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老太师薛勖归天
就在苏昂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攻取隋阳和逸阳时，八百里加急的前方战报也送到皇城督察司。杨固看着手中的帛书，猛地拍了一把案几，哈哈大笑着快速站起身，抓起战报兴奋地喊起来：“看看，快看看，这就是我们的昭武将军，第一仗就打出了朝廷的威严！”
一时间督察司内人声鼎沸，纷纷议论着苏昂强渡尚河大战的英勇。
杨固冷静下来，想到最近的皇城因为天子桓冀身体有恙，加上太子年纪尚轻，朝堂上又开始暗流涌动了，或许可以借助这场胜仗暂时稳固一下朝堂。
言念及此，杨固迅速安排人到处去宣扬朝廷对并州用兵的这次胜仗。消息传到昭武将军府，阖府上下一片欢腾，只有苏母和黄昉这对婆媳安静地坐着，手里绣着一件大红色锦缎长袍。她们知道虽然战报里面未提及这场仗打得有多凶险，但只要细细想来也是心知肚明。
“母亲，我这边的绣完了，那边转给我吧。”
“没事，昉儿，剩下的我来吧，你去找原纤吧。”苏母轻声说道。
“母亲，我……”
“去吧。”
黄昉退出正厅，快步走进偏房，恰好原纤也从集市上回来了，还没进门就听见她嚷嚷着：“小姐，姑爷大胜了，大街上都传开了！”
“我已经知道了纤纤，声音小点。”
原纤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小姐你不高兴吗？姑爷打了打胜仗你不应该高兴吗？”
“我高兴，但是……”
“哦~我知道了，小姐是想姑爷了！”原纤说着露出一脸狡黠的神情，“小姐想姑爷了，不知道是想姑爷呢还是……”
“你个死丫头！”黄昉俏脸一阵发红，“你再敢乱说我就掐烂你的嘴。”说着作势就要去欺负原纤。
原纤连连求饶，黄昉这才作罢。两人嬉笑打闹了一会，只听得黄昉突然叹了一口气。
“小姐，别担心姑爷，姑爷为人机警，不会有什么事的。”打闹归打闹，原纤还是很懂黄昉的，毕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看到黄昉的第一眼就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纤纤，你说要是我们只是平头老百姓，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原纤斩钉截铁地说，“姑爷不会甘于平凡的，而我们的小姐你会喜欢一个不识字，只会种庄稼的庄稼汉吗？”
原纤的话让黄昉沉默了，谁会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个顶天立地的人呢？
——
这一天的傍晚时候，皇宫中突然传来明日要开早朝的消息，顿时惹得朝臣们议论纷纷，自正月十六早朝后就一直未在开过，传闻天子桓冀身体有恙，太医束手无策，只怕已经时日不多，这让新上位的一批朝臣心中担忧不已，老氏贵族们则个个跃跃欲试。
第二天伴着朝霞一众大臣从景阳门进入，众人都想看看天子是否果如外界传闻的那般，只是这天的早朝却是太子桓绍主持，天子并没有露面。
只见桓绍一身四爪金龙服，站在龙椅左侧，赫然一副少年帝王的气象。众人拜见后纷纷入位安坐。
老太师薛勖颤颤巍巍地上前：“殿下，不知陛下龙体康健否？”
薛勖自从外甥被杀后伤心过度，一时间竟老了许多，须发尽白，全身散发着一股暮气。可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落幕，所以一直强撑着身体赶来了朝会。
桓绍看着薛勖，眼中闪出几分怜悯，可是一想到桓冀跟他交代过如果朝臣们不问他的身体如何，就不必宣读诏书，一旦有人问就即刻由内侍成河宣读国书。桓绍不敢忤逆，只得示意旁边的成河宣读诏令。
成河会意，向前走了两步，打开诏书：“顺德皇帝令：今观薛勖年事已高，朕体察薛卿不易，特恩赦其回家养老。另黄公辅黄卿，朕亦体恤卿之不易，特加封少师，专为太子讲学。另杨固杨卿勤政勉励，体察朕心，加封宰相，统领百官，处置政事。钦此！”
薛勖听得诏令，竟然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背了过去，一时间正阳殿内乱作一团，有赶去找太医的，有扶着薛勖一直喊的……
许久，薛勖才悠悠醒转过来，老泪纵横，双唇颤抖着嘟囔着：“陛下，你忘了老臣了吗？老臣当年庇护你登临大宝的啊！”
薛氏一派的大臣们看着已经开始胡言乱语起来的薛勖，连忙扶起来向正阳殿外走，他们只怕薛勖一句话不当断送了他们的性命。桓绍看着被背出去的薛勖，一时间竟有些怀疑是不是父皇做错了，又转头看着躲在一侧的薛统，只见他两眼含泪。桓绍轻叹一声，这是父皇的诏令，只要父皇活着他就只能乖乖听着。
反倒是黄公辅一脸轻松，早在许久前自己的宰相位就已经徒有虚名了，现在当不当宰相已经无关紧要，他还乐得清闲。
薛勖回去后一直神情恍惚，薛家上下一时间陷入一片恐慌中，在外任职的薛氏一门子孙尽皆收到讯息赶了回来。弥留之际的薛勖突然醒过来，拉着跪在床边的长子薛资：“你看到了吗？这就是帝王，翻脸无情，当年若不是为父他岂能当上皇帝！千万记住，帝王最是无情，为父时日不多了，我要你做一件事！”
“父亲请讲，儿一定去办！”薛资的眼中闪动着森冷的寒意。
“我要你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不管动用何种手段，从现在开始囤积粮食，不能留给他们！”言罢，薛勖直挺挺地躺了下去，喷出一口鲜血后溘然长辞。这位历经三朝的老臣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薛资冷冷地应了一句“是”，随即招呼众人开始准备葬礼。
薛府上下一片哀嚎，白色的帷幕在风中飘扬。天子许是也不太忍心，派了桓绍前来吊唁。刺耳的唢呐声从早到晚地吹奏着，一副红木打造的棺椁停在薛府的正屋，旁边跪满了人，前来吊唁的朝臣也是络绎不绝，虽然薛勖走了，但是薛府的势力还在那里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