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个流水账
上学和放假对于学生来说是两种不同的时间，上学过得很慢，时间是按秒来走的；放假过得很快，今天还是第一天放假，明天过了就要上学了。
符弥生的暑假好像也是这样，一个暑假过去，她感觉自己还在7月，看到日历上的日子，今天已经是8月30日，她的生日了。
“happybirthdaytoyou!”
“happybirthdaytoyou!”
“happybirthdaytoyou!”
符弥生被她哥压着戴那个傻透了，还比她脑袋大很多的生日纸帽，还没戴稳，就被其他人挨个拿过去戴了一遍，最后斜斜的挂在符冬生的脑袋上。
“符弥生，你太不乖了，你看看符冬生多乖，好好戴着帽子。”杨飞卡着符弥生的脖子，把符弥生的头发揉的乱蓬蓬的，又把自己挑的发卡别到符弥生的头发上，笑嘻嘻的说，“生日发型做好啦。”
符弥生根本反抗不了她哥的□□，还被拉着唱生日歌，吵的震天响。
杨飞特别喜欢闹符弥生，符弥生就是个纸老虎，还闷得很。
她虽然是这条街年龄偏小的孩子，但是性格古怪，还有两个弟弟，总是让着别人，懒得说出来，也不喜欢计较。
只要不过分，任人揉捏。
杨飞不太喜欢带符弥生这样的小孩玩了，但是逗她又很有趣。
“我真的要跟二嬢告状了！”符弥生卡着杨飞的手臂，不让他动，然后狠狠的掐上他的胳肢窝肉。
“啊啊啊！干妈！弥生掐我！”杨飞恶人先告状，嘶哑咧嘴的叫疼。
结果他妈妈才从厨房端着汤出来，白了他一眼，根本不吃他这套，放下汤就给了他一记铁砂掌。
杨飞背腹受敌，嗷嗷叫着甩开符弥生就窜到符冬生身边，看着符冬生傻了吧唧带着生日帽的样子，说：“只有在冬生身边，我才能感受到小孩子的一点点可爱和温暖。”
符冬生用可怜的眼神看了一眼杨飞，他也只见过杨飞哥这么欠的人，连他姐都没杨飞这么欠，每次见面都要来把小孩儿们挨个逗一遍，还专门针对性恶搞符弥生，结果不是被符弥生过肩摔，就是被符弥生拳打脚踢。
这么看来，可怜也没多可怜了。
符冬生也记仇，记着他杨飞哥以前拿摔炮专门带人摔他周围，还是符弥生一个拳头把人给揍服了，除了杨飞。
哎嘿，就是要逗小孩，挨打了也要逗。
符弥生在客厅坐了会，看着已经打开，虽然没切，但是已经把装饰的巧克力片，水果和奶油都刮的七七八八差不多了的蛋糕，剩下的蛋糕虽然等会还是要意思意思吃一吃，但是接下来几天时间，她可以想象到她和符冬生的零食就是这个了。
两百块的蛋糕，符弥生不理解，为什么这么能造，搞得稀碎。
但是生日最让人期待的并不是生日蛋糕，而是她妈妈做的糖醋排骨，她的最爱，虽然高慧敏一直说自己做的不行，但是他们家独爱妈妈牌糖醋排骨。
6点钟就开饭了，基本上二嬢三孃姑婆公公外婆外公大舅小舅全都带着自己小孩过来庆生，这不是庆生，这是随便找个理由的家庭聚餐。
符弥生被挤在沙发后面端着碗，碗里是小半碗米饭，两块糖醋排骨和一只剥好了的基围虾，还有半块还有点样子的蛋糕卡在碗的边缘摇摇欲坠。
符冬生作为她的弟弟，和她一起卡在沙发中间的位置，拿着碗和大米饭斗争，唯一的区别在于，冬生的碗里没有蛋糕。
符弥生扒拉着饭，嘴里有甜有咸，不知为什么她想到了人生。
就像人生，虽然有甜有咸，但心里很苦涩。
符冬生蛮同情他姐姐的，但是作为同样的倒霉蛋，在11月22日就会经历类似的事情，他也只能忍着这沉重甜蜜的爱。
“冬生是不是没吃到蛋糕，来，咱不偏心，给你也整一个。”
不知道是哪个长辈，符冬生脸都没看到，话还没说出口，碗里就多了一个和符弥生碗里一样大小的蛋糕。
符铮工作回到家，就看到老婆和朋友在厨房收拾，两个小孩沉默的看着混杂着蛋糕和米饭的碗，一筷子一筷子戳的稀烂往嘴里舔，假装吃饭。
老节目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过生日的氛围的。
“赶紧的，把你们饭给我，爸爸加班回来饿了，你们光吃着不给啊！”符铮直接拿过符弥生的碗筷开始吃饭，符冬生还赖着把他碗里的饭也赶给符铮了，两个小孩就因为符铮帮忙吃饭，跑前跑后的清理桌子，盛汤夹菜。
“爸爸，你太好了。”符弥生趴在符铮背上，亲昵的抱着她爸的脖子，狠狠的在符铮侧脸啵了几下。
符铮被勒的咳了几声，趁符弥生啵啵脸颊松手的时候，赶紧舀了几勺汤直接喝。
“害，是不是教你别在吃饭的时候跟人玩，赶紧准备明天报名，你作业写完没。”符铮缓了一下，就问符弥生和符冬生，“冬生，你也赶紧把你的暑假家庭作业给放好，老师让你做的小花有没有放在书包里呀。”
“啊啊啊，我的花花被杨飞哥哥抢走了！”符冬生这个时候才想来杨飞走的时候，脑袋上多了个什么，他本来想等着送走客人问杨飞要，但是他忘了杨飞也是客人。
符冬生这个时候知道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姐了。
符弥生沉默了两秒，权衡了一下帮符冬生做那个全家人收集超市广告单粘了五六天的玫瑰花，决定去杨飞家要回来。
杨飞家就在体育馆，从小区出去往右走一段路，到小红阿姨的豆花店的小巷子那穿过，往下走，就到了体育馆，然后再左走就到了杨飞家里，也就五分钟不到吧。
杨飞家是一整个家都住在这栋楼，这是这个小镇的常态，大部分的楼房都是自己家出钱修的，然后一家子入住。
到了楼底下的坝子，符弥生小声的叫了几声“西施，西施”，一只比符弥生还高的大狼狗就“叮叮当当”的甩着锁链，从一个只能一人侧身通过的夹缝里钻了出来，然后对着符弥生一阵狂吠。
“西施西施！别叫了！符弥生，你怎么来了！”杨飞从家里窗户探出来，符冬生的作业就在他耳朵上夹着，然后从上面垂直的——
“pia嗒。”
四分五裂了。
符弥生没指望杨飞给她补好，杨飞一个从二中打架转到桥中的，自己作业都不做，能指望让他把符冬生的玫瑰花粘好吗？
符弥生让杨飞把玫瑰花的残体收拾了一下，装塑料袋里送出来，她害怕西施，西施只认杨飞家的人。
然后符弥生就去了文具店，买了不干胶和双面胶，五根竹签和彩纸，然后回家在小区楼底下的花台那坐着补救，免得回去看符冬生哭着看他们补花，更闹心…
旧的花瓣，有的已经粘不上，还得重新用竹签把纸弄皱，然后卷吧卷吧贴上双面胶试试，不行就再糊两层不干胶。
符弥生第一次这么过生日，之前就晚上在家不是补作业就是看电视，第一次过生日在外面给她弟补作业。
夏天的蚂蚁还在沿着花台的边缘搬着不知名的白色小东西来来回回的走，走上符弥生旁边的彩纸就到处乱转，又重新找回自己的路。
“你在做什么？”一句很轻的话带着朦胧的香气缓缓笼罩住符弥生，轻柔的发丝和摇曳的裙边丝也随着声音主人的动作进入到符弥生的视线。
符弥生侧过头看到是谁就快速的埋头继续做花瓣粘，她很紧张，甚至屏住呼吸，希望能够延长这香味留在她的嗅觉里久一点。
“做花瓣。”
符弥生说这三个字的时候，觉得自己一定很冷酷，但她其实在颤抖。
并不是因为这是她在窗台看到过，心动了的女孩。
而是紧张担心，自己会不会一时的言行举止，伤到一份善意的好奇。
“我弟弟的幼儿园作业被人玩坏了，我修一修。”符弥生加了一句，但随后她又后悔说太多了。
“我跟你一起做吧，你教教我。”一双手从边上拿了根竹签和一张红色彩纸，跟着符弥生开始卷纸，挤皱，又舒展开。
女孩的头发和符弥生的短发不同，又长又柔顺，在□□点，不太热的夏夜晚风中摇曳，纤细白皙的手拿着竹签在彩纸上作业，在符弥生三言两语的指导下做了好几片。
“我叫秦钦，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停下动作，等着符弥生看着她的眼睛，“我新搬来的，就住在一单元六楼，你呢？”
符弥生有些羞涩，她假装着自己不在意，用她自认为最冷漠的表情，抬起头看着秦钦的眼睛。
“我叫符弥生，我也住在一单元，五楼。”
“弥生，你好。”
“秦钦，你好。”
符弥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只觉得晕乎乎的。只记得秦钦的眼睛，在昏黄路灯下闪闪发光，她的头发又长又美，她的香味将符弥生迷惑。她的裙子被灰尘弄脏，但是她毫不在意，手也在做玫瑰花的时候弄脏了，她也只是简单的拍拍手。
在五楼和秦钦说再见的时候，秦钦张开又灰又红的手掌。
符弥生都觉得amazing。她居然和这个人交上了朋友，第一次认识就让人跟她脏兮兮的做手工。
符弥生一手拿着彩纸竹签，一手拿着广告单和彩纸交杂着做出来的玫瑰花，符弥生想象得出自己是什么样子，一定脏兮兮的，回家要挨揍的程度。
但是秦钦不一样。
符弥生想不出有什么词去形容这样的秦钦。
或许秦钦是从英国小说里走出来的，总是在花园奔跑的贵族淑女。
符弥生有限的世界里，想象不出更多。
符弥生都不好意思像以往一样“bangbangbang”的敲门，或者是在楼道大喊“妈妈我回来了”或者是在楼道唱“妈妈~妈妈~好妈妈~快给我开开门~”之类的来叫妈妈开门了，虽然也不一定是妈妈给她开门。
符弥生很淑女很有耐心的敲了三次门，然后符冬生来给她开了门。
“姐，玫瑰花变好看了哎。”符冬生一开门就看到了花瓣的不同，超市广告纸比彩纸软，折的玫瑰花瓣很容易掉，现在里面夹着红色彩纸，整朵花都硬挺起来了。
“对啊，因为有仙女帮忙。”符弥生笑了笑，把玫瑰花递给符冬生，自己把东西放了就去洗手了。
符冬生的话莫名的戳中了她的心，变好看了，应该是因为秦钦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