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满座宾朋,举目无亲”
“余大少爷,让我们等了这么久,在准备什么惊喜呀?”
“你这口喜酒可不容易喝上。”
“您家老爷子同意了——真是喜事。”
“今后璃子这丫头就托付给您了。”
从远处走来一人,西装笔挺,干瘦的脸颊,头戴焰红色鸡冠头,顶着一双外凸浮肿的三角眼,看起来如一条阴狠的毒蛇。
来者正是伊藤博,他喜气洋洋地朝余宸走来,“姐夫……”
余宸向自己小舅子微微摆手,止住了伊藤博的奉承话。
他环视四周,看到那一张张“亲切可亲”的脸,心情大好。
“一个,两个……啧,还是差了不少人的。”
余宸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白纸,殷红的字迹透纸三分,显得十分喜庆,逐个名字地对认。
“梅治郎他还在四国府,山下也来不及赶过来……”
“不必多说,我记着的。”
余宸也没指望一次就能将这群过街老鼠清理干净,他心里叹气,“看来只能留着下一次再杀了。”
说话的白毛青年佐藤怕余宸误会,解释道,
“他们都托我向您问好,在此表达对您和大嫂的祝福。”
“果真?”
“这这是当然。”
白毛佐藤支支吾吾,将脑袋低的更低,神态不自然地回答道。
“哎,我就开个玩笑嘛,你紧张什么,都是自己人。”
余宸说说笑笑,将手搭在了白毛的肩上,回头瞟了一眼伊藤博:“是吧,小博?”
一头雾水的伊藤博,能察觉出自己姐夫的不满情绪,却不知问题出在哪里,也只能连连点头称是,以为是那几人没来,触怒了余宸,连忙打个圆场,
“您把时间定的太仓促了,有些兄弟们还隔着千百公里外当牛做马呢,赶不过来也实在是无心之过呀。”
“是呀,余贤侄,为了赴这个婚宴,我还推掉了不少应酬,待会你可要自罚几杯。”
说话的男子脖子一团灰黑,手背上全是皴皮,指甲黑乎乎的,连带着身上昔日的华美衣装,也显得破旧褴褛了起来,饶是如此,中年男人依旧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松井,你一个挖大粪的有什么应酬,莫不是说出来让别人笑话?”
一旁的妇人奚落道。
老妇脸上开裂的皮肤,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粉,乌紫色貂皮坎肩散出的劣质香水味,让在场的人不时掩鼻皱眉。
她说话时,露出稀稀拉拉的几颗牙齿,唇齿开张闭合间,看起来很是渗人。
“你哼,我当是谁,原来是花城老鸨啊,老夫挑的粪不比你身上的味道好闻?你也配评价老夫。”
松井嗤笑道,不过看着眼前的花城奈,他的眼神中也满是感慨。
真的很难想象,眼前这个浑身散发恶臭的欧巴桑,会是昔年艳压群芳的花城女爵。
“你”
花城奈气的牙齿打颤,手指着松井浩说不出话来。
“闭嘴吧,大妈,大叔,这些年大家都过得不好,没必要互相冷嘲热讽的。”
“都tm沦落街头了,还搁这摆你女爵,大校的架子呢?”
“没你们这些老家伙前些年搞七搞八的,我们何至于如此?”
一位戴着墨镜,双臂纹虎的光头大汉吐口唾沫,对二人讥讽道:“丢人现眼!”,随后挥手终止了这场骚动,他向余宸鞠躬以示歉意,余宸笑着摇头说没事。
二人面对众口纷纭,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低下头发发牢骚,说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什么的。
余宸看着他们狗咬狗,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眼前这一幕何其荒诞,一群年轻人围着自己的长辈口诛笔伐,唾沫横飞,将过错都推给两个老东西。
但又符合东瀛人的社会规则——强者至上,你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就是路边的狗都会来咬你一口。
这里的礼法是混乱的,恶的界限是模糊的,东瀛人习惯于为恶行披上义理的外衣。
“岸古,这几年混得还可以嘛。”余宸揶揄道,指了指他两臂的猛虎纹身。
“勉强维持生活罢了,我们这种身份,即使加入了帮派,也只能做最底层的活——不像余大哥,天潢贵胄,炎黄之子,只身一人来这弹丸之地,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见面的岸古不如电话里那般轻浮,为人稳重许多,恰到好处的马屁也拍得余宸心里暖洋洋。
但是没用,这只能证明他城府深,救不了他的命,该死还是得死。
前世他惦记自己那不值钱老婆的事情,余宸可没有忘记
想到此处,余宸眉头一皱,仔细算来,这个岸古——五毒俱全啊,勾引大嫂,出卖兄弟,不讲义气,这逼养的全占了。
好好好,混黑社会就那么点精髓,这小子全吸收了是吧?!
余宸“轻轻”捏了捏岸古的脸,盯着岸古僵硬的眼睛,他再次点名伊藤博,
“哎,别那样说,我混成这样,那还不是沾了你们的光,是吧,小博。”
伊藤博讪讪笑道:“是吧?”
余宸:“嗯?”
伊藤博:“是的!姐夫!”
伊藤博额头沁出冷汗,颤颤巍巍地拿丝巾擦了擦,心里嘀咕着:“这个支那猪今天吃枪药了?妈的,说话这么冲!等我和姐姐气死余家老头,拿到家产的时候,再来好好称量你这个姐夫。”
余宸将手上的油擦在了岸古的衣服上,看了看手表,扔了一串车钥匙给伊藤博,对其吩咐道:“走吧,去接你姐姐,一家人要团团圆圆的才好。”
“嗨衣!”
“您不去吗?”
岸古对表情的控制十分到位,即使心里已经骂了余宸八代祖宗,还是几乎看不出他的怒意,他平静地发问。
“我?我去干嘛,我们那没这个风俗。”余宸回过头来看岸古,“怎么,你也想要去凑热闹?”
岸古再次谦卑地低下了自己的头,“不敢!”
“去帮忙招待客人吧,可不止你们这一派系的人来了。”
不远处传来了汽笛声,其他客人也陆陆续续到场了,这几年在东瀛认识的人,他几乎都发了邀请。
没办法,大夏人主打一个热情好客,拦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