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五行人丹
万圣山，血衣楼。
昏暗的大殿，有个矮小赤发的青年盘坐，周身血雾弥漫。
忽然，他睁开一双血眸，目光似乎透穿大殿望向极远的方向。
“躲了那么久终于敢出来了？哼，胆小的废物！”
一双在黑暗中极为猩红的眸子缓缓闭合，血雾将整个大殿笼罩。
————
砰！！
老道士的身体嵌入山壁之中，气息全无。
石殿里，不见箫夙的身影，只有一团粘糊糊像是肉团一样的东西不断膨胀。
咕咕咕……
血肉团膨胀到三丈高，顶着石殿上的山壁，一只黑红的眼睛自肉团中长出，有粘稠的黑血从上面的肉缝中淌下。
杨若兮小脸煞白，这恶心的东西她都找不到什么词语能形容了。
血肉团不断蠕动，沉闷重叠的声音传出。
“小子，你真的让本尊很厌恶！！！”
余烬十分不解。
我招你惹你了？
血肉团离余烬越来越近，密集黏滑的触手从上面延伸出来，触手上的黑血稀稀拉拉地滴落，落在石板上冒起阵阵青烟。
就当那乱如麻绳的触手即将触碰到余烬时，血肉团突然一阵剧烈蠕动，上面的一只眼睛“嘭”地爆开。
“啊啊啊！！！”
血肉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最终露出箫夙的身体。
“咳咳咳…噗！上界早就有了应对你们这些血种的方法，你这偏居一隅的东西又怎么知晓！”
血肉团散开后，余烬看到老道士单手捏着碎魂钉，碎魂钉上有一道鲜红的符箓正在缓缓消散。
老道士将沾满脓血的发丝拨开，伸了个懒腰，俯身抓起箫夙的身躯丢进了丹炉，随后掌心一吸，残废的朱子明落入手中。
与箫夙如出一辙被丢进丹炉。
余烬见老道士笑眯眯望过来，不由的心一沉。
“你是自己跳进去，还是我帮你？”
余烬没有回答，无常步起残影连连。
老道士面带讥笑，冷声道：“不自量力！”
下一刻，余烬的身形陡然横移直奔杨若兮。
杨若兮见那道白影袭来，眼神复杂，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下。
老道士十分淡定，一抹青光以更快的速度，无视余烬身上一层层泛起的金膜，直接洞穿他的腹部，带出大片内脏。
身形一顿，余烬几乎跪在地上滑行到了杨若兮眼前。
杨若兮捂着嘴还没等眨眼，又有五道剑芒袭来，顷刻间刺进余烬的灵海，以及双臂双腿经脉之中。
感受到灵海中的灵气不断流失，余烬跪在地上，死亡将近他却异常的平静。
还是不够狠啊！要是早点抓住杨若兮，或许…或许会有那么一丝丝生机。
这个想法一出来余烬就忍不住笑了，那老家伙岂会受威胁？总是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有一颗向道恒心，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果然是不堪一击啊！
余烬缓慢抬起头，滴滴眼泪落在他的额头。
一只大手抚住余烬头顶，老道士单手负后，面对杨若兮，语重心长。
“若兮啊！大道本就如此，你的心不够狠如何能走下去？这些年你替为父收集药人，早就没有回头路了，还要为父教你吗？”
杨若兮那一双哭红的桃花眼深处在不断挣扎着。
最终，她擦去眼泪不再看余烬。
“很好，黄泉路，莫回头！哦，对了，你可能去不了黄泉，你的血肉魂魄都将融成仙丹，再无来生。”
大袖一拂，余烬准确无误的落入丹炉。
老道士转过身，黄山背后虚影越发凝实，他通红的眼仁中一会迷茫，一会暴虐。
“当年就发现了你的血脉，养了这些年也该发挥作用了！”
叮铃铃…
一阵铃铛声响起，黄山背后的虚影瞬间破碎，他直挺挺倒下，随着老道士拂袖。
啪！
丹炉盖起。
老道士飘然入座，灰白色的骨火钻进炉底。
“若兮，你且过来。”
杨若兮小心翼翼的走到丹炉前，一只火红的羽扇出现在老道士手中。
“替为父往正南丙丁火位扇，待为父以文武火练成仙丹，大道路上你我父女同行。”
杨若兮接过扇子犹豫片刻才开始缓缓扇起。
但见老道士双手掐诀，灰白火焰骤然转而赤红，炽热火焰烤的杨若兮香汗淋漓。
“人体元精乃先天之本，待为父炼出他们的元精，你就往丹炉丢入准备好的化灵草。”
“是，父亲。”
……
流云门，一处白石广场高台上，薛子空端坐主位。
旁边坐着一众流云门高层。
薛子空的目光扫过下方每一弟子身上，然后取出一个珠子丢到半空中。
下方的众弟子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薛子空起身走下石阶，每走到一个弟子身前就停留片刻，见珠子无异样，略带失望的继续向前查探。
约莫半个时辰后，薛子空的脸色铁青，走上高台。
向礼见他这副模样，顿时松了口气。
薛子空捏着珠子俯视下方，他松开一丝，一道细微的剑气出现，这道剑气几乎不可察觉，被薛子空以秘法放大以至于在场的全都能感受到。
他的声音裹着灵气发出。
“尔等可曾见过此种剑气？如若知道本公子必有重赏。”
过了一会儿，众人面面相觑，却始终无人出声。
薛子空等的不耐烦了，乾坤袋一闪数百枚灵石哗啦啦掉在石台之上，又取出一件上品法器丢到灵石堆上。
“不要怕，知道就说出来，这些都是你的。”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甚至能听到有人粗重的喘息声。
就连台上一众流云门高层都忍不住看向那一堆灵石法器。
直到薛子空带着失望准备收起时，下面一个怯生生的少女低着头站了出来。
薛子空脸上顿时有了笑容，瞬身来到她身前。
那少女吓的一趔趄，薛子空一把抓住她的手尽量让自己保持温和。
“这位仙子，你可见过？”
少女看了一眼薛子空英俊的脸庞，又迅速低下头小声道：“见…见过。”
“哦？在哪见到的？快说！！！”
最后一声薛子空的声音不受控制加重。
少女浑身颤抖，支支吾吾道：“在…在…妖…妖怪岭！”
薛子空眯着眼，声音如同魔音灌入少女耳中。
“妖怪岭何处？长什么样子？”
少女快哭了，小嘴瘪着，眼泪打转。
“我…我也不知道，那天我路过见到那人一剑斩杀一只大妖怪就飞走了，大概…大概在妖怪岭东南百里方向。”
薛子空松开她的手，声音变得阴冷。
“你最好说的属实，若有假我让你求死不能。”
“啊！我没有撒谎，是真的！！”少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薛子空拔地而起来到半空，双手抱拳，“多有打扰，在下告辞！”
说完，化作一道黑光划破天际。
许久…
石台上一众长老紧紧盯着那堆灵石。
向礼瞥过众人冷笑道：“敢拿吗？”
几名眼馋的长老纷纷低下头。
看着下面大哭的少女，向礼眉宇之间尽是无奈。
“就先放这，谁敢碰一下我要他狗命！”
门主发话，自然没人再敢有想法。
一众弟子散去后，向礼看着天空喃喃道：“妖怪岭附近不就只有一个青山门吗？不知是福是祸啊！”
————
火光中，余烬突然睁开眼，身下箫夙朱子明的身体已经开始融化，他用牙咬着黄山的衣衫往下拽，身子不停向上挪动。
灵海四肢带来的痛楚他丝毫不在意，一心只想活下去！不管如何都要活下去！
不能死！不能死！
好不容易才活了一次，怎么能这样轻易死去！
鲤鱼寸寸消散，连同那片无边无际的灵海也已然干涸，日月坠地，金莲破碎。
体内千疮百孔，就连灵气河道都已经干涸露出深深裂纹纵横交错，再也存不住一丝灵气。
余烬不断向上挣扎，终于将黄山拉了下来。
“呼呼～”
炽热的气息烘烤，余烬的一头长发变得干枯灰白，皮肉也开始脱落。
忽然一道阴寒的气息涌进丹炉。
只听老道士轻喝道：“化灵草。”
一株株闪烁着灵光的白草落入丹炉，余烬下意识仰头张嘴咬住一株吞下腹。
一股清凉的气息入腹，余烬面色一沉，化灵草？妈的，怎么给吃下去了。
这种情况他已经没办法思考了，全身的皮肤片片脱落，他的眼睛看不清，脑子昏昏沉沉，已经要失去意识了。
……
干枯的大地龟裂破碎，一轮日月在极远处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看着散落一地的金莲，余烬茫然抬头。
“这里…是我的灵海？”
他看着双手身体，一切完好如初。
龟裂的大地无边无际，天空昏暗一片。
余烬不停的走着，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如梦似幻般。
不知走了多久，那轮日月始终在极远的地方只露出半轮，剩下半轮深埋地下。
他感觉很累，停下脚步双手拄着膝盖大口喘息。
“呼呼…咳咳咳！！”
快把嗓子给咳出来，余烬擦了擦嘴角缓缓抬头。
破碎的大地轰然巨震，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土里长出来。
等了半天，一株细小的嫩芽破土而生，嫩芽疯狂生长转瞬间遮天蔽日，不知几千几万丈高，灰白的枝条扭曲抽动宛如一条条上古巨龙。
余烬的视线被无数似山脉般的纹路填满。
“这是…树叶？”
一股异香扑面而来，在余烬的视线中，叶脉不断缩小，一颗血红色的果实挂在枝叶下面。
猩红的果皮像是用鲜血浇注，上面条条灰白古怪的纹路层层分开。
灰白之气不断涌入这片破碎的大地。
心湖底，一个被禁锢的瘦小身影抬起头看向上方，脸上平静无比，他轻声开口，“不是个好人，坏又坏不彻底，却整天想着长生大道可笑可笑！”
灰雾弥漫，余烬跪在地上仰着头，他的眼睛不断溢出鲜血，灰暗天幕上挂着一双暗红金眸，睁开之间大道争鸣。紫色的雷霆从虚空中结伴而出汇聚成一座煌煌雷池，天上的眸子原本只是单一的瞳孔；又硬生生地挤出了两个，一共六个如深渊般的瞳孔，神秘符文交织缠绕着。
与此同时，余烬的双眼中也随着天上那双暗红金眸一样，瞳孔不断被挤压最终两边的眼中各自挤出两瓣，眼角流淌的血如光辉璀璨。
……
石殿内，老道士法诀不断，一灰一红两种火焰交替。
丹炉上方白气升腾，丹香四溢。
老道士脸色潮红，法诀一收，拦住杨若兮。
“好了，大功告成，待为父开炉取丹。”
老道士的喜悦难以遮掩，他已经感到自己仙气飘飘了。
杨若兮跪坐在蒲团，满脸茫然看着老道士悬浮在丹炉前。
砰！
丹炉开启，白气化作光柱击打在石殿上方。
待到白光散的差不多，老道士手掌一吸一粒雪白的丹药落入手中。
“嗯？这是你大师兄的。”说完，他将丹药丢给杨若兮。
“快吃下去。”
“嗯？”杨若兮六神无主，看着手中散发着香气的雪白丹药，胃里一阵痉挛。
老道士没理她，单手一吸，一红一黄两粒丹药出现。
“这是你三师弟四师弟的，快吃呀。”
又接到两粒，杨若兮几乎快要吐出来了，胃里不断痉挛，泪水从眼角溢出。
“嘿嘿，你小师弟近妖的天赋根骨果然不凡。”老道士靠近丹炉口，掌心一吸。
“嗯？”
空的！
他压制着心中激动与癫狂，皱着眉伸头看向丹炉里面。
一道黑芒刹那间从丹炉中激射出，几乎在铜镜发动的同时就刺进了老道士左眼内。
“啊！！！！！！”
老道士摔下丹炉，双手捂着左眼在地上疯狂扭动，他眉心处一扇半掩的黑门浮现凝实。
数道漆黑如铁链的黑气，从他眉心中向四肢百骸缠去。
黑门缓缓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