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承王妃的自刎
林哲很高兴暂时扣下了刑部侍郎曾墨,跟三司使和参知政事以及承王打了声招呼便到了大理寺前坪,高家人还押在那呢。
大理寺寺正沈玄见林哲过来了,赶忙上前禀报:“大人,高家人都招了,是刑部侍郎曾墨叫他们过来的,他们什么都不清楚。”
也该是这样,高家人什么都不知,也什么都没干,不过得给他们一点教训,不然下回他们还得让人当枪使。
林哲吩咐寺正沈玄继续看押高家人,然后他去了问询处,看看曾墨有什么解释。
虎落平阳的刑部侍郎曾墨即便这样了也不好惹。
虽然曾墨此刻处于被问询的位置,但在刑部审案多年的曾墨根本没把大理寺放在眼里。
对小捕头周万通的问话更是爱搭不搭,小捕头周万通拿曾墨还真没办法。
林哲其实也没想从刑部侍郎曾墨嘴里撬出什么来,他只不过想为难为难刑部侍郎曾墨,让这个狠人吃点实实在在的苦头。
既然刑部侍郎曾墨这么不配合,那就只能对其采取阴冷对策,把他关在问询处,看他老不老实。
刑部侍郎曾墨非常清楚林哲这是在报复他,他不觉得有啥,反正你关不了多久,要不了多久就得放他出去。
到时候那就是老账新帐一起算,曾墨把算盘打好就无所畏惧了。
林哲也不管曾墨了,先去找了口吃的,可还没吃几口,三使司韩秉就找过来了,三使司身后跟着钱伯华和承王赵翼。
三使司韩秉一来就问:“林少卿,案子可有眉目了?凶手是谁?有疑凶没?”
三使司韩秉真是性急,这才多久,刚离开一会就想案子破了,神仙也没这么快呀!
况且凶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干掉的承王妃,凶手能溜走绝对溜走,不会像傻子一样在那坐等你抓,要是凶手溜出了大理寺那还怎么抓。
首先凶手是谁不知,为啥要杀承王妃也不知,什么都不知道要想把凶手逮住哪个做的到,除非现场有人看到了凶手,并且能认出凶手,那案子就简单多了。
可从目前盘查的情况来看,没人看到凶手行凶,更别提指认出凶手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是承王妃身边的人。
这就能很好解释为什么凶手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干掉承王妃而不被发现。
也正因为是承王妃身边的人,在场的人不会留意,凶手这才能悄无声息的得手了。
三使司韩秉可能知道这一点才急于抓凶手,可如果凶手真是承王妃身边的人,那么承王赵翼十有八九就是幕后真凶。
现承王赵翼就在一旁,如果此时跟三使司韩秉分析这个,承王赵翼一定警觉。
赵翼会釜底抽薪把事办绝了,到时候案子就会变的查无可查,
林哲考虑再三,特意想了个招把三使司韩秉和参知政事钱伯华以及承王赵翼分开了,然后跟三使司韩秉讲。
心情不佳的三使司韩秉听了林哲所讲半响没说出话来,这太出乎韩秉意料了。
承王妃韩安的随从居然有杀承王妃的嫌疑,这不等于说是承王杀了承王妃吗?这可能么?
承王赵翼会有这么丧心病狂么?居然敢下此毒手,如果承王嫌弃承王妃完全可以明说,哪用不得着杀人。
况且承王妃那么优秀,谁忍心下手?这种事就算是畜生恐怕也干不出来。
三司使韩秉想不明白,还好林哲只是说有这种可能,不然依韩秉的脾气,不手起刀落砍了承王赵翼才怪。
还有一种可能,这位林大人说的其实并无实据可言,全是他单方面的猜测。
他的目的就是对咱们进行恶意打压,挑起咱们这边内讧,他好渔翁得利。
可不能无中生有和承王闹翻,一旦闹翻修补起来也是很麻烦的。
最好的小娘子已经没有了,再无中生有的怀疑承王,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必须三思而后行,三司使韩秉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这点谨慎还是有的。
韩秉于是问林哲:“林少卿,你可有真凭实据?这事大了去,单方面猜测是不行的。”
林哲回道:“韩大人,哪有这么快掌握真凭实据,只是有这个嫌疑,承王府的随从护卫当时就在承王妃周围,承王妃还出事了,承王妃这些随从怎么都脱不了干系,等下林某立刻去查承那些随从,看情况再定。”
“这样就最好了,我们不放过一个任何一个有罪之人,也绝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三司使韩秉这会倒是讲了句很正的话。
三司使韩秉话是不错,可林哲没功夫跟三司使韩秉再谈了,他得去查承王妃的那些随从了。
承王妃的那些随从肯定不好对付,得把承王支开才行,林哲正想着怎么把承王赵翼支开,那赵翼和参知政事钱伯华却主动找了过来。
没得办法,看样子还得靠三司使韩秉才能把承王赵翼支开。
但让人意外的是承王赵翼一来便提了一个要求,他要把承王妃的随从带回承王府去处理,否则他以后没办法管束承王府上下了。
这就有点让人奇怪了,承王赵翼不关心什么时候抓到杀害承王妃的凶手,却关心承王妃的随从能不能及时得到惩处,这有点不可思议。
刚来时还泪流满面的承王现在怎么都不提案子的事了,惩处那几个随从你急啥?他们还能飞了不成?
林哲赶忙朝三司使韩秉打了一个眼色,示意三司使韩秉出面阻止承王赵翼。
三司使韩秉却没啥反应,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似的。
林哲无奈之下只好自己说了:“承王殿下,大理寺出了这么严重的案子,任何人暂时不得离开大理寺,况且大理寺上下已经封了,即便是案发后进的大理寺也不得离开,这是最基本的查案规矩。”
林哲此言一出,不光承王赵翼和参知政事钱伯华吃了一惊,三司使韩秉也吃了一惊。
按林哲的讲法,承王赵翼不光不能带走承王妃的随从,连自己也走不了呐。
哎,谁给这位林大人的勇气,让他可以同时扣留两位朝廷正二品的高官以及一位王爷?
此刻不光承王赵翼要质问林哲,参知政事钱伯华也想质问林哲凭什么?
连傻子都明白,要是让这位林大人把他们留在了大理寺,他们的脸面何在?
这绝对会沦为权贵们饭后的谈资与笑柄的,他们必须出手制止这位林大人的疯狂举动。
参知政事钱伯华暗示承王赵翼先出手,而后他在给这位林大人以致命打击。
没料到三司使韩秉抢先说了:“林少卿,这不妥当吧,承王公务繁忙,钱大人更是日理万机,人家能来你这鸟不拉屎的大理寺已经是给足你面子了,你不知好歹还想扣留人家,拖延人家回府享受人生,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这么做?你查案归查案,可别耽误承王和钱大人的正事。”
三司使韩秉慢条斯语,表面上看是在说林哲不懂事,实际上却不是这么回事。
此时,不光承王赵翼不敢质问林哲了,就连参知政事钱伯华也陷入了沉默。
是呀!三司使韩秉最亲的人遇害了,他急切的想抓住凶手有错吗?
偏偏这位林大人迎合了三司使韩秉的急切,你此时对林少卿的办案措施提出质疑无疑是在和三司使韩秉对着干。
三司使韩秉很不好惹,他有大把的机会坑你,还不带讨价还价。
承王赵翼一向有点怵他这个岳丈,赵翼都这样了,参知政事钱伯华自然也不好讲什么。
可真要按林哲所说的不得离开大理寺,这又有点说不过去,三司使韩秉自己会遵守么?这恐怕也难遵守。
参知政事钱伯华心有不甘心,他等会还有事。
他原以为来大理寺只不过走走看看,随便说两句就回府了,怎么都想不到会被这区区五品少卿拦在这大理寺。
亏他还积极给这位林大人官生两级,这位林大人怎么这么不懂事?不感恩就算了,怎么转眼还坑起人来了。
以后你还想不想升官了?如果不是看三司使韩大人的面子,就凭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官能拦住一位朝廷正二品高官?
参知政事钱伯华气鼓鼓的,可又不好明着发火,于是钱伯华开始迂回攻击林哲:“林少卿,案发都这么久了,案子可有进展?凶手的大致范围锁定没?”
参知政事钱伯华这一问话看似关心案子,实则是想利用案子的进展打压林哲,毕竟三司使韩秉最关心的就是案子。
如果案子没进展,三司使韩秉必定会迁怒林哲办案不力,就不会再帮林哲说话了。
这就等同于林哲丧失了三司使韩秉的庇护,没了三司使韩秉的庇护,一个小小的五品小官还能怎么地?
参知政事钱伯华算盘打的满满地,就想坐等看林哲的笑话。
钱伯华认为这都是林哲自找的,林哲现在只是暂时查一下案子,哪用那么认真,等中书门下与皇帝商议过后,案子归谁查还真不好说。
虽然皇帝好像是站林哲这边的,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陆大人和中书侍郎郭亦镇也不是好惹的,再加上枢密使庞贤东的助攻,想来商议的结果未必会倒向林哲这边。
只是这段时间以来皇帝的态度强硬了不少,似乎是有高人在他背后指挥一般,与先前完全是判若两人,这倒是一个值得警惕的地方。
本来皇帝与高官集团的关系还凑和,正因为皇后的缘故,皇帝才逐步与高官集团关系紧张起来的。
没想到皇后薨后皇帝与高官集团关系更紧张了,还抬了这么一个人物来搞对抗,这又是何必呢?
这里面还有一个人,这人便是皇后的儿子赵宽,皇后的儿子就一定要当太子吗
现太子赵宽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及他的几个弟弟,只是因他命好是皇后所生,嫡出的身份让其不费吹灰之力就当上了太子。
这好象有点公平,且皇帝一味溺爱皇后,对朝廷对高官对后宫的其他嫔妃也不太公平。
看皇后的家族,在大宋朝廷本不受待见。
不知皇帝吃了哪门子的迷汤竟从李氏家族选了皇后,从高官集团中选皇后,她不香吗?
还有,让参知政事钱伯华最痛心的是自家小娘子居然没选上太子妃,搞到最后连个王妃都没混上,这很让参知政事钱伯华寒心。
钱伯华十分清楚自家小娘子的分量,怎么就不能攀上枝头变凤凰?这不明摆着欺负钱伯华吗?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本来钱伯华就看太子赵宽不顺眼了,偏皇帝还让钱伯华当太子太傅,官品却不加。
也没人替钱伯华说话,这些钱伯华都强忍了,要是换一个暴脾气早他妈暴发了。
当所有这一切都叠加在钱伯华头上的时候,钱伯华是夜不能寐的。
林哲清楚参知政事钱伯华的一切,对于参知政事钱伯华的问话,他心里早有答案了。
“钱大人,案子的案情暂不能透露,否则凶手上哪抓去?林某先安排三位大人去大理寺会客室稍坐,等事情明朗了再行告之,另外三位大人尽量呆在会客室不要出来,以免还有意外发生。
凭心而论,林哲的这个回答相当的倒胃口,简直没把参知政事钱伯华放在眼里。
要知道参知政事是正二品高官,来大理寺察看案情竟被你一个五品小官扣在了大理寺,扣就扣呗,还岂有此理的限制,这换谁也受不了呀。
钱伯华的怒火出来了,说:“林少卿,你是不是什么都没查到?没查到也没啥关系,让曾侍郎去查嘛,多个人多份力量。”
林哲依旧很随和,说:“钱大人,曾侍郎尚未交待他为何煽动高家人大闹大理寺,由此引发混乱导致命案的发生,就这一条他曾侍郎就不配参与查案。”
林哲都这样说了,钱伯华还想力保曾侍郎:“林少卿,你不要一味武断的认为是曾侍郎引发的命案,高家人是不是曾侍郎煽动的还有待商榷,由此引发的混乱也有待商榷。”
“所以得未雨绸缪把这些人控制起来,不论其官位有多高,一律一视同仁,方能立于主动之地,曾侍郎是干刑事出身的,应该知道煽动混乱的后果是什么,不是想混水摸鱼煽动混乱干啥?”林哲的口气逐步硬朗起来。
钱伯华忽然冷笑了一声,说:“林少卿,别光顾着讲别人的干系,也讲讲你的干系,昨日高大人在大理寺遇害,大理寺上下没干系吗?今日承王妃又在大理寺遇害,你林少卿没干系吗?大理寺两天两件命案,开封府今早同样是出了一件命案,吏部尚书刘大人遇害,加上马爵爷遇害案,开封府也是两件命案在手,与大理寺并驾齐驱,你和张权知是有默契还是有勾结,也是,我大宋朝自开朝以来从未发生这么残忍这么多的凶案,不知你和张权知对此有何感想?”
钱伯华话说到点上了,不但攻击了林哲及大理寺,还顺带攻击了张尤安及开封府。
四件都不是普通的命案,一旦皇帝扛不住,后果是十分严重的,但愿皇帝能顶住。
林哲的心情被钱伯华这么一弄开始郁闷起来,钱伯华没说错,情况是这么一个情况。
今日必须把杀承王妃的凶手抓出来,否则大事不妙矣。
眼下还须有理有据的反驳钱伯华,不然三司使韩秉就会这么想。
“钱大人,没有哪条律法规定出了命案就得追究案发地官员的干系,就拿高大人来讲吧,他是大理寺最大的官,他在大理寺遇害就要追究下属的干系吗?同理,马爵爷在东京汴梁城街头遇害,凶手把马爵爷吊在开封府对面的牌楼上,这就成了开封府的干系啦?另两件我就不讲了,多讲无益。”
林哲还是很能讲的,一下把三使司韩秉从参知政事钱伯华的圈套中拖了出来。
参知政事钱伯华也不是吃素的,他晓得承王赵翼是碍于韩秉的面子不敢发声,他自然而然不能退缩。
只有把眼前这位打趴下了,三使司韩秉才有可能重新归位。
“林少卿,你这话就不对,在其位谋其政是很正常的,在你管辖范围出了恶性案子,你没有干系那谁有?拿了朝廷俸禄就该干点实事,否则要你干嘛?”
参知政事钱伯华耍嘴皮子工夫还是很厉害的,他讲的和林哲讲的不分伯仲。
钱伯华这是和林哲扛上了,总这么和钱伯华斗嘴也不是个事,林哲还有大把事要干。
承王妃的那些随从还得去查,迟了恐生变化,可怎么摆脱钱伯华呢,林哲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妥妥的法子来对付钱伯华。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名捕快闯了进来,径直来到了林哲的跟前,说:“林大人,有重大发现,周捕头请你去查看。”
捕快的话犹如一块巨石投进了平静的水面,激起的水花足矣淹没在场的每一个人。
三司使韩秉甚为激动,他片面的认为已抓到凶手了,当即便急不可耐的问道:“是抓到凶手了吗?”
小捕快回头答道:“回大人,那倒没有,不过承王妃的随从禀告了重要情况,案子有了一点变化。”
“有啥变化?”三司使韩秉话到人到,眨眼间便到捕快的跟前了。
小捕快不认得三司使韩秉,他有些紧张的答道:“这个不好说,各位大人还是去问询现场吧,周捕头在那等。”
三司使韩秉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催促小捕快赶快带路。
小捕快不敢怠慢,拔腿便走。
三司使韩秉飞快的跟了上去,参知政事钱伯华和承王赵翼相互扫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林哲本想阻止钱伯华跟承王去,让他俩在会客厅等着,可哪还有林哲说话的份。
一来林哲没时间说,他们动作迅速早走了,二来林哲说了也白说,参知政事钱伯华和承王赵翼不得听,林哲没办法也只能跟去。
一行人很快到了大理寺第二禁闭室,小捕头周万通正在那等着呢。
大理寺第二禁闭室一下子进了这么多衣着华丽的官员,这让小捕头周万通有些诧异,但他只认识林哲,其它一概不识。
周万通小心的来到林哲身旁禀告:“林大人,据承王妃随身侍女讲她亲眼目睹承王妃在轿中自刎,简单来说就是承王妃手执利刃直插自己的心口。”
小捕头周万通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讶不已。
这可真是万万没想到呀,三司使韩秉最看重的,堂堂大宋承王妃居然选择在大理寺自刎,这可能吗?
一定是搞错了,承王妃韩安怎么都没有自刎的理由,尤其还选择在大理寺,这很不合常理。
况且承王妃韩安一直生活的很幸福,这一点三司使韩秉比谁都清楚。
如果承王妃韩安的生活出了问题,三司使韩秉会第一时间知晓,哪个也别想瞒过三司使韩秉,因为三司使韩秉能力摆在那,谁也骗不了他。
但如今竟冒出了承王妃韩安自刎的讲法,这怎么接受的了?
这确实难以接受,尤其是承王赵翼,他的王妃自刎,他会说不清的,所有人都会怀疑他,承王的一世英名会毁于一旦。
这个时候的承王赵翼已经不可能冷静了,只见承王赵翼一个箭步一把揪住了小捕头周万通的衣襟,大声喝斥道:“小子,你胡说什么!再乱讲本王砍了你。”
小捕头周万通本能的退了一步,大声回道:“小的没有胡说,这都是承王妃随身侍女所讲,小的只是重复,并无半点夸大扭曲。”
“你还敢顶嘴?”承王赵翼有些受不了啦。
承王赵翼这个态度明显过了,林哲赶紧拦在了前头,以免赵翼出手伤人:“承王殿下,请你克制自己的情绪,大理寺和开封府捕快都只是按规矩办事,没有看谁脸色的必要。”
林哲话里话外多多少少透着一些不客气,平常人听了并不会怎么地,但赵翼是王爷,赵翼哪里听行这些。
这些只会让赵翼觉得很没有面子,赵翼可没这么能忍能受,赵翼必须把王爷的威风耍出来,不然还真没办法在东京汴梁城混了。
赵翼说:“真是反天了,你只是一个小小少卿,就凭你也想管本王?够格吗?”
赵翼有点蛮横无礼。
林哲不再给承王赵翼一点面子:“够不够格林某不知,不过林某要提醒一句,谁想在大理寺耍威风,要看大理寺的诏狱答不答应。”
林哲似乎是在拿诏狱威胁。
承王赵翼彻底怒了,他还想进一步动作被三司使韩秉冷冷打断了:“都少说几句,把正事办了,弄清那侍女所讲是不是真的再讲。”
一直在一旁察言观色的参知政事钱伯华也跳出来和稀泥了:“还是韩大人讲得对,千事万事把正事办了才好,先弄清真伪再说。”
两位正二品的高官亲自出来扯架了,林哲不好说什么了,承王赵翼就更不好说了,毕竟赵翼还是有点怵他的岳丈三司使韩秉。
唯有一点很明确,如果坐实了承王妃是自刎,那承王赵翼的好日子基本就到头了。
岳丈会和承王赵翼闹翻,皇上那边也会出幺蛾子,朝中大臣更是会对承王落井下石。
一句话,一旦坐实了自刎,承王将万劫不复,这个时候的承王赵翼除了认可承王妃是被杀的外,其他的打死不敢认。
此次承王妃随从里只有两名贴身侍女,春雅是发现承王妃出事的贴身侍女,另一名唤春丽的贴身侍女则是供出了承王妃自刎的事实。
和承王赵翼一样,三司使韩秉和参知政事钱伯华其实也希望承王妃是被害的而不是让人无法接受的自刎。
如果真是自刎,那这玩笑就开大了,要知道自刎一般是家事引发的,怪不到别人身上。
如果承王妃真是自刎,那就不是一桩刑案了,而是一桩丑闻了。
让三司使韩秉十分不解的是如果承王妃真是自刎,为啥要跑到大理寺来,到自家自刎不行吗?
或者跟他这个爹讲不行吗?有什么是他这个爹解决不了的,如果是不喜欢承王或者讲承王这厮不是个东西,这些都可以解决,哪用得着自刎。
三司使韩秉当下要求提承王妃的贴身侍女,把事搞清楚。
林哲不慌不忙的回道:“韩大人,在见贴身侍女之前丑话是一定要讲清楚的,不能出言恐吓贴身侍女,如果谁不听出言恐吓了,那他今日不能离开大理寺了,得去大理寺诏狱住。”
“大胆!你竟敢随意拘禁朝廷正二品高官,你一个小小少卿哪来的勇气”承王赵翼抓住机会来搞破坏。
还没等林哲回击,三司使韩秉再次冷冷打断了承王赵翼:“你住嘴,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三司使韩秉板着个脸,整个人已然变了。
承王赵翼遭了训,面子又丢了一大堆。
参知政事钱伯华眼见于此,只得再次出来平息:“林少卿,都听你的,我们保证克制。”
林哲这才吩咐小捕头周万通把人带出来。
俩贴身侍女在小捕头周万通引领下出来了,当她们看到承王赵翼时,不免有些瑟瑟发抖。
林哲见此立刻安慰道:“两位,不用害怕,这里是大理寺,没人可以伤害到你们,你们只需把你们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讲出来就可以了,林某和诸位大人一定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林哲的话让俩贴身侍女有些宽心。
俩贴身侍女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年轻的林哲,轻声回了一句好的大人,接下来是目睹了整个事情过程春丽陈讲了。
侍女春丽真不愧承王妃的贴身侍女,长的那叫一个好看,在场的只要是男的,说没动心那一定是在说慌。
侍女春丽不光长的好,声音还超好听,只听侍女春丽说:“当时小的就站在承王妃轿边,当时轿帘是拉开的,小的可以看到轿中的一切,包括端坐在轿中承王妃,就在两位大人在那讲话之时,小的忽然看到承王妃从袖中拿出了一把尖刀,小的当时就不明白,好好的承王妃拿刀干什么?就在那一刻,承王妃突地持刀扎向自己的心口,小的当时就懵了,直到春雅发现出事,小的才清醒过来,事情就是这样。”
侍女春丽讲得很慢,尤其是当侍女春丽讲到自己懵了的时候,承王赵翼大为光火。
明明亲眼目睹可以施救,却用一个懵了来推卸责任。
这样的话要你这个贴身侍女何用?还不如一刀砍了倒也干净。
承王赵翼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吼道:“你这侍女是干什么吃的,看到王妃做傻事无动于衷,对得起用的一日三餐吗?你不如死了算了。”
侍女春丽被承王赵翼这么一骂,脸色瞬间就变了,她被吓住了。
林哲不乐意了,不是讲了不准出言恐吓吗?这点诚信都没有吗?如果不出面阻止哪还得了。
林哲脸一黑,说:“承王殿下,人家一个贴身侍女只会端茶送水,哪里经历过这些,你要求人家一个小侍女在看到承王妃做傻事时快速阻止是极其不现实的,与其这样不如谈谈承王妃为什么要干傻事?”
“林少卿,这本王哪知道,再说了本王的王妃是在你们大理寺出的事,自然于你们大理寺有关。”承王赵翼瞅准机会,一古脑把责任全推给了大理寺,承王赵翼的算盘打的好,可他忘了他面对的是林哲,一个善于言词争斗的年轻人。
既然承王都无所顾忌想人背锅都想疯了,那索性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让世人来看看承王的真面目。
林哲说道:“承王殿下,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你不会傻到真的以为承王妃自刎这事于你无关吧,承王妃之所以选择在大理寺自刎就是不想给承王你任何瞒天过海的机会,在大理寺自刎举国皆知,你承王想瞒也瞒不住,这也验证了你和承王妃的关系有多糟糕,承王妃有多恨你,她不惜以死来暴露你,你到底有多坏让承王妃如此这般决绝,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承王你难道还不知道反思吗?”
林哲的话就像利刃,把把插在三司使韩秉心头。
三司使韩秉的身躯不由后退了一步,林哲的分析太到位了,外面的人和烦心的事都无法令承王妃做傻事的,只有赵翼这个畜生才可以办到。
承王妃得有多痛苦才能做出这一令人心碎的举动,承王妃为啥什么都不说。
平日里还伪装的那么好,亏自己还以为承王妃生活的蛮好,这下子什么面子都丢光了。
三司使韩秉想到这牙一咬说道:“赵翼,亏我这么信任你,你竟如此待王妃,王妃哪点不好,你可以讲,你为啥要把王妃往死路上逼。”
承王赵翼一脸茫然,答道:“岳丈大人,本王冤枉呀!本王对王妃一往情深,怎么可能对她不好?这侍女一定是收了别人的贿赂,不惜以命来污蔑本王,本王自问一向规矩,怎会对自己的王妃不好,这里边肯定有阴谋,意在对本王下手。”
赵翼的这通解释很是苍白。
三司使韩秉根本不理承王赵翼的解释,直接对林哲说:“林少卿,可不可以给老夫一个面子,把赵翼这厮扣留十二个时辰,老夫有点事要去承王府查探。”
林哲刚想说这个可以,参知政事钱伯华抢先发话了:“韩大人,这不妥吧,仅凭侍女的证供岂能如此轻易下结论,还是再查查吧。”
处于愤怒中的三司使韩秉根本不给参知政事钱伯华面子,一口回绝道:“还啰嗦什么,不是你的家人你当然不在乎,扣留赵翼怎么了,不能扣吗?今日无论谁来讲情,赵翼都不能走,不然翻脸了。”
三司使韩秉话说的很狠,参知政事钱伯华自然而然不敢再替承王赵翼讲话了。
承王赵翼见苗头已变,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本王乃是大宋朝的王爷,你们想定本王的罪得拿真凭实据来,一个侍女的证供定不了本王的罪,更何况本王并未杀人,即便和王妃有些不愉快,那也说明不了什么。”
赵翼关键时刻把王爷的身份抬了出来,似乎不在乎三司使韩秉的感受了。
林哲给了承王赵翼当头一棒:“韩大人,大理寺可以扣留承王二十四个时辰,理由就是协助查办承王妃案,不知承王意下如何?”
林哲末尾故意问了承王一句,承王赵翼还真以为是征求他的意见,他马上表态本王不同意。
林哲眼皮都没抬,说:“承王殿下,不好意思,不是问你愿不愿意,而是你必须呆在大理寺接受调查,如你敢反抗,那就不好意思了,大理寺诏狱伺候你。”
林哲这话把承王赵翼惹毛了。
赵翼眼一横,说:“你们是不是要造反?屁大的事就敢对王爷下手,你们还想不想活了?”
赵翼话还没讲完就重重的挨了三司使韩秉反手一巴掌。
三司使韩秉是用了吃奶的劲打的,承王赵翼的脸上蓦地出现五个红红的指印。
赵翼不是一个能吃亏的主,他想都没想就回了三司使韩秉一巴掌。
三司使韩秉没料到承王赵翼会还手,他虽有躲闪,怎奈赵翼手长,赵翼仍有一小半的手掌打在韩秉脸上。
赵翼这一巴掌力度也不小,打得三司使韩秉火辣辣的疼。
三司使韩秉恼了,马上对承王赵翼拳打脚踢。
承王赵翼也不是好惹的,立马出手反击。
这二人倾刻间打成一团,可把旁边的钱伯华急坏了。钱伯华想上前扯架又恐伤着自己,万般无奈之际,钱伯华赶紧要求林哲派人扯架。
林哲则不慌不忙,说:“初九,承王殿下于大理寺第二禁闭室殴打朝廷正二品大员,为严肃纲纪特令属下拿下承王殿下。”
语罢林哲吩咐小捕头周万通拿下承王赵翼。
林哲这头把规矩做足了,参知政事钱伯华那头却开始懵逼了。
不是来大理寺兴师问罪的么?到最后怎么承王和三司使干起架来了,这要是传出去了那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呀。
莫非着了这个林少卿的道?
这韩大人也太沉不住气了,事情还没弄明白就开打了,朝廷正二品大员和当朝王爷打成这样了,像话吗?
如果证实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那要怎么圆这个场?
参知政事钱伯华的担忧不无道理,并且这位林大人当众信口雌黄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朝廷正二品大员先动手殴打的承王,承王是出于自卫才出的手。
这位林大人为什么要讲承王殴打朝廷正二品大员,这里边难道有猫腻?
从势力上来讲,可能朝廷正二品大员三司使韩秉势力大一点,承王势力稍弱,但这完全不影响事实的真相。
这位林大人这么做明显有问题,或许想通过巴结三司使韩秉达到他个人的目的。
那么另一个问题又来了,参知政事钱伯华该站哪一边呢?
是站承王殴打朝廷正二品大员这边,还是站朝廷正二品大员殴打承王那边呢?
到时候受冤的承王肯定会拖参知政事钱伯华出来作证,这个问题无论怎么选都不妥当,唯有选利大的一方。
那肯定是选三司使韩秉这边,承王一旦坐实了与承王妃自刎案有干系,那么等待承王的将是严惩。
承王将里外不是人,皇帝也会看他不舒服,高官集团更会看他不顺眼,承王很有可能会跌板沦为废人。
陆中书和庞枢密他们家都有小娘子当王妃,他们此时若不借机杀鸡给猴看,他们家的小娘子在王府哪会有好日子过。
惩罚承王其实就是在警告粱王跟信王。
这么一想,参知政事钱伯华什么都明白了,开始劝尚在挣扎不肯被掳的承王:“承王殿下,不要做无谓抵抗了,如果案子跟你没关联,谁也动不了你一分一毫,你就先委屈在大理寺呆着吧。”
参知政事钱伯华这番话成了压垮承王赵翼的最后一根稻草,承王赵翼停止了挣扎。
连在场的参知政事钱伯华都不帮着说话了,承王赵翼还挣扎个毛线呀。
承王赵翼就这样被捕快带走了。
三司使韩秉松了一口气,他飞快的整了整官服,说了句要去承王府查证便走了。
三司使韩秉一走,参知政事钱伯华也赶紧找了个借口开溜了。
这些人一走,林哲这会才轻松下来,他先是到大理寺前坪把高家人放回府,刑部的衙吏也一并放了。
这些人不放不行,关在大理寺这得供应吃的喝的,太不划算了。
林哲唯独没放刑部侍郎曾墨,好不容易逮到辫子关他,怎能轻易放之?但现在好象没有充足的理由关邢部侍郎曾墨了。
一来承王妃是自刎,曾墨引发的混乱没什么用,二来刑部侍郎曾墨可是正儿巴经的正三品高官,五品官的林哲关他不太合适。
反正是要放的,还不如早放曾墨,放了刑部侍郎曾墨,就没后顾之忧,可以放心用膳去了。
林哲打定主意于是叫寺正沈玄想法子把邢部侍郎曾墨打发走。
寺正沈玄不负嘱托,轻松就送走了有些麻烦的邢部侍郎曾墨。
估计邢部侍郎曾墨也累了,加之身边没个帮手,他就算想闹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还不如敞亮点先走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