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本就是见不得光的
“大概是吧……”章桐撇开脸猛然想起刚刚他才对着唐致发了火，耳尖瞬间发红得烧起来。
冯静晨温柔地开口：“你明明很关心她，但是你没让她知道，是因为什么呢？”
“谁关心她了！”章桐眼睛慌乱地转了一圈，不自在地挠了挠手背，“这里有好多虫子！”
“你敢对她发火无非是你觉得她是你足够亲密的人，是你觉得你无论说什么她都不会离开你，是你觉得你们闹得再僵，最终也会和好，不是吗？”冯静晨目光放得远了些，像是在沉思什么。
章桐却狠狠愣住了。
冯静晨的话像是点醒了他一般，让他意识到他从来没有担心过唐致会离开他，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想象过没有唐致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那如果有一天，唐小姐和她的父母和好了，你又成年了，你们再也不住在一起了呢？”
冯静晨看着章桐紧紧蹙起的眉头，伸手抚平了他的眉间，轻轻地说：“所以，面对越是亲近的人，就越要想一想，那些伤害人的话语，是不是像钉到墙上再拔出来的钉子一样留下一个黑黢黢的洞。”
这个比喻其实老套，可是章桐看向冯静晨，他手上揉搓鸡蛋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的一点点伤并不影响冯静晨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温柔感，看着她的模样，章桐只觉得心念一动，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唇。
俞雨星不忍直视地深吸了一口气，随手从包里拿出来一个新的唇膏放进了章桐的书包里，悄无声息地走了。
回片场的路上，俞雨星才拿出手机给冯静晨发了消息。
【俞雨星：最近天气干，我看唐致嘴唇起皮还总是舔，给她买了唇膏放在章桐书包里了，让章桐带给她。】
【俞雨星：别说是我买的。】
【冯静晨：行……知道了。】
【冯静晨：所以你在等什么呢？等唐致爱上你吗？】
【俞雨星：等她意识到她那些自以为是的补偿根本没有用的时候。】
【冯静晨：那她如果爱上别人了呢？】
【俞雨星：……】
【俞雨星：尊重她吧。】
【冯静晨：拉倒吧你，省略号那两秒钟你是在想怎么让唐致不爱那个“别人”吧】
【冯静晨：咱俩谁跟谁，你在我这里装大尾巴狼。】
【冯静晨：话说张凌桦是转行去做狗仔了吗？这么多年不见她也家道中落？】
【俞雨星：没有，帮了我一个小忙而已。】
【冯静晨：……】
【冯静晨：你抬头看看上面我说了什么……】
【俞雨星：话说唐致打你的时候手有没有受伤？】
【冯静晨：受伤的是脸，什么手？】
【俞雨星：她的手啊。】
【冯静晨：……】
【冯静晨：滚，别来沾。】
冯静晨深深地看了章桐很久，眼前的男孩子热烈大胆地站在她面前，像是即便与世界为敌也要站在她前面的模样。
她大可以说许多的甜言蜜语，可是说再多的甜言蜜语也抵不过他站在她面前的模样，冯静晨心里狠狠地痛了一下，她突然前所未有地害怕章桐知道她就是冯南的儿子，前所未有地庆幸唐致说的起码等章桐高考结束再告诉他。
起码这样，她就可以沉溺在章桐和他的相处里面再多一点时间了。
“俞雨星在你包里放了一支唇膏，”冯静晨低了头，轻轻握住章桐的手，她是不是也可以不去害怕所有的目光，大大方方地牵住他的手，“说是小唐最近嘴唇干，给他带的。”
章桐脸立刻拉了下来：“谁稀罕他送的，家里也有的是。”
只是声音小了很多，嘀嘀咕咕的抱怨程度慢慢大于真正的厌恶。
冯静晨听得分明，她和章桐并肩走着，突然轻轻地开口：“小桐，我辅导你读书好吗？”
章桐有些意外，他眉眼里面全然是喜悦，用力点了头：“好！”
“我会很严厉的，小桐，答应我好吗？要好好读书，考一个很好很好的大学，为自己的以后负责任好吗？”冯静晨说着话，神色十分坦然，她笑着，心里却痛到极致，她很难想象曾经学习优异环境优异的章桐如果没有遭遇那样的变故，会是怎么样模样，想必一定快乐幸福，至少家庭美满。
章桐点了头答应了，却不见冯静晨继续说话，有些奇怪地偏头看过去：“怎么啦晨姐？”
歪了头倾身凑到冯静晨的眼前，虎牙露出来，眼睛笑得弯弯的：“怎么啦晨姐晨姐晨姐晨姐？”
冯静晨喉咙里哽住似的，脸上的几乎没有什么感觉的伤口仿佛在她的灵魂深处隐隐作痛。她眼底发着红，却装成轻松地模样开口：“小桐，你小时候最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啊？”
“最想成为晨姐这样的人！”章桐答得很快，眼神却又落寞下来，“还想成为我爸爸那样子，做一个厉害的工程师。”
冯静晨点了点头，笃定地开口：“不管今天明天以后，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一定会帮你得到的。”
“我现在却只想好好和晨姐在一起，”章桐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晨姐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你对我的好特别特别让我害怕，我总觉得好像有一天，我们就会不在一起。”
冯静晨手顿了顿，笑笑开口：“不会的。”
“真的不会的吗晨姐！”章桐站定了，只对着冯静晨，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可是阿姐来找的时候，你站在学校门口看着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你是不是在想，不如就此结束，我们总是见不得光的。”
冯静晨怔住了，她站在校门口看着章桐和唐致，靠着校门的牌子挡住自己，像是见不得光的卑劣者，想着放弃想着逃避想着没有自己小桐会更好。她只是看了章桐一眼，章桐却能说得出她的想法，让她骤然觉得章桐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这样了解她了。
冯静晨故作轻松地笑笑：“这样的关系，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