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个流水账
符铮第一次看到自己女儿这么热情的对一个陌生人。
“姐姐，你在哪里读书啊！”
“我在平镇二中。”
“姐姐，你在二中读书啊！”
“你在哪里读书呢？”
“我在县街小学！”
符弥生还是很害羞的，但是看着秦钦，她还是整理准备了一下自己的声音，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跟秦钦说话，耳朵有一点点红，说话有时候还会嘴瓢直接就带着当地口音说，然后又用塑料普通再说一遍。
符弥生很少会和不太熟的人这样叭叭的说话，对她的“小叔叔”都是一句一句的硬蹦。
秦钦的爸爸就没什么声音，从包里左摸右摸，在裤腿的口袋摸出了一根画笔，懵懵的说：“你不抽烟吧。”
“不抽。”符铮也有点生疏，他也是不擅长开口的那个人，“以前没见过你们，最近才搬来的吗？”
秦钦的爸爸眼睛往上看，想了一会说：“就最近，才把搬家的事情办完，还没来得及和邻居打交道。”
符铮点点头说：“哦，哪有空一起聚聚。”
“行。”
两个男人又沉默了，但是小孩们倒是亲亲密密的。
符弥生一句一句连着说，秦钦回应一句，她就立马说出另一句，两个人就没断过。
符弥生咽了咽，但是不想停下来，这是她们第二次见面，第二次都要隔这么久的时间，下一次要多久呢？
符弥生和秦钦能够一起走的上学路也只有一小段，在昨天高慧敏带着串的小巷子口，两组父女就分别了。
县街小学和平镇二中在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往常的话，符弥生很少走这条巷子的，因为这条巷子以前没什么人，有点阴深深的，她通常是会绕路从商业步行街上学，从空空荡荡还没有开张的商店那经过，然后走上坡。
现在符铮带着符弥生穿过小巷子，直接就到达了上坡，上坡走了一段路，走一长段阶梯，就到县街小学。
这段阶梯说起来轻描淡写，对于符弥生来说，比跟着符铮运动还要累，这段阶梯很长，阶梯有高有低，走起来特别费力，但是上去之后就是一长段平坦的水泥小路，到了县街小学门口，就是小卖部，早上通常都是在卖早饭，还有菠萝土豆和凉面。
这些零食，符弥生不喜欢买，她一口就能吃完五角钱的凉面。
符铮把符弥生送到学校门口，给了她五块钱说：“别跟妈妈说我给了你零花钱，买零食卖贵点的，别吃便宜的。”说完，拍了拍她的书包，看着符弥生进了学校，自己也三步作两步去了新的办公地点。
符弥生是在三年级二班，一进学校，从门口转个弯就能看到校内的操场和林荫路，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符弥生就跑过去给了一个背后袭击。
“赵楠！你又在看书！要迟到了。”符弥生拉着赵楠的手就往前冲。
“轻点！轻点！”赵楠被符弥生拖着跑，另一只手紧紧的拿着书。
两个人从林荫路跑到教师楼，赵楠还没喘口气，就被符弥生拉着上楼，符弥生的个子很高，9岁就已经有160cm了,赵楠才149cm。符弥生的一步就是她的两步，跑得她脸泛白，但好歹是跟上了，刚进三年级二班的门，早读铃声就准时响起。
“不用谢。”符弥生拍拍赵楠，把赵楠按在自己旁边坐着，“这学期，也一起吧。”
赵楠完全就是被符弥生操作的木偶娃娃，完全挣脱不开。但是符弥生也很照顾她，两个人一起坐在挨着墙的第四组中间，在这里坐着，赵楠可以看到黑板，符弥生不会挡住别人。
“今天你看的什么书？”符弥生好奇地看着赵楠手里的书，“等会就要发教科书了，有得你看的。”
赵楠把封面给符弥生看了看，说：“是不伦恋。”
赵楠年龄很小，但是很多东西都从书里读懂了，她家里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小说，她的父母都是供电公司的职员，双亲工作很稳定，但是经常会吵架。
“不伦恋？是什么？”符弥生不太懂这个，虽然她也看过不少书，但是看过就忘了，人际关系绕的迷迷糊糊的，她看过的书，也是父母挑选过的，不像赵楠，看的很杂。
赵楠想了一下，看着走进来的老师，压低声音说：“是有违道德伦理的恋情。”
三年级二班这次换了班主任，因为原本的班主任罗老师怀孕了，所以由周圆接替了。周圆的威名在整个学校都赫赫有名，她一进来就没有人敢发出声音，包括和她关系还不错的符弥生。
符弥生的妈妈就是老师，她更加明白上课就是上课，下课才能玩的这个规则。
而且周圆上课的样子也确实蛮吓人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好的，同学们，你们也知道了罗老师有了小宝宝，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希望能够和大家一起度过美好的学校时光，我不会把你们当成小孩子来看，现在我来说一下我的规则。”周圆一来就给了一个下马威，第一节课就在所有人默不作声的安静中度过，那几个喜欢在老师课堂上玩闹的皮猴儿都被镇住了。
下课后，赵楠第一句话就是——
“我喜欢这个老师。”
这很难得。
符弥生和赵楠从幼儿园就一起上学，这是她第三次听到她说喜欢老师，第一次是幼儿园的仙老师，第二次是学前班到二年级的罗老师，第三次就是周老师。
符弥生凑到赵楠面前说：“那你一定会喜欢秦钦姐姐。”
赵楠往外移了一下，看着符弥生：“为什么？谁是秦钦姐姐？”
“就我楼上新搬来的姐姐，因为她也很温柔。”符弥生很想大夸特夸，从她的眼睛里都能看得出来，她想要炫耀和倾诉的欲望。
“她和我第一次见面就是我晚上在花台那给符冬生做手工，她真的”符弥生说到第一次见面就害羞的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秦钦的样子，她现在都还记得晚风带着秦钦的香气在她身后经过，她的发丝被风撩起，纤细的手指翻过彩纸，对折沿边缘撕开的样子。
秦钦微笑的时候，眼睛会像月亮一样弯弯的，路灯在她的眼睛里点缀星星，夜风带着闷热，但是有秦钦在的地方，符弥生没有感觉到闷热，她自己因为害羞已经燃烧起来了。
“算了不说这一段，我跟你说，今天早上我在楼道碰到秦钦姐姐的时候”符弥生想起今天早上见到秦钦的样子，很清新。
她穿着很淑女的，带有小裙边的上衣，和很像小绅士的九分裤，走路的时候，鞋子会发出很清脆的声音，高高的马尾会因为她一点点动作就左右摇曳，前额细碎的碎发也跟着一飘一飘的。
符弥生又害羞了。
真的很像小狗勾啊，福狗勾。
赵楠饶有兴致的看着符弥生害羞的样子，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符弥生这种样子，上次她跟着符弥生去她爸爸的办公室的时候，看到旁边有一个穿着警服，很帅的一个哥哥，赵楠就有点害羞到不知道做什么表情才好，当时她跟符弥生说的时候，符弥生还不以为然。风水轮流转，现在她就是赵楠当时的样子，甚至还要过分。
“好奇妙啊，我有点想马上见到亲亲姐姐。”赵楠说话发音有问题，可能是因为她每个假期都会去老家和姑姑家玩，集合了周边不同地区的口音，普通话比其他人更差一点。
符弥生清清嗓子说：“周末来我家玩就见到了，反正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符弥生在同龄人面前总是很放得开，特别是在赵楠面前，本来她们关系很尴尬，因为赵楠是高慧敏塞给符弥生的朋友，高慧敏总是喜欢把自己朋友的小孩塞给符弥生当朋友，赵楠是唯一一个塞成功了的。
因为符弥生带着赵楠，孤立赵楠一个人玩的时候，悄悄观察赵楠的时候，发现赵楠根本不在意，只是安安静静在看书的样子。
好像她正是需要这样的自在时刻一样，符弥生对她产生了好奇。
慢慢的，两个人就为了各玩各的，会专门约出来。
真正成为朋友的原因是因为《傲慢与偏见》这本小说，两个人都很喜欢。
赵楠喜欢bingley这样阳光清纯的男性，符弥生喜欢elizabeth这样有原则的女性。两个人的取向天壤之别，但是说起书，两个人就十分投缘。
不管符弥生说什么书，赵楠都能接上。
“我不一定会喜欢的，你知道的，要上课了。”赵楠比了个叉叉的手势，禁止说话。
“你肯定会喜欢的，我暑假在窗台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上她了，真的很好！”符弥生笑嘻嘻的说，“我还不知道你吗，每次都先否定，然后和我一样，都很喜欢。”
赵楠不否认，但是她不喜欢这种很肯定的感觉，没有人会对同样的人事物有一样的喜欢。
即使是很想快点见到，但是也不等于是喜欢。
但是福狗勾不懂，因为她只是一个用沉闷包装自己的活泼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