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玻璃渣子
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家中,师兰开门的时候,余光突然瞥向门外鞋架上的布鞋。
这两双布鞋都是她从家里带来的,平时出门都穿它们,穿软的千层底舒服不硌脚。
尤其是家属院的路都是土路,穿凉鞋,走两步可能就有个小石子蹦进鞋里,猝不及防踩下去还挺疼的。
住的是边户,师兰就特意把鞋架子放在门外另一侧,不会影响到邻居。
这两双鞋是霍骁走的那天早上给她刷干净的,鞋架这边能晒到太阳,就直接放在上面晾着了。
这次去省城,她换了回力的白球鞋,没穿布鞋出门。
这一刻她突然有个不妙的预感,怀着忐忑的心情,拿起一只鞋子,抖了抖。
一些亮晶晶的东西从鞋底掉出来。
玻璃渣子。
另外三只鞋里也有。
师兰呼吸滞了一瞬,又将鞋子原样放回,就像几天都没动过一样。
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将门反锁,还用椅子抵住,门把手上放了一个装水的搪瓷缸。
虽然不认为家属院里会有人敢破门而入,但她心里还是没个底,图个心安。
半夜。
“咚”地一声,师兰从梦中惊醒。
有人开门进来了!
她紧张到大脑放空,凭本能驱使,从床底摸出擀面杖,悄悄躲在门后。
啪地一声客厅的灯被拉亮。
师兰此时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高大的黑影拧开房门。
同时她也条件反射地挥出了自己的擀面杖,扎扎实实地打在肉上。
霍骁闷哼一声,打开灯,“是我。”
随后他才看到师兰像个受惊的兔子一般,拎着擀面杖不知所措地站着。
“怎么了?”霍骁感觉她不对劲。
刚进门的时候那个搪瓷缸子掉地上,他还以为是自己不在家,师兰弄来给自己预警。
虽然他觉得有点多余,但还挺欣慰她的机灵。
没想到人还在屋里等着给他当头一击。
他手肘挨了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霍骁将她的擀面杖拿走,安抚地揽住师兰的肩膀,让她在床上坐下。
“怕我是坏人?刚刚水缸子掉地上把你吵醒了吧,没事的,咱们大院里晚上有安排人巡逻,就算有坏人也不敢进来挑战花生米。”
师兰承认自己确实被开门的动静给吓到了。
如果真有坏人敢来开门,必然是笃定了家里只有她一个女人在。
同时她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
躲在门口偷袭是以弱对强,不能一击打倒坏人的后果是自己很可能被反制,最有效最简单的办法是跑到窗边大吼一嗓子。
只怪今天又是投毒又是放玻璃渣子,给她带来了一定的心理压力。
“没事了,我还以为你是坏人呢。”师兰歇了会便恢复过来,“脑子刚刚睡醒不灵光,要是坏人估计也不会开灯了。”
霍骁看了她好几眼,察觉到人真没事才放心,“警惕点是好事。”
“你先去洗漱,我给你做饭吃。”师兰闻到他身上的汗味了。
这会回来估计是饿着肚子的。
“成。”霍骁见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也低头闻了一下,怪熏人的,“三天没洗澡了。”
师兰打了舀了面粉,打两个鸡蛋,和了个鸡蛋面,水里一煮,撒两根青菜,滴上香油,简单一碗面就好了。
还剩块豆腐,放水里养着防馊,她也切片,放锅里煎香当个菜吃。
霍骁随手擦了两把头发,就捧起碗大口吃面,发梢还滴着水珠。
“出什么事了,总感觉你心不在焉的样子。”吃着饭他还时不时看师兰。
师兰正在为那人烦心呢。
往她鞋里放玻璃渣子,很可能就是她们这一栋的人。
这样的话,她倒是有个办法把人找出来
“没事!”有了章程,师兰也高兴起来,这才把注意力放在霍骁身上,“你怎么不擦干头发?”
霍骁大口刨食:“饿了。”
“你帮我擦,好不好?”
师兰睨他一眼,认命地拿起干毛巾,站他身后慢慢擦着头发,小心翼翼没让水珠掉碗里。
“你这头发短干得快,现在没火炕,我都不知道我这头发冬天咋整,过几天给剪了算了。”
因为是临时被惊醒,师兰浓密的头发就披在肩头,又黑又直,看着是养眼,就是洗起来累得很。
可是要剪掉这么好的头发她也不舍得。
“沪市那边有风筒,回头我托人带一个回来。”霍骁看穿了她的想法,“懒得洗等我在家的时候给你洗。”
“那我的头发都要等臭了。”
霍骁刷碗的时候,师兰打热水擦了擦身子,随后两人一块躺下。
一个刚出任务回来全身疲惫,一个心中也想着其他事,两人都没什么花花心思,很快就睡下了。
次日一早霍骁就去了团部。
师兰也没把这件事告诉他。
霍骁不在家的日子比在家的日子还多,事事都指望他是不可能的,师兰也想自己解决这件事。
吃过早饭她像没事人一样去了葛玉梅家里,待了好一段时间才出来。
下午大家在楼底乘凉的时候,师兰穿着小凉鞋也下去了。
有个嫂子眼睛尖得很,“小兰你这凉鞋怪好看,是不是前几天去省城新买的?先前都没见你穿过。”
“还看吧?穿着还挺舒服的。”师兰故意把脚伸出去让大家看她的鞋子,“是领证的时候买的。”
“那你之前咋不穿?舍不得啊?天天穿你那旧布鞋。”葛玉梅搭腔。
“是啊是啊,要不是昨天看你穿了白球鞋,我们还以为你就两双布鞋呢!”
师兰笑笑说:“先前咱们老家属院那地,我哪敢穿凉鞋,石子一个劲往鞋里跑。”
“这不是看现在的路夯实了嘛,赶紧给它穿出来,不然夏天都要过去了。”
先前的嫂子跺了两脚,“你们别说,咱们这新路确实够扎实。”
“昨晚你家干什么呢?大半夜丁零当啷的。”葛玉梅又说。
师兰将自己放水缸子的事一说,愧疚道,“吵到你家了吧?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霍骁半夜回来了。”
住葛玉梅隔壁那家的嫂子也道:“我昨晚也听到了,还以为是我家楼上呢,咋我们家不是正对着也能听见?”
“真是不好意思了。”师兰又道歉。
“哎!这么说,楼上隔壁的声音,楼下也能听到咯?”
住三楼的一个嫂子若有所思,“前几天晚上我家也听到声音,我还去楼上问了,结果人家还说没有呢。”
她隔壁的人也道:“指不定是哪家的,我也听到了,好像是什么东西碎掉了,貌似是玻璃瓶子。”
转角处,一个身影悄悄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