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血种化魔
雪国北边。
残阳如血。
一个不大的村落前，村民此刻全部聚集在村口，对着远处一团血雾议论纷纷。
“乖乖，这是啥玩意，看着怪吓人。”
“要我看，这不会是啥宝贝出世吧，话本小说里这等异象定是宝贝现世。”
“哟，李大牛，大字都不识一个还看话本小说呢？别胡乱吹牛了，你咋不说是妖怪出来吃人呢？。”
“王铁锤，放你娘的屁，老子的娃是城里大户人家的教书先生，你敢质疑老子？”
“哟哟哟，就质疑你怎么了，咬我呀。”
两个黝黑汉子争论不休，其中那名比较瘦小名为李大牛的汉子勃然大怒。
周围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纷纷拱火道：“打一架，看看谁是爷们儿。”
“李大牛，我看你家娃跟老王长的挺像啊！”
“就是就是，不会是老王的种吧，哈哈哈！”
听到这话，李大牛双眼突然发红，疯了一样扑向身材高大的王铁锤。
“哦豁～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
“撒手快撒手，干你娘的李大牛，老子叫你撒手啊！！”
王铁锤气恼至极，抓着李大牛的衣衫将他提了起来又猛地摔在地上。
然而，李大牛像是疯魔一样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脖子。
突然，王铁锤感到脸上一热，随后便是钻心的刺痛。
“啊？！！李大牛你他娘的疯了吗？！！”
此时李大牛裸露的肌肤一片通红，他面目狰狞，尖锐的牙齿裸露，从王铁锤的脸上狠狠撕下一片血肉，夹杂着鲜血的肌丝被根根撕扯下来。
高大的王铁锤在地上扭曲挣扎，转眼整张脸上的皮肉被撕扯下来大半，周围的村民却没有预料中的骇然，反倒是拍手叫好。
“哈哈哈哈！好，打的好。”
“彩！”
有几名村民忽然开始大笑，有笑的捂着肚子直不起身，有的则竖起大拇指边笑边夸赞，十分怪异。
“唉！打啥子打嘛，都是老熟人了，唉，你们快住手！”
还有人唉声叹气低着头坐在一旁自言自语，周围的人都被他感染，唉声叹气接二连三，方圆丈内草木迅速枯萎，湿润的泥土咕咕往外冒着血水。
“妈呀，杀人了，救命啊！”
“哼，要说这王铁锤也是活该。对，李大牛就是这样，吃了他的眼睛，把他的心肝挖出来，心肝最美味。”
“呜呜呜！别打了，我好害怕。”
“小浪蹄子，老娘杀了你。”
人群中，一名膀大腰圆的妇人提着菜刀，一刀将身前的女子劈成了两半，肚肠脏腑哗啦啦掉落，淌了一地。
随后她蹲下身子，一刀一刀砍在女子两半的脸上，“让你穿那么骚，让你涂胭脂，让你勾引俺男人，弄死你，弄死你！”
人群一片混乱，有妇人被剥了个精光，几名双眼冒绿光的汉子一拥而上；有屠夫提着剔骨尖刀手腕扭转刀尖抖花，几个呼吸间就将一张人皮剥下。
远处血雾中，一朵半开之花，随风摇曳。缕缕血气从众多村民头顶升起，落入花骨朵中。于是妖异的花彻底绽放，血雾升腾开始缓缓向村落笼罩。
浓厚的血雾侵蚀着每一寸土地，所到之处万物凋零。
一切尘埃落地之时，天地间忽起狂风。
嘹亮剑鸣自狂风中而来，犹如太阳光辉般的剑光笔直一线砸下，气浪翻涌席卷方圆百丈。
一袭青衫落地，斜提着长剑望向前方。
“呵，血种化魔，普通的法宝果然杀不死。”
只见前方血雾笼罩之中，原本的村民已经变的诡异万分，有的四肢扭曲，肚子鼓的像个皮球，上面粘稠的血气竟然化作一条条蠕动的触手；还有的完全看不出人形，没有四肢没有头颅，就像一摊烂泥一样，但是速度却极快。
“好快的速度！”孙岩落到李青莲身旁，瞳孔猛地一沉。
“哼，装神弄鬼！”
李青莲手掌摊开，一张血红色的符出现，接着他把血符拍在剑身之上。
长剑瞬间红芒大作，李青莲眼底戾气暴涨。一剑斩落，血色剑气化作剑雨落在那片地区。
化魔的村民被剑雨钉在地上扭曲挣扎，几个呼吸间就溶成了腥臭的血水。李青莲深呼一口气，抓着剑柄扶摇直上，于空中拨转剑尖。
天空，一道竖直红线久久不散，红线下边李青莲拔出扎在花中的长剑，随手舞了个剑花，妖异的花朵随之破碎，血雾渐渐消散。
李青莲将剑尖插入地面，剑气犁进地底，泥土炸散纷飞，一截干枯黑褐色的根茎落入他的手中。
握着根茎李青莲眼中开始散发着妖异的红芒，就在孙岩准备开口提醒时，李青莲迅速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粒青色丹药塞入口中。
丹药入腹，青色丹气不断洗刷着李青莲体内的魔气，眼中红芒缓缓消散。
“呼～好邪恶的气息，差点没稳住心神。”
孙岩也松了口气，“还好你有清灵丹，不然我可要斩你了。”
李青莲以剑气将根茎包裹随后收入乾坤袋中，这才不屑道：“老孙呀，你太抬举自己了，我要是心神失守你肯定跑的最快。”
“放屁！”孙岩老脸一红，立刻转移话题，“不过有了这截血茎就算练不出血器，至少能借此多制些血符出来，宗主符箓之道颇为精湛。”
李青莲点点头，算是认同他说的话。
“这并不是完整的血种，应该只是血种延伸出来的气息凝聚而成，若是完整的血种可没这么容易斩杀。”
天幕，那遮天的血布已经彻底隐入，笼罩的血色逐渐散去，但是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看到天幕之上那隐隐约约的诡异纹路。
“先回宗，这么多血种一时半会根本没办法清除，星阁天香谷估计也坐不住了。”
“也好，如果加上星阁天香谷，未尝不能撑到上面察觉。”
“难说啊！”
————
“你醒了？”
视线从模糊散乱到逐渐聚焦清晰，余烬猛地起身，浑身骨骼咔咔作响，宛如鞭炮齐鸣。
雪白的长发垂落，余烬抬起头，只见床前趴着一个小姑娘。
这小姑娘约莫金钗之年，身穿一袭象牙白淡雅轻纱罗裙，鹅蛋小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肤白如雪，一双明眸与余烬对视，脸上浮现一抹腼腆。
“是你救了我？”
被余烬那看过来的眸光盯着，小姑娘有些拘谨，小声道：“是爷爷救你的，我在村口河里发现的大哥哥，我拉不动就跑回来叫爷爷。”
说完小姑娘吐了吐舌头自顾自的笑了。
余烬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过了，一身灰色粗布麻衣，身上的乾坤袋酒葫芦那些全都不见了。
不过他并没有着急，此刻他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虽然体内道基毁了大半以至于主脉河道断成数截，灵气河水十不存一，但他的心境却是从未有过的完美。
与性命相比这些不过身外之物罢了，不值一提。
一身炼气修为散了个七七八八，可武道火龙却还完美无缺，就连体魄经过这次洗礼也变的更加扎实，武藏已开这一口火龙真气开启血藏，跻身武道二重天。
如此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将额前垂落散乱白发拨到脑后，余烬露出温和的笑容下床走到小姑娘面前。
“既如此那也是姑娘所救，在下余烬，不知姑娘芳名？救命之恩感激不尽。”
小姑娘双手背在身后垫着脚尖也只能到余烬胸膛位置，她摇着头微笑道：“不用不用，爷爷说就算不救你你也能好的，举手之劳而已。”
闻言，余烬哑然失笑，他能感受到这小姑娘的纯真，字字真切做不到假。
见余烬笑的灿烂，小姑娘这才回道：“我叫青娥，大哥哥你是炼气士吧？”
“嗯？”余烬收敛笑容，虽然他灵气尽散，但神识还在，这名为青娥的小姑娘很明显是个普通人。
“青娥姑娘如何知晓？”
青娥转身打开不远处的一个小木柜，将里面的乾坤袋酒葫芦取出递给余烬。
“爷爷让我不要乱碰大哥哥的东西，我们这里离雪月山只有八十里，所以是知晓炼气士的，而且每次雪月宗开山收弟子我们村都有几个能成功被选上。”
如此，余烬算是明白了，没想到会漂流这么远，都快到雪月宗了。
正在余烬感叹之余，一股磅礴的武道威势涌进屋内，一个高大魁梧的老头子抬脚跨进来，这老头体魄结实虽是满头白发面色却极为红润，他每走一步身上散发的威势就收一分，走到两人身前时全身的气势尽收，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
武夫。
仅一眼余烬就察觉出眼前老人体内升腾的真火。
好强！这股武道气息比黄山都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哪怕余烬现在已经开了武藏，可要是对上这个老人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这是我爷爷，吴昊。”
余烬拱手行礼：“小子余烬见过吴前辈。”
吴昊背负双手语气寡淡，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不过当他看到青娥时，迅速变得讨好，低着身子笑容和蔼道：“好孙女，这次可以跟爷爷回宗了吧？”
青娥转过脑袋双手环抱撇着嘴，“不回不回，那里太无聊了，还是村里有趣，我舍不得小花，舍不得伯伯大娘们。”
“雪月宗的人？先前听说开启武藏第二境神藏境的武夫只有五个，雪月宗有四个，那看来这个就是其中之一了。”余烬暗自猜测。
“哎呦，小祖宗唉！眼下爷爷真得回去了，你不跟爷爷走，爷爷怎么能安心呢？”
吴昊半跪在地拉着孙女的小手苦口婆心劝着。
余烬在一旁也搭不上话，只好将乾坤袋藏好，而后灌了口赤茅。
烈酒入喉，余烬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嗯？小子，有好东西不分享，不太厚道。”
余烬一愣，急忙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壶赤茅递给吴昊。
接过酒壶吴昊饶有兴趣打量着他。
“啧啧，这一身的伤真吓人，还别说你小子武道天赋倒是不赖，我像你这么大还没开山呢。”
说完他仰头灌了口酒，“哈～这酒倒是不错，够味！小子，老夫雪月宗巡狩长老，愿不愿入我雪月宗？”
“不用担心，每个人都有秘密，只要你不是妖族奸细，老夫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雪月宗也不会过问。”
“我想你应该不是妖修邪修…对吧？
吴昊眯着眼，声音随着身上的拳势一丝丝迸发，似乎下一刻就会变成一只恐怖巨兽。
余烬无惧，眼神没有变化抬头正视着他。
“自然不是，在下算不上正道修士，却也不是什么妖修邪修。”
“哈哈哈！什么正道不正道的，只要跟妖族没关系一切都好说。”吴昊大口大口灌着酒，身边青娥一个白眼接一个白眼。
雪月宗余烬倒是想去，只是有薛子空在还真不能犯险，虽然现在的容貌已经发生很大变化，然而就怕个万一。
“多谢前辈好意，只是小子道基已毁，去贵宗也无用。”余烬躬身一拜。
青娥有些失落，不知怎的看着余烬那双如星河的眸子，她有些亲切感，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吴昊眉头一皱，拂袖道：“老夫不喜欢强迫别人，随你吧。”
知道此举有些不知好歹的余烬心中苦笑，再次躬身一拜。
没办法，小命要紧，此时别无所求，只求……不死。
“不勉强你，等伤势好了你就可以离开，现在离开老夫也不介意，不过这酒你可得给老夫多留两壶，就当是报恩了。”
吴昊颇为随性，并未因余烬拒绝而恼怒。
将乾坤袋里剩余的赤茅酒尽数取出，余烬微笑道：“多谢前辈成全。”
收起酒壶，吴昊抚须而笑，吩咐了几句就转身离去。
待吴昊走后，青娥带着余烬出了门，来到一处灵田前。
余烬没想到这里的竟然是帮雪月宗种植灵草的地方。
似乎这方圆百里的大大小小村落都有种植，种的是一种名为青果的灵果，这种灵果品级很低，但是用量广泛，基本上各种丹药炼制都需要青果做基础。
又因为此果对土质环境没有太大的要求，所以雪月宗便将种子交由山下凡人种植。
每个村落都配有三只傀儡犬镇守以防晓小，村落只需每年上交成熟果实就能得到一大笔金银，还可额外多出三个入雪月宗的名额。
此举可谓是一举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