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不会乘人之危
“而现在轮到你们了。但是，你们有四人，组成独立势力也绰绰有余。所以，这次额外的测试本不必举行。”
话落，太阳的代行人合上右目，只剩冷峻的左眼注视着银色重甲下的少年。
“然而唯独你，是四位中最不确定的因子。我看得出，你不具备英雄应有的傲气和自我认知。或者说，你不应该归于【英雄】一类。身为从者，你外表的纯真太过显眼，简直是个真实的少年。”
“然而你又不可能仅是个少年。以我的视力无法错认你的英灵属性。毫无疑问，你就是个从者，况且，之前一战揭示了你与火焰的牵连。痊愈后的你必然是四人之中实力最强的。”
“所以，我才建议御主改口，让我亲自测试你的信念。假如意志力不够坚定，那就在此告退吧。”
迦尔纳撤步，蹲低身体，枪尖瞄准敌人。他的能力是【贫者的洞察】，他能够凭借敏锐洞察对方的真实。
于是，这个表面虚弱、实际快速恢复战斗力的少年从者心中到底想什么，迦尔纳也略有所悟。
相比口称“奠定霸业”的亚历山大，赵煌显得更加纯然。他的目标仅是挽救人类，不含任何私人动机，且展现出了对胜利的渴望。
这颗高尚却扭曲的灵魂……
舍弃了“自我”，只为他人而战。作为一个人已存在问题。假若他是启示之圣，还能理解；然而，很显然，他并非圣人。
只有一个答案：恐怕在他的理想未来中，根本没有自己的位置吧。
是不是因为他已接受从者的命运，于是不再期盼？还是因为，他甚至没意识到，作为从者，也有人生追求与愿望？
迦尔纳渴望洞悉其中真意。
如果他仅仅被责任推上战场，那么没有自我存在的决心是脆弱的。即使是圣人，也怀抱“信仰”之自我。这脆弱的灵魂一遭遇圣杯光芒，恐怕瞬间便会沉沦疯狂。
如果他对自己的未来不再寄予厚望，固然可惜，迦尔纳也会予以认同，为他赐福。
对于战士来说，揭示对手内心的唯一途径只有一条——
“来吧，银枪之战士。我不会全功率攻击，但也不会让你逃脱。如果你要通过这一试炼，竭尽全力一搏！”
灼热的魔力几乎焚烧空气，霎时之间，这片丛林化为荒土。即使是同为从者，罗宾汉三人也为之战栗。从者不用呼吸维持生存，但他们仍习惯呼吸，需要大气中的以太。
他们屏息持器对抗迦尔纳，然而没等他们开启保具潜入隐身，赵煌却先行迈步，站在了他的敌人面前。
银甲头盔于肩部弹出，锁死在少年面部，遮住其面容，他低身紧握漆黑长枪，仿佛准备一跃而出的野兽。
“真想不到，施予恩惠的英雄也会有判断失误的时候。像我这样卑微的守卫者，怎可能是队伍里最强的那个？”
低沉笑声穿透头盔，带着火红的热焰升起。
“既然你给我尊严，我接下这场较量。我渴望与你这样的英雄对决！”
“什么？喂，小猪仔，你——”
\"停止吧，艾丽西亚。这已是他们两者之间的私事了。\"
罗宾汉轻扯住跃跃欲试的龙女，眼神深邃地摇了摇头。虽然他了解赵煌的神秘，但未曾想到他的身份竟如此纷繁复杂。半神守护者的设定…说不定，迦尔纳正是因为洞察了这一特质，故设此试炼。他的存在很可能承载着阿赖耶识的意志，不容忽视。
但这并不意味着罗宾汉会置身事外。示意哈桑悄然离去，两人穿梭入夜色，秘密布局着逃遁时可能需要用到的陷阱和规避线路。
\"守护者…啊。曾耳闻此名，想必并非令人舒心的角色。\"
迦尔纳端详着眼前的年轻人，愈发感觉到他对自身的理解。这种担当和决断，若有某种深厚的身份根源，倒也说通了。但正因为如此，更需定义其独立的[本我]。
在救赎人类的进程中，他在游戏中究竞扮演着什么样的角儿？
\"的确。所谓守护者，异于凭借个人荣耀而成的英灵，是奉献死后灵魂才成就的角色。然而，我们这样的特殊，唯有在死亡后选定，并以此唯一愿望作代价献身。在守护者中，像我等这般亦不多见。\"
语调带些讽刺意味，赵煌毫不犹豫揭露自身实情。面前的英杰乃万众敬仰的存在，他并无任何遮掩的必要。光芒璀璨，即使作为敌人也会光明磊落地面对，熟知弱点也不会乘人之危。
无论是作为敌手还是伙伴，都同等值得信赖，世间仅此一人。
\"守护者…岂非守护人类的压制力量？我在成为英灵之后，也曾想过，若当时有守护者消灭嗜血公爵，我也许不会存在于今日。\"
\"不，伊莉莎白，错误的想法。守护者仅守护人类，仅此而已。他们绝不针对个别，除非那人的价值超出抑制力估测。值得守护者动手的对象，只有危害人类生存者。\"
赵煌未转过头，仅用言语回应身后少女的疑惑。
因此，即便生前的伊丽莎白确有过失，也不在守护者的讨伐范围之内。
\"确实，守护者承受的战斗更为惨烈，并无个人选择的余地。\"
\"……你对这些竟如此了解，迦尔纳。\"
\"并不困难，不是吗？就如同从者与御主，仅是这次的‘御主’乃是抑制力，且每个指令都伴随着难以抗拒的令咒之力。”
赵煌的倒影，在迦尔纳湛蓝色的眼眸中闪现。
\"你如仅因抑制力指令而参战，大可于此地退出。抑制力已对异境点不再构成影响。\"
异境形成，抑制力已被禁锢或放逐，迦尔纳一语切中要点。
\"接下来的斗争，不需要只有强大力量的傀儡。如你缺乏自主之战意，那武器绝无触及英雄的可能。\"
没有意志之刃，于真正的英雄眼中无异于锈迹斑斑的废铁。若赵煌不明白这个道理，宁可在这一刻消亡，也不许敌对势力驾驭他。
沉默之间，两人同时动作了。
嗡——轰！
超凡声波人耳难以感知，两支金黑之枪交错撞击的一瞬，犹如炸裂的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