一死。”
听到这话，狄临不禁一怔，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王锦风。曾经在京都的那些往事，此刻竟显得如此遥远，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情。自从那天不欢而散以后，他们便再也没有相见过。
然而，每当提及王家时，那个阳光般明媚的少年依然会浮现在狄临的心头。
狄临还清晰地记得与王锦风初次相见的情景。那时的王锦风头戴一顶镶嵌着东珠的金冠，身着一袭绣有精美暗纹的锦袍。只见他在金銮殿上挥舞长剑，身姿矫健，衣袂飘飘。面对满朝文武，王锦风神采奕奕、泰然自若。
他说过，他要做将军，像谢昭大将军一样……
狄临心中有些不忍，他拽住了谢瑜的袖口：“王锦风也会死吗？”
谢瑜瞳孔幽深，他看着狄临，良久明白了什么：“自然，王家人都会死，他那样害你，你还想救他，你不想他死吗？”
狄临动作一僵，随即笑了笑，绿眸中漾起了一丝冰冷：“阿瑜，若他只是告了密，我便要他死，那你呢？你做的那些，岂不是可以叫我千刀万剐了。”
谢瑜眉眼微微下垂，仿佛有些心虚，却还是装作委屈，没脸没皮地凑近狄临：“是啊，那你便剐了我吧，今日便动手。”说着还拿出了匕首递给了狄临。
狄临看着匕首，眼神几经变换，最终还是避开了：“好了，不要胡闹了。”
说完，他又希冀地看着谢瑜：“帮帮王锦风吧，他才及冠，同我一样的年岁。”
他知道这样的要求有些为难人，但除了对王锦风的旧情，更多的是对谢瑜的试探，试探他能为自己做到哪一步……
谢瑜动作停下来，有些犹豫，看着狄临乞求的目光，他神色深邃难辨：“好，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狄临迟疑问道：“什么要求？”
“在余安回京之前，都不要离开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