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古板无趣
“早知道你这样记仇，一开始本王就不该去俘虏营，叫你病死在那里才好。”
谢瑜猛地抬起头来，神情阴暗：“你是这样想得？”
狄临冷笑着，怒火涌上头，有些口不择言：“本就是！若是我那一箭了结了你，今日的境遇还不知如何……唔！”
谢瑜用手捂住他的嘴，神情凶戾：“卫王慎言。”
谢瑜的手突然摩挲起狄临的唇，直摩得他唇色泛红，狄临有些难受，张口咬向他，谢瑜趁机将大拇指伸了进去，摸了下他的虎牙。
谢瑜眼神更加阴暗：“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们离得很近，狄临从他身上闻到了一种很清雅的香，很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闻到过。
“燔炙好吃吗？”
狄临被他搅得口水直流，难受极了，他恼怒地一把推开谢瑜，被揉的通红的唇边有晶莹的水渍，衬得红唇如同抹了桂花蜜一样。
狄临自知失言了，有些心虚，既没有回他的话，也没有再同他计较刚才的事，只是又退了几步，恶狠狠地瞪了谢瑜一眼：“有病。”
他又顿了一下，阴阳怪气道：“大旭可真是个宝地，什么下流登徒子也能当相国了，可见是真的饥不择食了。”
谢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神色不明，仿佛并不在乎他在说什么。
狄临突然觉得没意思透了，翻了个白眼“小心眼的老男人，苛刻古板，活该孤家寡人。”说着愤恨地拿走桌上的课业，没有再看谢瑜，转身回了房间。
只留下谢瑜站在原地，摩挲着指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
谢瑜风尘仆仆地回侯府时，落葵正吩咐人做晚膳，见谢瑜手里还提着药包，心里叹了口气。
侯爷听到卫王生病，下午匆匆回府，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拿了药便往质子府去了，生怕卫王人生地不熟，没有看病的去处。
没一会又差人来拿了一趟课业，听亲信说侯爷在那里发了好一顿火，落葵一想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她叹了口气。
真是一对冤家，卫王第一日来，侯爷便早早起了床亲手调了馅，包了牛肉包子。侯爷多年无人做伴，她还想定是铁树开花，榆木开窍。
结果人来了，侯爷又冷着脸刁难人家，最后出了那么多闹剧，落葵无奈地摇摇头，说他不会疼人，但人家又是做饭又是拿药，说他会疼人，但又是罚写又是打手板的。
唉，真是一对冤家。
谢瑜回了府换了身衣服，便开始用膳，他其实没有太多物欲，二十多年来，他一直在为父母之事奔波。
自封侯拜爵，便再没有下过厨，他没有口腹之欲，对于吃什么并不在意。
今日小厨房熬了补汤，用清澈的铜锅端上来，他看着铜锅中的白衣倒影，突然有些出神，是啊，多无趣的一个人，怪不得狄临不喜。
一块满心算计，身无长物的榆木，只会用些卑劣不讨喜的手段吸引他的注意，本就不招人喜欢，却还要去吃些横醋。
他抿了一口补汤，汤里加了药材，有些苦涩，自边城回来后，他的身体越发不好，那支射穿他的箭并没有射到要害，本来修养几日便好，但箭上淬了毒，得到医治时，整条腿已经开始泛青了。
虽然腿保住了，但终究大不如前，长时间站立走动，还是会僵痛。
他想起了今日陪狄临的镇国公世子，风华正茂，俊美风流，正是好年岁，又同他志趣相投。相比之下，一个病怏怏的阴沉瘸子，哪里值得他喜欢呢？
谢瑜捏紧了汤匙，突然没了胃口，他将汤匙放下，有些茫然：“落葵，我，是不是真的很无趣？”
落葵摇了摇头：“侯爷是个温柔的人，但是如果侯爷真心喜欢一个人，至少要真诚一些，待他好一些。”
谢瑜何尝不想对他好一些，但自边城回来，他仿佛总是在怨，怨什么，他也说不清。
可能是，怨自己并非是生在边城的平凡乐师，怨先帝卸磨杀驴，叫自己背负血海深仇苦苦挣扎。
他无数次午夜回想起边城时，总是想着，如果他们之间没有欺骗，没有战争，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谢瑜看着自己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长发遮住他的侧脸，他就这样坐着，久久不能回神。
不，不会的，他身上背负着太多了，单凭一个相国之位，他便不可能同敌国皇子在一起。
真可悲啊。
——
另一边，虽然课业繁多，但狄临并没有秉烛夜读，他坐在桌前，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玩着今日随手买的小泥人。
泥人面色狰狞，一副恶毒小人的模样，诙谐可爱。
和谢瑜那小人一模一样！狄临面露嫌弃，心里嘀咕着。
刚才狠狠刷了两遍牙，谢瑜的手不脏，还带着皂角的香味，但哪有人没事去摸别人的虎牙的！他是有毛病吧，一边打着别人手心当严师，一边又下流地耍着流氓。
神经病！
小禾进来见烛光有些暗了，进来剪了剪灯花，有些忧愁：“主子，这么晚了，你还要补课业吗？”
狄临满不在乎道：“补什么补，不补他能拿我如何，打我手心？大不了就叫他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课他已经逃了，饭也吃了，玩也玩了，他想打就打，反正他皮糙肉厚，随便打！下次他还敢！
他把泥人放在手心颠了颠，撇了撇嘴，突然又想到了今日王锦风说的桃花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那日桃花糕的味道，莫名和侯府的点心有些相似。
他没有继续想，天色不早了，他将泥人扔到一边，转身洗漱去了，还是要早些睡，今日太累了，明日还要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