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如鲠在喉
狄临口中衔着那块价值连城的羊脂玉佩，如鲠在喉，难以发声，只能用充满厌恶的眼神凝视着谢瑜。一股无名之火在他心中燃起，他眉头紧蹙，竭力抑制着这股躁动。
谢瑜却嘴角轻扬，笑道：“阿临，这酒滋味如何？此乃上品鹿茸酒，京城权贵即便花费重金也难求一杯。”
言罢，他竟举起酒壶，在狄临惊诧的目光中，将酒液灌入嘴中。酒液从嘴角溢出，浸湿了他胸前的红衣，如点点融蜡。
狄临心如死灰，嘴里叼着玉佩，眼睁睁地看着谢瑜喝下半壶鹿茸酒。意识渐渐被欲望吞噬。
夕阳西下，窗外的红灯笼在晚风中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次日清晨，狄临头痛欲裂，几欲炸裂开来。他手捂着头，从床上艰难坐起，谢瑜早已离去，屋内仅余他一人。他轻抚着已然红肿的双唇，低声咒骂道：“真是个疯子！”
他意欲下床，双腿却酸软无力，稍一挪动，便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声响。这声音异常刺耳，令他心生反感，昨日整夜萦绕耳畔，挥之不去。
昨夜，谢瑜虽解开了他双手的枷锁，却唯独留下了脚上的。他紧闭双眼，深吸口气，试图平复心境。
此时此刻，他懊悔不已，早知今日，当初他宁可止步于那俘虏营帐之外，也绝不会去招惹这个疯子。
狄临看着床上那堆积的花生红枣，想起昨日的事，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厌恶。他深知不能坐以待毙。
如今小禾背叛了自己，西凉那边更是靠不住了，而老师在京都之南，自己又被束缚在安乐侯府，想要见上一面简直难如登天。唯有……
他的目光看向书房的方向，三王子的府邸与侯府的书房仅有一墙之隔。
正思索间，有人推开了门。谢瑜端着清粥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袭红色常服，随手挽起的发髻，几缕发丝如流云般垂在脸侧。见狄临醒来，谢瑜嘴角微微上扬，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你醒了，我做了清粥和包子，你先洗漱，一会用膳。”
他的神态自若，仿佛将狄临囚禁在府中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而他们也只是一对普通的恩爱夫妻。
若不是脚上那冰冷的镣铐时刻提醒着狄临，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真的娶了一位温柔贤惠的王妃。
狄临面无表情地接过谢瑜递来的热巾，谢瑜对他的顺从颇为满意。看着狄临乖乖被自己照顾着，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满足感。
就算狄临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又如何？至少此时此刻，陪在狄临身边的人是他，而不是余安。
谢瑜在心中默默感叹，如果狄临能一直这般乖巧听话，那该有多好啊。
用膳时，谢瑜轻轻解开他的脚铐，狄临的脚腕已被链子磨得微微泛红。谢瑜心疼地揉了揉，皱着眉头轻声呢喃：“若是你乖乖听话，我怎舍得锁你。”
狄临的眼神微微闪动，却依旧沉默不语。
谢瑜的厨艺精湛，一如往昔。然而，此时此刻的狄临毫无心情品尝美食，他心不在焉地吃着包子，脑海中全是如何靠近书房的计划。
“怎么了，今日的包子不合口味吗？”谢瑜见他食欲不振，心生担忧。
狄临听着他的询问，心中一阵窝火。如今这般境遇，谁能安然进食？
他放下包子，目光如炬，沉沉地凝视着谢瑜，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意：“我可没有侯爷这般好的心态，囚禁他国的王爷，还能如此若无其事地用膳。我也没有那般宽容大度，被人扣留异国，囚禁府邸，还能对幕后之人强颜欢笑。”
谢瑜的动作瞬间僵住，他缓缓放下筷子，气氛霎时变得凝重而寂静。
许久之后，谢瑜的语气渐渐变软：“我并非想永远绑着你，只是如今形势险峻，你又一心想要离开我，我实在害怕……”
狄临冷笑一声：“这就是你所谓的情意？让我有家难回，内力尽废，只能困在这狭小的房间里……”
谢瑜被他的话语刺痛，心中满是愧疚：“我知道你不喜如此，但……”他伸出手，试图触碰狄临的手，却被狄临敏捷地躲开了。
“我如今已是个废人了……”狄临茫然地喃喃自语，声音中竟带着几分真情实感的颤抖，他难以抑制地红了眼眶。
他在西凉的身份本就尴尬，全靠着神殿的庇护和超凡的射艺，才在少年时踏入军营，一路摸爬滚打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如今他成为废人，就算能够回到西凉，又能有何作为呢？
“抱歉，阿临。”谢瑜想了想，终于下了决心：“今日，我不锁你，但你不可出后院，府里如今都是我的暗卫，你不要想着逃跑。若是你听话，待过几日，我便带你去蘅芜别庄散散心，这样可好？”
狄临没想到这么快他便答应了，心中窃喜了一刻，但面上还是毫无波澜，他想到了另一件事：“永安呢？你把永安怎么了？”想起那个温柔却坚韧的郡主，狄临有些担忧，谢瑜这样阴毒，永安不会已经……
“不必担心她，这婚事是我同永安郡主做的交易，我送她离开京都，资助她兴办女学，而她助我摆脱帝王赐婚。”谢瑜仿佛明白他心中所想，安慰道。
狄临听着，却有些泛冷，有些僵硬地开口：“永安知道是我……”
谢瑜看着他僵硬的样子，还是说道：“她不知道是你，她只以为我是为了摆脱赐婚。”
狄临发冷的手渐渐回暖，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