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前往北白镇
眼下正是春季，但大地如同白纸一般，放眼望去一片银装素裹。
而在这一片白纸上，仿佛有人用铅笔轻轻拉了一下，留下了一条简陋至极的车道。
一队马车行走在黏土之中，最前面开路的马车时不时就会陷入泥中。
裹成球的帕克站在最前面喊着口令。
“一，二，推！”
“一，二，推！”
下来推车的人们身着染血的毛皮大衣，粗略一看可能觉得是佣兵，但若是扒开衣服还是能看到皮肉上的鞭痕。
“别推了，卸几根木头下去垫着，来几个人坐车上去”
布蕾特喊了几声便坐下来了，旁边坐着的是如同乖宝宝的艾蕾娜。
这辆唯一有帐篷车顶的马车显得很是单薄，靠着布蕾特的小炉子才能带来一丝略微的暖意。
得益于艾蕾娜的天才决定，一行人不得不前往北白镇看看有没有活下来的佣兵。
于是随身点了一半的步兵营伪装成佣兵，剩下的一半人从奴隶们中找四肢健在的人补齐，训练新兵。
至于地狱骑士就不敢带了，要是这些大骷髅被发现，麻烦可能更多。
“喂，怎么不吱声啊？”，布蕾特问道。
“啊吧啊吧啊吧”
看着艾蕾娜装傻的样子，给她气笑了。
“行了，不生你气了”
“真的？”，她立马高兴的说道。
“唉，真的”
“真的？”
“真的，在烦我我就揍你！”，布蕾特恶狠狠地举起了手杖。
艾蕾娜欢呼着跳下了马车，跑去前面指挥了。
布蕾特很无奈的叹气，谁叫她摊上这么个主子呢。
只能说不愧是活在幼儿时代的人，一个个都那么天真愚蠢，一不小心裤衩子都会被骗没。
前面的马车动了起来，终于从泥浆中脱身出来。
一路跌跌撞撞，才终于在落日前赶到北白镇，如果再慢点儿的话夜里保不齐会被冻死人。
远远的望去，简陋的木墙混杂着石头构成了围墙，这种质量低下的围墙并不结实，也就只能够挡挡寒风。
但在北地已经够了，这个鬼地方连哥布林都不会来。
刚靠近北白镇，一群蜷缩在墙脚下的人如同僵尸般迈着僵硬的步伐过来。
士兵们紧张的举起了火枪，但那群人迅速跪下。
“耗子大人，您缺人吗？”
“求您了，给条活路吧，我不想被冻死在这里”
“我可以做任何事”
布蕾特远远地看着他们，其中有男有女，甚至有人带着小孩儿。
不远处已经有人蜷缩在墙脚下一动不动了，雪花掉在身上一动不动。
这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弱。
有的人拖家带口、有的人看起来很瘦弱、有的人病怏怏的，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很可能是北白镇最弱势的一群人。
这里北上只有北铁镇，很明显他们就是在等耗子的车队回来。
她微微皱眉，招来了雷姆。
“把这群人驱离，挡道的给我扔一边儿去”
雷姆很懂事地点点头，传令去了。
“喂…我们不尝试招揽一下吗？”
见布蕾特看过来，艾蕾娜的语气又弱了一分。
“我们那儿不是缺人手嘛…”
“你自己应该也清楚我们还剩多少第纳尔吧，再养一堆废人我们都得靠光合作用了“
“哦…好吧”
看着艾蕾娜可怜兮兮的样子，布蕾特不禁摇头。
外面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士兵们连拖带拽的驱离了这些人，斩断了他们的最后一丝生机。
即将落下的太阳便是死神即将到来的征兆，在没有围墙抵挡寒风的情况下，零下三十多度寒夜足够带走每一条生命。
艾蕾娜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耳朵，但婴儿的啼哭声和母亲的呵护声还是轻易的穿破了手掌刺激着大脑脆弱的神经。
“那…至少留点儿煤炭吧，反正那东西我们也带了很多，不是吗？”
布蕾特就那么静静看着她，表情有些复杂。
那些煤炭是给他们自己预留的，如果没了那些煤炭，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就很可能要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她想说什么，但还是堵了回去，化作一声叹息。
“好吧”
“我给他们留下一些炭火和食物，能不能活下来看他们自己了”
艾蕾娜颇为自责的低下了头，也不敢再去看布蕾特。
“喂喂喂，你又怎么了？”
“我是不是很蠢？”
“的确”
深受打击的艾蕾娜一下子萎了不少。
“但我不会因为你这种犯蠢而生气”
艾蕾娜好奇的看向她，她只是掏出了一根雪茄，点燃了它。
她深深吸了一口，又将白烟吐了出去。
“你知道人类文明的起源是怎么定义的吗？”
“呃……，第一次生火？”
“错了”
“那些画在墙壁上的壁画？”
“错了”
“种在土里的种子？”
看着布蕾特的白眼，艾蕾娜也觉得最后一个答案太犯蠢了。
但还是红着脸嚷嚷道：“哎呀，不就那么几个吗？还能有什么”
布蕾特轻轻的摇头，笑了一下。
“一截痊愈的大腿腿骨”
“对于自然界的野兽们来说，它们受伤后通常第一件担忧的事不是能不能找到猎物，而是担心自己的同类会不会吃了自己”
“呃……兄弟，你好香？”
“别打岔！”
布蕾特反手给了这家伙一记暴扣。
“唔…好”，艾蕾娜泪眼汪汪的捂着脑门。
“一个大腿骨折的人类通常很难捕获到猎物的，他能痊愈意味着有人一直在照顾他”
“人类耳朵最敏感的频率是婴儿的哭声，每个人心中都有着同情弱者的一面”
“虽然人类先祖时期的条件恶劣无比，但即便是这样都耗费大量资源救治他人，这也是我们自诩文明的原因，因为每个人心里面或多或少都有良心”
说罢，布蕾特苦笑了一下。
“良心…真是稀罕玩意儿啊”
艾蕾娜被绕得有些头晕了，布蕾特这是抽什么风？
“那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吗？怎么又成稀罕玩意儿了”
“你觉得我有吗？”
艾蕾娜一下子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哈哈哈，瞧你这个样子，笑死我了”，布蕾特大笑着拍她的肩膀。
“好了，到关口了，我先去看看”
艾蕾娜看着她轻飘飘离去的身影，总觉得她还有什么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