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曹嵩劝曹操退兵
“阿瞒呐，最近过得还好吗？”
曹操一听这话，心下不由一怔。
“阿瞒”是曹操的小字，也是他的绰号。
如今曹操早已位极人臣、口衔天宪，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丞相，但实际上就连皇上也什么事都得听曹操的。
所以已经很多年没人敢管曹操叫“阿瞒”这个名字了，别说是阿瞒，就是曹操、曹孟德，也没人敢当面管他叫。
长期以来，曹操都对“阿瞒”这个名字在内心之中充满了矛盾。
曹操的父母小时候管他叫这个名字，他觉得很亲切，那是父母对他的昵称。
但其他人管曹操叫这个名字，他却感到很反感。
“阿瞒”，听起来就像很野蛮似的，跟蛮子差不多。
曹操在小的时候，周围的小朋友叫他“阿瞒”，他就一直很抵触。
但他从小就长得瘦小枯干，打又打不过人家，也只能默默忍受下来。
后来长大之后，曹操的身份地位也逐渐地提高起来，管他叫“阿瞒”的人自然也就越来越少了。
偶尔冒出来一个，曹操会狠狠地瞪他，也可能会对他破口大骂，甚至事后还会找机会报复他。
当年许攸就是口无遮拦，官渡之战结束后，觉得自己居功至伟，又跟曹操是发小，便一口一个“阿瞒”地称呼曹操。
后来曹操终于不动声色地让许攸彻底消失了。
此时曹操听别人叫他“阿瞒”，先是有些气愤，但随即又平静了下来。
那人的声音实在是太过熟悉了，正是他的父亲曹嵩。
曹操开始四周寻觅起来，想看看父亲到底在哪里。
但找了半天，也没见到人影。
“父亲，孩儿过得还算尚可！如今孩儿已经是当朝丞相了，西凉马超、韩遂也败在了孩儿的手里，拿下江东也是指日可待！等孩儿统一了天下，就立刻改朝换代、登基称帝！”曹操一副野心勃勃的样子道。
话说完之后，却半天都没有动静，曹操又问道：“父亲，您在听吗？”
“阿瞒呐，你下一步如何打算呐？”曹嵩又问道。
曹操脱口而出道：“孩儿打算明日就把文武群臣召集起来，开一个战前动员会，然后就即刻挥师东进，一举拿下江东！”
“阿瞒呐，能听为父一句劝吗？”曹嵩又问道。
曹操连忙道：“父亲有何嘱托，孩儿一定言听计从！”
“不要去打江东，赶紧班师还朝！”曹嵩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曹操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他本以为父亲听了他的一番豪言壮语会非常高兴，还会鼓励他尽快一统天下、登基称帝。
却没想到，父亲竟然让他立即退兵。
“父亲，这是为何啊？”曹操一头雾水地问道。
“古人说的话，难道你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吗？”曹嵩反问道。
曹操哭笑不得地道：“父亲，古人说过太多话了，您指的是哪一句啊？孩儿不才，还望父亲明示！”
“患人知进而不知退、知欲而不知足，故有困辱之累、悔吝之咎！”曹嵩说道。
曹操不再说话，细细品味着这句话的含义。
曹嵩又接着道：“阿瞒呐，为父问你，你现在的身份地位还不够高吗？你的钱财田产还不够多吗？”
曹操讪笑着道：“父亲说笑了，孩儿早已位极人臣、富可敌国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贪得无厌呢？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做人要学会知足，知足才能常乐！就算你拿下江东又能怎样？就算你登基称帝又能如何？你以为皇帝是那么好当的吗？皇帝是天底下第一苦的差事！当皇帝的，没几个人能长寿的，更没几个人能善终的！刘宏若是不当皇帝，也不会三十出头就撒手人寰了。刘辩若是不当皇帝，也不会尚未成年就被人杀害了。为父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万不可轻举妄动啊！”曹嵩苦口婆心地劝道。
曹操哭笑不得地道：“父亲，孩儿如今已经是年近花甲了，早就过了争强好胜、争名夺利的岁数了。可是有时候，真的是，真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其实我也不想攻打江东，当不当皇帝也无所谓，可是不打不行啊！孙权那小子，之前就带兵来攻打我们合肥，现在又把都城迁到了建业，还在那里建了一座石头城。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图谋我的地盘儿啊！”
“阿瞒呐，以你目前的实力，就算是孙权想打你主意的话，他能打得过你吗？”曹嵩又问道。
曹操之前还真没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
虽然赤壁之战败了，但那是江东侥幸获胜。
后来孙权又亲自带兵前去攻打合肥，费了半天劲也没打下来。
如今周瑜死了，江东也没个像样的人物统兵。
孙权本来就兵力很少，又哪能打的过来？
就在曹操沉吟之际，曹嵩又问道：“阿瞒呐，那你觉得，你能打得下江东吗？”
对于这个问题，曹操的确没有把握，之前的几次交锋，他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但眼下有父亲在这，他并不想表现得太不自信。
“父亲，孩儿完全有把握！首先，这孙权是孙坚的儿子，孙坚跟我是平辈儿的，所以孙权就是我儿子辈儿的。儿子跟老子玩儿心眼，他能有几成胜算？我走过的桥，比他走过的路还长！我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饭还多！小屁孩儿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其次，孙权小儿刚给我写了封信，信上说，春水方生，公宜速去。他还另外写了个小纸条，上面说，足下不死，孤不得安。就通过这么一件小事，我就能看出他很畏惧我！如果他不怕我的话，就会在信上写‘贼宜速去’、‘匪宜速去’之类的话，更不会再另外拿个小纸条骂我！第三，孩儿这次是带了四十万大军，孙权小儿只有七万，孩儿只要过了长江，就是吓也能把他吓死了！”曹操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道。
曹操说完之后，便等着曹嵩说话。
半晌之后，曹嵩又道：“阿瞒呐，你说的这些有一定道理，不过还是太主观、太乐观了。为父问你，孙权写的那个东西，正常人看了会作何反应？”
曹操皱起眉头，仔细思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