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过时的道义
余宸没有理会社会大哥，黑红色的藤条从车窗散布出去，转眼间便形成一张藤网。
藤条就如同一条条钻地的大型蚯蚓，勤勤恳恳地从满地残尸中翻找起晶核来，经过满地打滚的利爪血尸时，就顺手送它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帮会老大一看对方来者不善，也顾不上继续装逼了，出言试探道：
“年轻人，你这么做真的好意思吗？”
余宸礼貌客气地回应了一句。
“滚！”
一旁的小弟气不过，出口呵骂余宸。
“小子……”
却被帮会老大制止了，该说不说，老大就是老大，牢底就是牢底，能走到这个位置的人，他的尊严荣辱是非常灵活的。
“这些晶核你可以全部拿走，但我们也不能白白做工，你的车上有药吗？我们可以用食物换。”
“食物？我不缺食物。”
余宸诧异地看了为首的壮汉一眼，见他装扮，随即明白对方身份，然后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职业者的力量波动后，恍然大悟。
“您应该明白，我们不是一路逃出来的。”
面对自己的胜利果实被余宸截胡，社会大哥显得非常冷静。
即使看得出余宸来头不小，不愿轻易招惹，但也不意味着他会无底线的一直退让。
手下们闻言也手持枪械站到自己老大的身后，一言不发，给余宸表明自己的态度。
“不用跟我耍这种把戏，我不吃这一套。”
余宸轻蔑一笑，手指遥遥一指，黑红的藤蔓以迅雷之势夺过小弟手上一把ak。
他手指轻轻一勾，那把经典步枪顺势而断，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两秒。
这一幕安稳住了这些人蠢蠢欲动的心。
“如果在平时，我很乐意跟你们在这里聊聊，毕竟你算识相的聪明人——余老爷喜欢聪明人。”
“但是我现在还有人在等我救，我没空陪你们玩兄弟情深的戏码……”
“友情提示一下，被利爪血尸抓到的那个哥们，现阶段没有抗尸毒的药物，你可以开始念遗书了。”
居高临下，余宸还是看到了被他们藏在身后的小秘密。
小弟背着一个受伤的大叔，只见他的伤口冒着黑气，神情萎靡，整个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余宸明白对方跟自己求药的原因了。
事出有因，余宸的态度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对于眼前这些不轻易放弃自己兄弟的家伙，他还是蛮有好感的。
（余宸：前世被初生伤太狠了，家人们，嘤嘤嘤……）
再者，他们的身份也很加分，作为东瀛的帮会成员，平日里还要鱼肉百姓，横行乡里，也算是妥妥的抗日小能手了。
余宸对一切的抗日行为都自带滤镜，没办法，血液里自带的东西，拦不住的。
“大哥，不用管我，能跟着您闯出这番名堂，我已死而无憾了……帮我…照顾好我的孩子呀！”
得知自己死期将至，伤者倒也洒脱，这一路上本就靠着意志强撑着，现在一口心气松了，为了不拖累自己的弟兄。
他放弃了挣扎，瞳孔涣散，安心地死去。
“老三……”
自己的兄弟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即使是性格比较跳脱的帮会大哥，也面露悲痛。
“三哥。”众小弟哀呼，“一路走好。”
余宸在车上打开冰镇可乐，眼睛里也充满感慨，前世的自己，身边甚至一个可信之人都没有，真是有够失败的。
说实话，他有点羡慕这群家伙，虽不知以后人心变化如何，但当下他们的情感都是真挚的。
不像自己，身处乱世，异国他乡，身边难得几个可信之人。
“吱嘶——”
余宸摇摇头，忽然被一阵吱呀怪叫声吸引了，只见街路的下水道井盖被一股暴力顶起。
一团团成年猫猫大小的黑影遍地开花，形成一股浪潮，往余宸他们这个方向云涌而来。
“糟了，是凶眼硕鼠，还能碰到这茬子事，真是盖了帽了老baby。”
余宸吐槽一声，犹豫一下还是大声提醒道：“鼠灾来了，不想死的速速离去，把你们身上带血的衣服脱了，这些老鼠的嗅觉灵敏，定位追踪很强，要分开跑——你们能活几个就得看天命了。”
仁至义尽后，也不管他们怎么做。
余宸将油门踩到底，面对鼠群的方向，飞驰而过，如同一支利箭破开硕鼠的阵型。
血藤的藤条延伸出去，化身整座战车的雨刮器，不断扫落攀爬而上的老鼠，纷纷扬扬，如大雨落地，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哥们只能帮你们到这了，希望你们能活到我马踏东都的时候，给我大部队带路吧。”
余宸嘴里叼着吸管，小口嘬吸罐装可乐，双手则专心致志地驾驶着暗黑无敌暴龙战神横冲直撞。
不时瞄一眼后视镜，隐隐约约能看见一队裸男当街遛鸟，沿途狂奔。
“孺子可教。”
他露出满意的笑容，同样被追，自己坐在车上狂飙，他们脱了裤子遛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
“大哥，还要跑多久呀。”
子弹缠腰的绿毛小弟气喘吁吁地问道。
他的老大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背着身上老三的尸体夺命狂奔。
他也明白这些家伙穷追不舍的原因，但是他绝不允许这些畜牲，糟蹋自己兄弟的尸体!
眼见鼠群越逼越近，绝望的气息覆盖众人心头。
帮会老大大声吼道：“都别跟着老子了，赶紧分散开逃命！现在不是扭捏的时候，老三是我带出来的，我有责任把他完整带回去……”
“你们凑什么热闹？!”
社会大哥的身上有一种古朴的道义存在，这是早些年他混迹江湖时，沾染的旧时代的“落后东西”，这是一种遭时代淘汰的美德。
它凝聚人心，却也作茧自缚，画地为牢。
“艹，大不了就跟这些耗子干了，反正我不分开逃。”
开头的暴躁小哥又要跟它们爆了，他一路上已经要拼很多次了，确实是脾气火爆。
“老大不跑，俺也不跑。”一个身形敦厚的汉子木讷道，他的后背纹着一头下山猛虎，看起来威风凛凛。
他不知道什么叫死到临头，他只知道要跟着自己的老大。
“你们都不跑，我一个人跑了又有什么意思。”一个瘦高不像帮会成员的眼镜仔，笑嘻嘻道。
“臭小子……”
老大的眼里泛着泪花，这些家伙都是自己带出来的，像自己一样，倔驴脾气。
“唉，就是衣服白脱了，让别人看了笑话。”一个小弟嘟囔。
“哈哈哈哈，都是好男儿，生来坦荡，还怕别人看你的小雀？”他朋友调侃道。
“放你的臭卵屁，老子是超级大老鹰！”
他恼羞成怒回应道，场面顿时陷入了一阵欢乐。
大家说说笑笑，坦然面对死亡的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