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意
渐渐地，夜已深了。
静邃看着杯中的酒，看到自己的面容，似乎带着些醉意地笑了：“平日里我并不喝酒，今天不知是因喝了些酒而高兴，还是因高兴而喝了些酒。总之，还是很感谢姑娘的陪伴。”
说着，静邃缓缓起身，抱着狐狸缓缓朝门外走去。
舒雪柔什么也没说，陪同静邃慢慢走到门口。最终两人在门口相视而笑，静邃头也不回地便向街道的远处走去。
舒雪柔凝视着静邃，还沉浸在最后那句“姑娘”，与最后的相视而笑的矛盾之中。
一句“姑娘”，似乎让刚刚结识的知己又回到了最初的相见如宾。
而那最后的微笑，不知是有缘再见，还是再也不见的道别。静邃的背影穿梭在人群中，她看到的却是昏黄灯光下孤单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这长街黑暗的尽头。
方月汐望着河对岸映在河水中的灯光，伴着夜间的微风，水面波光粼粼。
虽说此时的微风略带凉意，但他的心却是揪的紧紧的，让他丝毫未觉寒冷。
他不时地看向旁边的林荫道，期盼着黑暗中能出现那熟悉的身影。
在不知多少次的渴盼中，黑暗里终于出现了微微的白色身影，且越来越清晰，他的呼吸也随之变得越来越缓。
当那渴慕的身影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时，他如释重负，然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显得有些木讷，可他的内心却是无比激动。
或许是云梦惜比方月汐年长一些，更为成熟，率先开口道：“你等很久了吧？”
“没多久。”方月汐应道。
“城主那边的信使来了，出门耽搁了一点时间。”云梦惜解释道。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这个时候来传信。”方月汐关切地问道。
“不知道，父亲过去了。他们的事从不肯让我知晓，我也从不打听，也没兴趣知道。”云梦惜说道。
“你一个人出来的吗，朱姐姐呢？”
“她去逛会儿街，一会儿在市集的桥头等我们。”
“额。”
一番问候之后，方月汐凝视着她。
尽管夜间的光线不如白天那般明亮，却依旧无法遮掩云梦惜的美丽容颜。在月光与路边淡黄灯光的映照下，她有着别样的美，温暖而令人心动，让人陶醉。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呀，我脸上有什么嘛？”温梦溪微笑着说道。
方月汐瞬间回过神来，慌忙移开视线，眼睛不停转动，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嗯……我觉得你今天特别的好看，所以一不小心就看得入神了。”
云梦惜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有些傻乎乎的人，脸上绽放出满满的笑容。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内心却是十分欢喜。
方月汐自己也觉得，自己似乎突然变傻了，连忙说道：“我们去逛逛吧。”
“嗯”。云梦惜回应道。
两人沿着这条小河，漫步在河边的小道上。方月汐今日尤为紧张，虽说这并非他们第一次走在这条道路上，但确是第一次晚上走在这条路上。
一直以来，他都不擅言辞，加之他们见面机会不多，更多的是通过书信往来。
包括第一次向她表明心意，也是在书信之中。回想起当时把那句“我喜欢你”写下时，他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反反复复不知用了多少张纸。
寄出去的那一刻，更是用尽了全身的勇气，内心强烈地想要将这份心意送达，却又极度恐惧，害怕她的拒绝，担心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这份矛盾长久地积压在心里。
最终，他做出了几十年来最勇敢的决定，将那封承载着他对她所有爱意的信寄了出去。
而后的等待，是他最为焦虑的时光，他不知会是怎样的结果。然而令他欣喜的是那封回信，那是她对自己心意的回应。
云梦惜当晚收到信后，亦是激动万分。
因为这封信与众不同，以往的都是些闲聊的奇闻异事、琴谱或者画作等，而这封信却是他的真心，一直以来他们都不敢向对方直抒的心意。
所以当她收到来信时，在这个激动的夜晚，连夜写了一封回信，并且在信的最后标注上了年月日以及几时几刻，以此表达那份说不尽的情意。
从此，两人都渴盼着下次见面的日子早些到来。
方月汐走着走着，想到此处，再次鼓足勇气，缓缓地从旁边把手伸过去，牵住了云梦惜的手。这是他第一次牵她的手，内心紧张到了极点。
云梦惜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未言一语，只是将手中那只比自己大些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方月汐感受着从手中传来的触感，暖暖的、软软的。也许这便是男孩子与女孩子手的差别，女生的手更为温暖、柔软。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向前走着，不知何时，手中传来了一丝湿润的感觉，或许是方月汐的手明显比云梦惜的手温度低些，亦或许是两人都太过紧张，紧张的两手之间出了些汗。
但两人依旧没有松手，直到两手之间的汗确实多了些，方月汐才羞愧的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有些紧张。”
“嗯。”
方月汐看不清她是否与自己一样，只听到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两人方才松了手，方月汐羞愧得脸瞬间红了起来，还好夜色掩盖了这一切，两人都未发现彼此羞红的脸。朦胧的夜色就这样为这份小小的爱情增加了一点小小的神秘色彩。
当行至前方小亭时，云梦惜说道：“我们在这小亭坐一会儿吧。”方月汐应道：
“嗯”。方月汐答应道。
这个季节昼夜温差较大，云梦惜见方月汐衣着单薄，问道：“你冷吗？”
方月汐看着她，回答道: “还好，不是很冷。”
云梦惜主动牵过他的一只手，那凉凉的触感瞬间传来。
她深知男孩子有时总是要强的，不愿吐露令人担忧之语。云梦惜也没说什么，用自己暖和的双手，紧紧捂住方月汐有些发凉的手。
方月汐颇为惊讶，更多的是欣喜，那温暖的感觉，令他全然不觉丝毫寒意。
两人坐得更近些，相互依偎在一起，默默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流水，享受着凉爽的微风，感受着彼此的温暖，良久良久。
月汐多么希望此刻的时间过的慢一点，可以永远的这样下去。
夜越来越深了，灯火也愈发稀少。方月汐虽满心不舍，却仍要说道：“我送你回家吧。”虽是不舍，却也得为她着想，一个女孩夜半在外，家里人还是会担心的。
云梦惜似也有些不舍地回应道：“嗯。”
方月汐于这黑夜中望着她，望着她清新脱俗的容颜，此刻的她已然是他认定此生心中最美的存在。
情不自禁搂过她的腰，深深的把她抱在怀里，小许，又慢慢的，小心翼翼的，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唇。
方月汐把云梦惜送至市集的桥头，恰遇朱姐在此等候。
他目送她二人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昏黄灯光与黑暗之中。自己这才转身，回想着今日的种种，怀着久久难以平复的心情，朝着市集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