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个流水账
安韶梦并没有来二中上学。
赵楠也没有补位。
小升初就像是给金鱼换水，有的鱼从陈旧的水里进入到新的水里，摇摇尾巴。
有的鱼从旁边漏出，在干涸的地板跳两下，就安静的瞪着那双死鱼眼，直直的看着在水里缓慢游动的鱼。
鱼尾透明。
在地上的鱼还在想为什么自己过成了这样，另一条鱼还在轻松的浪费自己的时间，自己的环境，要这么轻松的，活成一条看起来毫无脑子的鱼？
“赵楠留级了？”
“赵楠被人打了？”
“然后那两个人退学处分了？”
符弥生还是这件事闹大了才知道的。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了，因为那本书，符弥生觉得心情很怪，而赵楠是那种没有在一起就不会主动找上来一起玩的人，所以两个人上初中之后的关系变成了只是在路上碰到就打招呼聊几句的人。
符弥生的学习也很忙，二中不同于普通高中，学习之余还有其他奖励活动，除了做这些，符弥生还为了和秦钦能见面，会在学校上晚自习，她也没有注意过赵楠来学校找过她。
看着符弥生跟在秦钦后面，说话的声音大的不行。
赵楠等她们走远了，才拉了拉重到不行的书包，一瘸一拐的走回家。
“姐姐，吃什么？”符弥生看着一排的小馆子，跟着秦钦，看着她熟练地拿了个小塑料篮子，挑了一碗菜递给老板。
“微辣，不要米饭。”
“行。”
“姐姐，你就吃这个？”
“你还不回家？”秦钦去了隔壁房间找了个桌子坐下，打开手机听听力，抽了几张卫生纸擦桌子，“今天星期五，你不早点回去？”
符弥生也抽了几张纸飞快擦了几下桌子对老板喊道：“嬢嬢，我要二两炸酱面！”
“好嘞！5块！”
符弥生从兜里掏了10块钱放桌上，等着另一个老板过来收钱补给她。
“姐姐，你怎么总是在这里吃饭？”
符弥生跟着秦钦的时候，经常看秦钦在这里吃冒菜。通常情形是符弥生背着书包和秦钦待小半截路，然后自己绕远路回家。
秦钦要上晚自习，晚上9点半，秦荣飞就来接她了。
“我钱存这的。”秦钦很满意这里，她不是很口味多变的人，这里也就冒菜可以光吃菜，随自己想法加不加饭。
高中要比之前更加辛苦了，幸亏秦钦的基础很好，现在的老师也很好。在学习重压之下，她没有太多时间运动，但是舞蹈还是可以继续跳的，去年还有幸参加了国际赛事，虽然最后没有赢。
但是她也开始了新的思考。
秦钦的老师对她说——
“秦钦，你需要去经历一些感情，或者是好好地和你的舞伴相处，而不是间断性的，只在比赛的需要舞伴，你需要一场早恋。”
秦钦看着面前比自己看起来更像是高中生的符弥生，想起了符弥生经常看的那本书，她也找来看了。
秦钦起身，走到符弥生面前，食指轻轻勾起符弥生的下巴，仔细的看着她的脸。
符弥生长得很有攻击性，她的眼睛是双眼皮，眼型看起来很接近平行四边形，鼻子和符铮一样很挺直，鼻尖又像高慧敏一样锋利，侧面看起来很干净利落，很不好接近，但是看正面，鼻头又有一点嘟嘟，下唇要比上唇厚一点，嘴巴不是很大，抿起来的时候，嘴角两点会有一点深窝，但是笑起来就会咧很开，非常开朗的样子。
拉丁舞的李老师说过，符弥生可以不用在舞蹈的时候做表情，全都是她脸的功劳，具有让人集中的美貌和攻击性。
但是秦钦从她三年级看到现在，并没有感觉符弥生是这样的。
在她眼里——
额她好像确实没有仔细看过符弥生。
因为符弥生总是笑着，用很开朗的样子向她扑来，像她新舞伴家的那条萨摩耶。
“秦钦姐姐？”符弥生任她捏着自己的下巴发呆，还把自己的脸更近的送上去，鼻息间全是秦钦现在的味道，秦钦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是有一些性感的花香味，现在则是沉淀了一样的木质香，一点泥土的味道，还有一点溪水的味道。
秦钦又凑近了她一些，看着符弥生突然动摇了一下的淡棕色眼睛。
“要交往吗？”
符弥生突然耳鸣——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反复看了很多次《盐的代价》，说实话，越看，越知道赵楠的意思，越是想要接近秦钦，越是竭力克制。
秦钦像毒药一样，美丽又危险。
符弥生的睫毛颤抖着，不敢看秦钦一眼。
“冒菜，炸酱面来了！”
秦钦放开符弥生坐回自己的位置，老板端着冒菜和炸酱面进来放在她们两面前。
“阿姨，炸酱面也记我账上。”秦钦不在意开始吃饭，等老板出去之后才继续说，“你想一下，如果答应，周末等我一下。”
秦钦歪着头，眼睛上挑，冷漠的引诱着。
虽然是她主动，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再说：我通知你一下，爱来不来。
符弥生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那碗炸酱面之后，符弥生就躲在家里了。
书页被她翻得哗啦啦，符弥生把头埋在双臂间，不知道要怎么样去面对秦钦，看过的内容在脑子里历历在目，她的心里痒痒的，甚至突然涌现了想要亲吻秦钦的欲望，就好像秦钦说出了那句话，秦钦就已经是她的爱人了。
符弥生脸烫的要死，吞咽了一下，只觉得干渴至极。
她的灵魂在这一刻飞上了天际。
符弥生答应了秦钦。
这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情。
符弥生答应的时候更像是对秦钦告白，一句“我接受。”说的更像是“请求你和我在一起。”
秦钦的态度也更像是接受告白的那方，那天她长发披散在左侧，穿着她那件单调的白蕾丝吊带裙，抱膝坐在床上，像一个降落人间的小天使，一脸冷漠的看着符弥生。
符弥生对她的冷脸很满意，这代表秦钦是把她划入交往对象当中，她爱惨了秦钦的冷漠，就在她不把她当成妹妹的时候，秦钦的态度一下就变了。
她站在了和她一样的位置，虽然秦钦看起来就不喜欢她。
秦钦抚摸符弥生的脸颊和头发的时候还是会露出笑容。
“我和秦钦交往了。”符弥生迫不及待的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赵楠，赵楠现在的朋友也有很多，但是她周末也不出去玩，“想不到吧！”
赵楠看她一样，带着漫画书趴到她身边，笑嘻嘻的捏着符弥生的鼻子说：“在我的床上提其他女人，你很行嘛！不过我早就知道你们会在一起了。”
赵楠早有预感，只要秦钦松口，符弥生肯定屁颠屁颠上赶着去，恨不得在自己身上写下秦钦是我女朋友这几个大字。
“不过你现在也挺好的，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符弥生窝进被子里，和赵楠一起躺在床上的事恍如隔世，“等我爸妈买了东风新城的房子之后，我就请你来我的房间玩！”
“好呀！”
符冬生倒没有和符弥生一个房间了，高慧敏的的小书房最终还是搬到了客厅，小房间改成了符冬生的卧室，但是放不进什么东西，还是会在原来的房间去拿东西，但是他的床已经变成了大家的杂物柜，床板上面放了一摞一摞他们家看过的杂志小说。
赵楠的房间也是双层床，是杂志上那种很漂亮的双层床，最近很火。
“你现在算是我学妹吧。”符弥生闷声笑了起来。
她们两个安静的躺在床上，很放松的状态，看一眼对方的眼睛就知道在想什么。
不管多久，还是只有她们两可以知道对方的想法。
符弥生依旧是赵楠眼里的那个福小狗，赵楠也依旧是符弥生唯一一个不用说话就能轻松待在一起的人。
“要是我真的和秦钦姐姐一直在一起，我就请你吃饭！”
“要在一起多久才是在一起？”
“三四年吧……”
“那我估计吃不到了。”
“你找死！”
符弥生扑到赵楠身上，左右手双管齐下，挠她痒痒。
“我……你……你就欺负我在家！”赵楠忍着笑想骂脏话，想起来这是在家里忍了又忍，伸手反抗又没有符弥生大只，愣是被欺负得笑哭。
“走吧。”秦钦经过，带过一阵冷香。
符弥生跟在秦钦后面，伸了伸手，还是没有去牵秦钦，跟在秦钦身后兴致勃勃的说在班上的事。
“宋老师太有趣了，今天学英语，我们看了电影，是我最喜欢的电影！”符弥生的嘴巴就跟机关枪一样突突不停。
“是什么电影？”
“《傲慢与偏见》！”
“啊，是那部啊。”
“我们也一起看吧！”
“在哪里看？”
“你们看的是哪一部？”
“2005——”
“那还是不看了，我想看另一部。”
符弥生兴致勃勃抬起手，听到这句话又放下了，背着手在秦钦身边蹦蹦跳跳，“姐姐好好学习就行了！”
“以后有机会再一起看电影吧，等我适应一下。”
“好，姐姐你说了算。”
符弥生在秦钦身边，看着她的头发被风带起，伸出手指，等着风撩起秦钦的头发，带到她的手指。
“像水一样。”符弥生看着沁入房间的月光，看着自己的手在月光下张开又握住，“还有这个。”
她握不住秦钦的发丝，手，所有可以称之为触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