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还没等她多想,房门再次被打开。
江榆看到来人,愣了一瞬。
这是江程海?
头发发白,面上沟壑纵横,看起来像是老了几十岁。
三年没见,他什么时候成了这个样子?
江榆呼吸一窒,看着他缓缓走到病床前,问:“怎么样了?”
“医生说情况不太好,不过爸我会想办法的。”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江程海艰难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都是我应该做的。”陆宴辞声音干涩。
话音刚落,面前的仪器忽然响了起来。
“医生,医生!”
江榆看到陆宴辞疯狂按着面前的呼叫铃,看着外面急匆匆的跑进了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她刚想看个究竟,猛地被一道叫声喊醒。
“江小姐,探视时间到了。”
江榆睁开眼,看到了病床上毫无生气的男人。
一滴泪划过脸颊,她佯装平静问:“他还能醒来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越来越心慌,每次从这种梦境中醒来,那种心慌就会不断加剧。
“这个我也不好下定论。”护士面露为难。
“知道了。”江榆站起身,小腿有些发麻,缓了会儿她才走出病房。
江程海不知何时来的医院,此刻正在走廊上等着她。
江榆认真打量了他一眼,后脊挺直,头发乌黑,他的身材保持的很好,饶是四十多岁的年纪,此刻看着依旧带着一股儒雅的帅气。
跟梦境里见到的小老头,简直判若两人。
她走上前,轻轻喊了一声,“爸。”
“他怎么样了?”
“不知道。”江榆红着眼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她本以为重生后的自己,会变的更成熟更坚强,可是好像并没有。
遇到事情,她还是很无措。
江程海伸手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爸会陪着你的。”
“爸,如果我死了,你会”
江榆话还没说完,就被江程海严厉打断,“说什么胡话?”
“你还这么年轻,不要想这种事情。”
江榆垂下眼眸,心底思绪烦乱。
她不知道,江程海变成那样,是因为那三年的父女对抗,还是因为她躺在病房。
江程海严肃的看着她,“我知道陆宴辞这件事情对你影响很大,但是这不是你的错,这都是梁玉秋的错,谁都不想发生这种事。”
“不管结果怎么样,你都要好好活着,家里以后还要交给你,你要是有任何闪失,你让爸怎么活?”
“江辰轩呢?”江榆看着他,江辰轩不是也是他的儿子吗?
江程海愣了一瞬,过了几秒才道:“他还小。”
“嗯。”江榆苦涩笑笑。
“你放心,家里的东西绝不会少你分毫。”江程海保证。
“谢谢爸。”
“回去吧。”
“嗯。”
这几天,江榆每天都会按时来医院探视,每次都会进入梦境,她早已经习惯了。
第七天,探视之前,江榆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李医生看到她,露出一抹笑,“江小姐。”
“李医生,我想再了解一下他的情况。”江榆走到她对面坐下。
李医生拧了拧眉,面色凝重,“正常车祸危险都是五到七天,现在第七天,还是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那还能想想别的办法吗?”江榆艰涩开口。
李医生摇了摇头,“您也知道,我们医院跟国外一些顶尖专家都有联系,那些医生看了,也是说只能等。”
“不过您也不用太担心,如果过了第七天,醒来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嗯,谢谢医生。”江榆离开了医生办公室,跟着护士熟练地换上隔离服,穿上鞋套,进了重症监护室。
陆宴辞身上依旧插着各种仪器,许是灯光的原因,她感觉他的面色好像越来越白。
江榆上前,抓着他的手,红着眼小声道:“陆宴辞,第七天了,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
“你不醒,我都没办法回家。”
“这还是我重生后第一个新年,我想回去了。”
说着说着,她渐渐闭上了眼。
“怎么样了?我女儿怎样了?”
再睁眼,她看到江程海拽着陆宴辞,颤抖着问他情况。
她转身看了看,这居然是手术室门口,上面的灯还亮着。
“还在抢救。”陆宴辞声音哽咽的厉害,双眼布满了红血丝。
江程海红着眼看着手术室大门,双手合十不住念叨,“一定要没事,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他的身后还跟着沈淑仪和江辰轩,两个人只是沉默着一句话都没说。
“江榆呢?江榆去哪了?”一道尖利的声音传来,江榆扭头看到了头发乱糟糟,脸上带着不少淤青的江棠雪。
“你来干什么?”江程海脸色不善的看着她。
“她是我妹妹,我肯定要来看看她,她人呢?”江棠雪紧紧抓着江程海的手,慌张的看着她。
“还在抢救室。”江程海甩开了她。
江棠雪身子一个不稳,倒在地上,口中喃喃道:“对不起小榆,对不起,那天我不应该骗你去的,对不起。”
江榆看着地上的女人,有些弄不明白,她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的愧疚。
思忖间,手术室的门开了。
“怎么样医生?”
江榆看到面前穿着手术服的医生摘掉了口罩,一脸悲痛的看着两个人,声音低的不像话,“病人心跳已经停止了。”
“什么?”江程海身子狠狠一震,双眼泛白,整个人直直栽倒在地。
“程海?程海?”沈淑仪尖叫着扑上去。
“江榆。”
她看到陆宴辞猛地推开医生,冲进了手术室。
她本想看看江程海的情况,身子仿佛被什么拉住般,跟着进了手术室。
病床上的她,面色染上一丝灰败。
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是触目惊心的烧伤痕迹。
“江榆,江榆,你醒醒。”她看到陆宴辞跪在她的病床前,拉着她的手,嘶哑的喊着她的名字。
“你别骗我好不好,你快醒醒,江榆,江榆。”眼泪一滴滴从他脸颊滑落,他拼命揉搓她的手,将她的那只垂落的手贴在脸颊,感受那残存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