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梦
“不要不要……翟夜……”
秋瑞猛然从梦中惊醒，他惊坐而起，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得湿透，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他慌乱地伸手，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水。
原来……是梦。
这梦真的好真实，那浓烈的情感仿佛真真切切地发生过一般，他此刻仍觉心脏揪着难受，一种仿若失去至珍之物的空落落的痛楚在心底蔓延。
他迅速转头看向一旁，翟夜正呼吸平稳地躺在一侧熟睡着，而自己则横在床头，双腿搭在翟夜头部上方。
想必是之前给翟夜按摩头部时，自己靠着床沿睡着了，不知何时就躺了下去。
秋瑞瞥了眼时间，才半夜两点钟，然而他却已毫无半点困意。
他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换掉被汗水湿透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开门，来到客厅沙发上。
窗外城市的灯光昏昏暗暗地透进客厅，秋瑞抬头看向门口处，反复确认没有人来敲门，他那颗高悬的心这才缓缓落了下来。
他是在害怕吗？
害怕什么？
是害怕被警察发现自己私藏实验体？还是害怕翟夜被他们抓走？
秋瑞把双脚蜷缩到沙发上，双手无力地耷拉在膝盖上，脑袋深深地埋进膝盖里，满心的难受。
那种难受就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刚刚那个梦让他心生一丝恐惧。
他害怕翟夜被抓走，害怕从此再也见不到他，害怕往后又要重回孤身一人的生活。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家里有个人，每天下班后会有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等着自己。
倘若自己未曾遇到翟夜，或许会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上班下班的单调生活，一个人买菜，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茫然发呆。
可当他体会到有另一个人的陪伴，感受到家里那种温馨，以及有人等待自己回家的温暖时，他觉得以前的那些日子简直不堪回首。
这就如同从未品尝过糖果，或者好不容易忘却了糖果的滋味之人，忽然再次尝到那甜蜜，便再也无法忘怀，日日夜夜都会念想。
秋瑞摸黑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冰水，仰头猛灌进肚子里，感觉心口那股憋闷稍稍舒缓了一些。
他忽然听到房间里面传来细微的动静，连忙转头看向那方。
下一刻，门被人从里面轻轻推开。
翟夜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由于从外面透进来的街道灯光太过昏暗，看不清他具体的表情，只能模模糊糊瞧见一个人影。
“翟夜。”
秋瑞轻轻唤了他一声，声音轻柔，生怕吓到他。
“嗯。”翟夜回应，声音低沉而沙哑：“怎么醒了？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休息了？”
“没有，我只是忽然睡不着了，出来透透气。”
翟夜迈着步伐走了过来，在地上踏出一步步轻微的声响。
秋瑞感觉自己刚刚被冰水压制下去的心跳又重新被撩拨起来，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翟夜来到秋瑞面前，他只比秋瑞高出半个头，可每次仍会微微垂头看向秋瑞。
“我回我房间睡，你也回去睡。”翟夜突然开口，他觉得是自己影响了秋瑞睡觉，秋瑞昨天陪自己玩了一整天，明天还要上班，他不愿打扰秋瑞休息。
“不用，你想睡哪里睡哪里，我只是刚刚做了个不太好的梦，所以想出来喝口水。”秋瑞赶忙说道。
秋瑞望着面前那模糊的面庞，能隐隐约约感觉到翟夜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自己。
秋瑞抬起手，轻柔地放到翟夜的额头上，试图将那褶皱抚平，呼吸竟也变得有些急促。
当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眉宇间时，翟夜身子微微一僵，他眨了眨眼睛，直直地看着秋瑞，随后抬起手，想要拉住秋瑞的手。
但就在他的手抬到半空时，秋瑞却将自己的手迅速收了回去，只听见他说：“回去睡觉吧，太晚了。”
说完，秋瑞便从翟夜身旁向房间走去。
翟夜的手还僵在半空，眉宇间残留着一丝凉意，他转身看向秋瑞的房间，门并未合上。
翟夜走到房间外，没有进去，而是轻轻将门拉上，然后回到了自己房间。
秋瑞见翟夜将自己的房间门关上，在这黑暗中，二人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他在床上缓缓转了个身，面向窗户，从胸腔里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闭上双眼。
不知何时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秋瑞一醒来，就听到外面厨房传来声响。
每天早上翟夜都会为他准备早饭，翟夜总是起得比他早，无论秋瑞起得多早，早饭都会准时摆上桌。
“昨天休息好了吗？”秋瑞一边吃饭，一边询问对面的翟夜。
“休息好了。”翟夜将粥送入口中。
秋瑞应了一声，视线不知怎的就落到了翟夜的唇上。
瞬间，昨夜那个梦便浮现在脑海。
梦中，翟夜吻了自己，那是一个强劲有力，让人难以抗拒却又不觉压迫的吻。
秋瑞只觉自己的脸好像变红了，忙将视线移向别处。
在梦中是翟夜吻了自己，可实际上，梦往往是现实的映射，那是不是意味着，其实是自己想要吻翟夜？
秋瑞吃着吃着便分了神，翟夜连着叫了他两声，他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怎么了？”秋瑞抬起头看向翟夜，视线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翟夜的唇上，那红润的、有光泽的、富有弹性的唇。
“吃饱了吗？还要不要再加点粥？”翟夜问道。
秋瑞摇摇头：“不用了，吃完了，我先去上班了，中午不用等我吃饭，我晚上才回来。”
说完秋瑞站起身，利索地穿好外套准备出门。
翟夜面色平静地点点头，看着秋瑞走到门口，然后看着门被关上。
他在餐桌前站了好一会儿，才将桌上的餐具收走。
秋瑞来到警局时，办公室内只有小连一个人在手忙脚乱地整理着文件。
见秋瑞进来，他匆忙打了声招呼，接着心虚地看了眼门外，又重新埋头整理手里的文件。
他的这个小动作被秋瑞尽收眼底，秋瑞明白他是害怕和自己打招呼时被周纲看见，到时又要遭一顿数落。
秋瑞无奈地摇摇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又要重复自己一天的工作。
可到今天为止，他的悠闲日子算是到头了，因为他被复职了。
准确来说，就是他现在有事得忙了，并非恢复他以前特别侦查队队长的职位，而是另外有一件事需要他秘密去处理。
秋瑞站在项局长门口，认真整理了一下仪容，抬手轻轻敲门。
“请进。”
里面传来的男声中气十足。
秋瑞开门进去，项局长正在忙着斟茶。
“项叔…项局。”秋瑞平时在同事面前都会称呼项杜为项局，而私底下则会叫项叔。
“过来坐，最近身体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项杜关切地问道。
“托您的福，天天在警局休病假。”秋瑞满脸堆笑，快步走到桌前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