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冯南的独生女？
“小桐，我不是想要拆散你们，而是我很担心她会不会比你大很多，甚至骗你上床，”唐致轻轻地抓住章桐的手腕，“如果你告诉我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让我放心，然后保证好好学习，我不会干涉你的。”
章桐听着唐致说的“大很多”和“骗上床”，前所未有地感觉他和冯静晨的感情阴暗地宛如地上被水浸透从来见不得阳光的苔藓。他第一次发现即便自己那么喜欢冯静晨，他也依然无法理直气壮的对唐致说出她的名字，无法理直气壮地说他和一个比他大九岁的女孩交往，并已经睡过。
“阿姐，即使他比我大很多，也不见得会骗我的……”章桐斟酌了很久，说出来的却只有这样的话，“冯静晨”三个字留在嘴边僵硬着仿佛永远无法说出一般。
原来冯静晨曾经说的艰难是这样的意思。
原来不止这个世界无法接受年龄差如此之大的恋爱，他自己的内心深处也默认着，他的亲人也无法接受。
章桐的目光随便看着，目之所及突然看到了一个人，冯静晨遥遥站在校门口，校门的柱子挡住了她大半边身体，只有章桐能看见她的脸。
章桐甚至看不清冯静晨的表情，可是他就是感觉到了一阵感应一般的心痛，他仿佛看见冯静晨脸上写满了“开始随你，结束该随我”，他头皮发着麻，他心里狠狠一痛，死死地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字：“她叫，冯静晨。”
唐致听着这三个字，只觉得有一丝耳熟，她努力拼凑着记忆里的名字，她想不出有为什么这三个字这么耳熟，一个字一个字在心里拼凑的时候，她突然猛地怔住了。
冯静晨。
冯南的独生女。
冯静晨。
那年二十，如今也应该二十六了。
一个比章桐大九岁的，仇家的独生女。
唐致佯装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轻轻拍了拍章桐的头发：“你说的对，我确实应该相信小桐的判断，小桐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最基础的判断能力，不会被别人骗的，冯静晨，听上去是个名字很好听的女孩，你喜欢的话也要记得去尊重对方。”
章桐怔怔地抬头看向唐致，原本他想象中铺天盖地的追问，想象中他坚持不住承认他和冯静晨的关系，想象中的唐致勃然大怒地斥责他分手全都没有发生，唐致温和地看着他，只叮嘱着他更看重学习，叮嘱他对自己的感情认真且负责。
“好的……阿姐，谢谢你……”章桐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少年人说出两句肉麻的话脸颊都要红个透彻，仿佛丢掉了所有的脸面似的，甚至不敢正视唐致，“其实我还想说……对不起的，我其实一时被冲昏了头脑，我本来应该仔细想想的，阿姐这几年对我，比对你自己还要好，是我说话太过分了。”
唐致喉咙仿佛被哽住了一般，眼睛努力向上看着，鼻子都骤然堵塞住：“我……我……我做的还不够。”
章桐说了几句肉麻的话脸上发了烫，侥幸上课铃声解救了他，他撇开眼：“阿姐……我去上课了。”
章桐刚走，唐致的眼神就迅速冷了下来，他拿出手机拨给了俞雨星：“俞雨星……”
“怎么啦唐唐？”俞雨星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从嘴里说出“唐唐”的时候却格外顺口，“小桐有事吗？”
唐致深吸一口气：“俞雨星我问你，你告诉我，你让你一个朋友去照顾小桐，你那个朋友，叫什么？”
俞雨星手心里布上了一层薄汗，他把手机换到了另一边，手上抓紧了床单：“她……她叫……她……”
“她是不是叫冯静晨？”唐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冰冷。
“这个事情……是这样的……”
唐致不耐烦地打断了俞雨星吞吞吐吐的话语，语气变得很重，“俞雨星，你只需要，告诉我，她，是不是，叫冯静晨！”
俞雨星整个人都蔫了下去，他声音闷闷的：“是。”
“冯南的独生女？”
“对，但是她……”
唐致手越捏越紧：“她和章桐在谈恋爱？”
“应该是，但是冯……”
“你很早就知道，但你不仅不告诉我，还告诉我你的朋友把小桐照顾得很好？”唐致的怒火不加掩饰地从话筒里传递给了俞雨星，“是你，是你告诉我小桐很好，是我相信你，觉得你不会骗我，我才没有过问，俞雨星，你怎么能说的出口的？”
俞雨星手都在发着抖，他从唐致的口中听到她相信他，听到唐致说觉得他不会骗她，本来这样令他开心的事情，却让他遍体生寒，他仿佛快要抓不住唐致一般。
“在你心里，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值得你信任吧？”俞雨星颓丧下来，仿佛自暴自弃一般发出一阵冷笑声，“我被你摆在多少人的后面啊，摆在章桐后面，摆在周城后面，摆在你爱的新闻后面，摆在‘章氏重工业六二八事件’后面，甚至，俞雨星五年前出事的那个事都被你摆在俞雨星这个人的前面。”
唐致沉默了很久很久，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沙哑着，她努力地避免用鼻子呼吸，以免对面可以听得出哭腔：“你……是这么想的啊。”
“我会把冯静晨的联系方式发给你。”
这句话落下之后，两个人之间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谁都不肯开口再多说一句，可是谁也都不肯率先挂掉电话，僵持着，谁都不肯开口服软，但谁也不敢断开这宛如最后一次的联系。
唐致深吸一口气 ，眼睛红了个透彻，她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通话一秒一秒地继续着，她慢慢把手指挪到了挂断键上，撇开脸按了下去。
大抵人和人之间也不过是这样，起初觉得是救赎的人，很可能因为更小的事情分道扬镳，从此再没有关联。
本该这样才好。
唐致又怎么值得被爱呢？唐致苦笑一声，冷笑着踢开了脚边的一颗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