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封店
有客人吃着饭抽搐晕倒，这是大事，但此时的服务员都在后厨房，他们的注意力全在陈峻峰一行“检查人员”的身上，听到客人的惊呼声才发觉出事了，知道是有人晕倒后，慌张地向厨房外跑去。
然而薛临更快一步，已经来到了那人身边，只见那人倒地后一阵抽搐，喉咙上下滑动，口腔里似有异物，但双眼迷离似快要失去意识。薛临掐住他的下巴掰开嘴，然后那客人直接就吐了出来，一阵酸臭的气味弥漫开来，围观的人纷纷恶心地后退捂住了鼻子，不想让自己的衣物沾染上这些臭气。
那人意识清醒了一些，但情况并没有好转，他眼睛瞪得四大，又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能看得出来十分用力，手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仿佛想把自己掐死，胸口剧烈的起伏，好像喘不上来气一样。与此同时，薛临发现这人的手上起了很多红疹子，从手腕处蔓延出来，一直到手指上都泛起了红疹，范围还在不断扩大。
薛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卷起了这人的袖子，才发现他的胳膊已经全红了，那些疹子已经连成了一片，皮肤红的好像被开水浇过一样，十分骇人。
正在后厨房检查的陈峻峰三人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穿过围观的群众才看到薛临正蹲在一个倒地不起的客人身边。
看这情形，陈峻峰倒吸了一口气，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快叫救护车来！”薛临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看这人的症状，猜测是因为过敏或者食物中毒，而无论是哪种原因，看这人如此痛苦并且似乎随时要丧命的样子，都必须要送医院。
一旁的服务员已经吓傻了，自打餐厅开张以来都没遇见过这等事情，根本没有听见薛临的话。见无人应答，陈峻峰又吼了一声，他这才反应过来。
医院位于北城区，接到电话后火速赶来，但距离到场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警笛声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看到有救护车过来，有吸引了好多路人围观。
此时那人已经昏迷了，期间沈南辰给他做了心肺复苏，但是没有什么起效。
医生护士看了看那人的样子，给他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后，面露凝重之色，但还是有条不紊地把他抬上了救护车。在车门关闭的前一刻，薛临突然对陈峻峰道：“你去跟着，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是。”陈峻峰坐上了那辆救护车，车门再次关好，警笛响起，被救护车吸引过来围观的路人让出了一条道路，一阵轰鸣声后，尘土飞扬，救护车载着病人和陈峻峰响着警笛绝尘而去。
薛临、赵立诚、褚楚和沈南辰还留在原地。见人已经走了，服务员几番鞠躬致歉安抚众人，其他客人也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但还有一些吃不下饭了的，服务员也没有阻拦，再次向他们表示歉意，然后恭恭敬敬地把客人送出了门。忙活了好一阵，餐厅里的情况才算重新稳定下来。
安抚完客人的情绪后，领头的服务员又来到了薛临面前，他注意到了负责“检查”的三个人对这位非常恭敬，就像是上下级的关系一样，而且来的时候还坐在了一起，便猜测也是食品安全管理局的人，甚至可能还是个领导。
“抱歉各位，让您几位受惊了。”
薛临看了褚楚一眼，示意让她回答。
褚楚明白了薛临的意思，随即又端出一副公家的威严，质问道：“看来你们这里的东西不太干净啊，要不怎么会有客人吃了晕倒呢。”其实他们几个人方才并没有检查出什么不符合规则的东西，卫生条件也都符合标准，这么说无非是想乍他一下。
服务员的脸色很不好看，不知道今天是走了什么霉运，明明之前一直都没事，偏就今天突然检查，还遇上了这事，若是客人自己的问题倒也罢了，如果真是餐厅的问题，那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心里虽然如此想着，但也明白不能这么说，此时就突出了他工作多年的经验，看这人不过还是个小姑娘，定了定神道：“请问您几位刚才可有检查出什么不符合规定的东西？”
“那倒是没有”，褚楚话音一顿，又道：“不过看刚才那位客人的状况，现在也难说。”
服务员微微一笑，弓着身子道：“若是那位客人确因为吃到了不干净的东西生病，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
“好，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反正我们的同事已经跟着救护车走了，应该一会儿就能有消息。如果真是你们店里的问题，把你们这里封了，我们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薛临默不作声地听着褚楚和服务员的对话，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单纯灵精的小姑娘，唬起人来还真有几分气势。
待服务员走远后，沈南辰小声问褚楚道：“你不会真想把这里封了吧，咱也没有这个权力啊。”
“笨！”褚楚凑到他身边，低声道：“这不是有薛长官在吗，就算这里真出了问题，要封也是他来封，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原来只是狐假虎威，薛临有些无语地沉了一口气。
在等待陈峻峰消息的时间，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不停有客人进进出出，门口挂的金属铃铛“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方才的事情似乎一点也没有影响到这里的生意。
几个人也无事可干，只能坐在座位上干等着，薛临闭目养神，但脑子却是一刻也没有停下来。
褚楚闲来无事，刚想问问薛临要不要她和沈南辰去医院看看，老是这么等着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却发他一动不动地背靠着沙发，翘起一条腿，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阖着眼睛，不知道睡没睡着，但眉头永远是皱着的，好像有无限的忧愁。
褚楚一直看着他，似想琢磨出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逐渐看得有些走神。片刻后，她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一束凌厉的目光刺向自己，刚想循着方向看去，而就在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就是方才的那个领班。
“几位，陈先生的电话，说要找薛先生。”
薛临睁开了眼睛，淡淡道：“我是。”
餐厅的柜台上，电话处于接通状态，薛临走过去拿起电话道：“我是薛临。”
电话的另一头，传出了熟悉的声音，“薛长官，我是陈峻峰，在西餐厅晕倒的那位客人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也问了医生，说他这种情况是过敏所致，但这让他过敏的东西有些特别。”
“什么东西？”
“是罂粟花。”
罂粟花……听到这个名字，薛临心下一惊，眼睛扫视了一圈周围，确定没有人听到后，低声道：“确定是罂粟花？”
“是，医生给他做了过敏源排查，发现他只对罂粟花过敏，而且也在他的呕吐物里找到了罂粟花的成分，说明他是因为误食了罂粟花才导致过敏，但至于这罂粟花是在什么地方误食的……”
即便没有说出口，两人也已经心知肚明，像这样的急性过敏，必然是刚接触过敏源不久。
挂了陈峻峰的电话，薛临只想了一秒，就又按了一串号码，接通之后，只是寥寥数语，就匆匆撂下了电话。
薛临面色阴沉地径直走回到座位上，还不等褚楚和沈南辰发问，便小声道：“这家餐厅里有罂粟花，注意这里的工作人员，一个都不许放跑！”
“罂粟花！……”褚楚和沈南辰惊讶地看着他，顿时反应过来，褚楚又道：“方才那人晕倒就是因为罂粟花？”
薛临微微点了点头，这时却发现原本坐在旁边的赵立诚不见了。
“赵先生去哪了？”
“哦，您方才接电话的时候，有一个人来找赵先生，似乎是有什么急事，所以赵先生就跟着那人走了，临走时让我转告您一句，不用担心他。”沈南辰道。
薛临“嗯”了一声，看向旁边的位子，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人，还真有一点不习惯。
他们的位置位于一处靠窗的墙角，餐桌的两侧是两张能坐下两个人的沙发，这里能看清楚餐厅的各个角落，而且人比较少，适合交谈。
交代完任务后，褚楚和沈南辰非常自觉地，一个守着前门，一个守着后门，悄悄地盯住餐厅里的员工，而薛临依然坐在餐厅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动向。
但令薛临没有想到的是，才过了十分钟，褚楚和沈南辰就同时被发现了。但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刚刚还假装食品安全管理局的工作人员，餐厅里的服务员肯定对他们印象很深。
领班的服务员找到薛临，道：“先生，您派人盯着我们的前后门是什么意思？”尽管这名服务员依旧弓着身子保持着礼节，但语气和眼神已经透露出些许不善。
薛临淡淡地看向他，看似漫不经心但眼神中阴云密布。
“自然是因为你们这里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薛临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正色道：“我怀疑你们这里非法存放、使用罂粟。”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严和不容置疑。
“怎么可能？！”服务员明显被这话吓了一跳，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是不是你们搞错了？！”
“方才那位被送到医院的客人，就是因为急性过敏所致，而他唯一的过敏源就是罂粟花。”
薛临其实本不该对一个服务员说这些，但他想看一看他们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希望能得到什么别的信息。
服务员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眼神飘忽，嘴唇一张一合似是在自言自语，显然是想着事情出了神。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服务员听到他的声音，又是一阵紧张，辩解道：“不可能，我们这里绝对没有那种东西！你们方才检查，不也什么都没检查出来吗！”此时餐厅里人正多，服务员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让其他人听到，以免影响生意。
这也是实情。
但薛临并没有纠结这件事，而是忽略了服务员的话，继续道：“你们这里的老板是谁？”
“老板……”服务员脸色忽然一阵窘迫，接着道：“我不清楚，我只是一个服务员。”
“没关系，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到。”
“你们不能这么做！再说你们又如何能证明，那位客人就是在我们这里误食了那东西？”此时服务员的语气已经满是质问，有些狗急跳墙的意思，但看他的表情，却也不像是在说假话。
薛临一时难以分清，服务员如此气急败坏，真的好像是被冤枉了一样，但又像他说的，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服务员，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又为什么如此着急呢？
就在这思考的功夫，外面街道上突然多了一批穿着制服的人，在人群中非常显眼，远远看去
黑压压的一片，正快步朝着西餐厅的方向赶来。
不消片刻，这帮人就一起涌入了西餐厅，推门的动作幅度很大，直接把门上的铜铃撞得飞了起来，磕在门框上来回弹了好几下。
那领班的服务员看到他们，眼睛一眯，似乎在嘴里咒骂了一句“该死！”，也不再管薛临了，转而向他们走去。
其他的服务员也被这阵势吓到了，停下手上的工作看着他们，还没等领班的服务员说话，只听那些穿着制服的其中一人道：“这里管事的是谁？”
“是我，请问有何贵干？”
话音刚落，那人就从口袋掏出自己的证件，打开给领班看，道：“我们是食品安全管理局的，接到举报说你们这里非法存放、使用罂粟花，请配合我们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