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算计
魏萍带着张策前往太玄观，求方治病，恰巧遇到灵虚真人游历归来，在看到张策的那一瞬间，瞳孔微微震动，一股很细微的灵气自主涌入张策体内，已经在体内积攒了不少。
当然，积攒的这点灵气估计灵虚真人吐口吐沫都比这个多，但是先天灵气入体实为罕见，整个方外之地也没有几人，这种体质出生之时会伴随天地异象，哪怕很轻微，常人眼中看不到，但这些年过去“方外”不该无人知晓。
询问魏萍从何而来，便安排徒弟带母子二人歇息片刻，看着魏萍母子去了偏房，灵虚真人盘腿而坐，不消片刻便神游数百里，隐瞒气机，刚到此处便察觉到青牛在掩盖天机，也发现了张金龙，岳天豪二人，心中了然。
“青牛啊青牛，好手段，为求化龙，以人为引，也不怕毁了你三百年道行，方外无论是人是妖，不可伤害方内之人，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嘛”
张策三人的命格他已知晓，张策不到九岁溺水夭折，岳天豪溺水后撞到船上导致残疾，十六岁早逝，张金龙溺水伤到肺后落下病根，活不过二十四，也算是伤残短命三人组了，三人命格极好，好到自身都承受不住，青牛是打算用三人祭天呐。
学道看悟性，修行靠灵性，这三人悟性不差，灵性皆可，尤其岳天豪，灵性比之玄山道子，也不逞多让，更是有一位先天灵气入体之人，青牛布下阵法，为夺化龙之机，要以三人献祭，引天地降下天雷，再以治水功德抵御雷劫，从而化龙一飞冲天，真让它成了，这天下能治住它的人还真不多，就算有人要追究它为了化龙所做之事，也困不住它，它有心想跑谁能逮住它。
“好算计，好手段，好胆魄，胆敢以三人为阵眼引来天雷，我便让你以百年功德为这三人逆天改命，如若不然，便让你再无化龙之机，念你治水有功，镇压你在渭河之底，好好守护两岸百姓吧”。
打了一会坐，便喊来徒弟招呼魏萍母子二人去用斋饭，看着魏萍抱着孩子风尘仆仆的样子，心生怜悯。
“孩子这个病时机未到，时机到了自然就能痊愈，贫道观望这孩子有道缘，以后怕是要上山修道”
魏萍听到这里有些慌张，又有些尴尬，小声问道。
“当道士能不能结婚？，家里就这一个孩子，不能结婚孩子他爸不一定能同意”
张策也在一旁说道。
“我长大以后要娶格格和叶叶，我都和她俩说好了的”
这两人是张策同班的小姑娘，上幼儿园时就认识，张策上幼儿园一星期之后回来就跟魏萍说自己要娶她们俩。
听到张策要娶两个媳妇，逗得灵虚真人哈哈大笑。
“你这小鬼倒是贪心”
“无防，入我太玄观娶妻生子皆可，也不用忌荤腥，只要不伤天害理就行。
魏萍听到这里也就放心了，只要儿子能把病治好，别说上山当道士，就是上山当野人她也愿意。
其实张策这个病严格来说不算病，灵气自主入体，可身体却非常孱弱，通俗来说就像往薄塑料瓶里倒滚烫的开水一样，小瓶会烫化，张策的身体就是小瓶，真气如同开水一般，对于灵虚真人来说，帮张策稳固体魄也就是挥挥手的事，但是青牛一定会发现端倪，为替三人逆天改命，只能让张策再熬一熬，这也是张策的命数。
吃过斋饭便让徒弟送张策母子下山了，随即动手掩盖今日因果，同时一道灵符抹去张策母子记忆，二人下山后只记得道观无人，魏萍看到殿内有神像，便带着儿子上香跪拜，求神仙保佑张策早日康复，供奉了水果点心稍作休息便下山了。
天下之大，道观，寺庙不计其数，某种意义上大多都是方内之人，入道修行或皈依佛门，以接待香客供奉香火为主，传播信仰。
世界也不止我们常人所看到的这一面，妖魔肆虐，鬼怪横行，更有修行之人为一己私欲为祸方内。
道门九玄山，佛门八寺，以及东西南北四书院，算是方外之地的道释儒代表，更有修行世家，各种散修，这些修行之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方外之人，除魔卫道，守护一方。
从今日三人结伴到河边，灵虚真人就已经到了，藏匿气机在暗处观察三人。
若是刚才张策跑上岸了，被巨浪拍得断骨，一旦肉身损坏，纵使他也无力回天，余下岳天豪，张金龙二人被巨浪拍回水里他自会出手阻拦青牛，这巨浪也不是青牛弄出来的，本就是三人劫数，在巨浪拍晕三人之后，青牛把才三人拖到湖底法阵，而后浮出水面准备渡劫。
修道之人悟性灵性固然重要，心性更是重，在那种情况下张策丢下二人跑上岸也无可厚非，他也不会出手拦住巨浪，一切都看三人自己怎么选。
灵虚真人修道至今，下山荡魔数十载，见过光怪陆离的事情太多，深知人心难测，见过修士心性不坚定为祸方内，也见过有人们为了追逐名利金钱。所行之事比妖魔更为可怕，像是披着人皮得恶鬼。
迈入窥天之境，可知天地之意，道心通明，灵虚真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善人，四方游历多年，更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今日要是张策死在劫数之下，青牛最后关头迷途知返，放过另外两人，他也不会出手救人，一切都会按照命运本来的剧本进行下去。
当他看到张策回头朝二人跑去时，不禁暗道，此子绝非常人，好胆魄，直到青牛把晕过去的三人拖入水中法阵，灵虚真人抬头看着天空眼神复杂，眸中露出一丝不舍，却满是决然。
“青牛啊，青牛，你最终还是没能守住道心啊，这便是你我都无法窥探的那一丝天命，山上已经太久没有热闹过了，徒儿见到这三个孩子也会很开心吧，罢了，今日贫道舍去一身修行又何妨”
修得人间长生道，便为人间谋太平。
太玄山后继有人，自然也会造福一方。若修道只求长生，未免太无趣了，不得逍遥，终是小道。
一念至此，飞身至空中阻拦青牛。
青牛不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只当是灵虚真人感应到自己渡劫才飞身过来，也是心中疑惑，它把方圆百里所有天机混淆，不应该被发现，难道这灵虚真人修为又长进不少，想到这里也就没敢再瞪着灵虚真人，讪讪的说道。
“俺老牛再怎么说，也和你师祖玄真子游历天下有些交情，灵虚真人，今日之事作罢，你意下如何”
青牛嘴上说着和玄真子有交情，其实真实情况是二百多年前，玄真子下山游历，一路向东直至东海，刚好碰到在观海的青牛，玄真子也惊到了，这牛在悟道？
那时候青牛也有些道行，玄真子当时就想着让青牛给自己当坐骑，一人一牛话没说几句，青牛一听让它当坐骑心中大怒，就打了起来，玄真子实力稍弱一些，没打过便跑回了太玄山……青牛也没有追着不放，嘲讽了几句，就此作罢。
回到太玄山的玄真子，着实恼火又气不过，自己乃太玄山真人，被牛打了一顿，这叫什么事啊，一气之下三年未出观门一步。
三年后出关直奔东海之畔，找到青牛，二话不说掏出“不灭香”嘴中念念有词，刹那间，天地灵气汇聚至此，请来祖师法身。
一剑巨浪冲天，两剑下去，周围海水像静止一般，三剑就把青牛打的服服帖帖，后来也没让青牛当坐骑，一人一牛游历天下，本想着回太玄观之后就让青牛独自离去。
不曾想到游历途中，遇高人指点青牛，青牛到渭河之后，看到此处有化龙机缘，便潜在渭河深处护佑两岸百姓。
灵虚真人听到青牛提起师祖，忍俊不禁，当年怎么回事他心里自然轻轻楚楚，从他两三岁的时候师父没事就拿出来说，当睡前故事讲。
“前辈今日所行之事，要是师祖还未飞升，怕是由不得前辈胡来”
“灵虚真人，喊你一句真人便是抬举你了，再耗下去，那两个小娃也活不了了，事已至此你待怎样”
“怎样？，不怎样，还望前辈能以百年治水功德，弥补今日之过，救活三位孩童，前辈意下如何”
灵虚真人一脸风轻云淡，话里却隐隐有几分肃杀之意。
“灵虚小儿，你要逆天改命不成，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们三人今日本就劫数难逃，那个孩童就该今日丧命！”
青牛听到灵虚真人要让自己以功德为三人改命也豁出去了，这治水功德乃是天地赐予，也是它渡劫最重要的倚仗，若无功德护体，估计三道天雷它就身死道消了，更何况天雷共有九道，它这些年护佑两岸百姓也是在积攒功德。
“孽畜，道爷敬你是前辈，故而好言相劝，你不但不知悔改，更是出言不逊，今日道爷不把你犄角打断，你就不知道什么叫道法自然，今天你敢害人，明天你就敢吃人，后天就敢水淹两岸百姓，道爷留你不得，今日便为民除害”
灵虚真人口中大骂，双手一抬，手腕翻转拿出不灭香，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双眼一瞪，天地之间灵气暴走，威势滔天。
青牛还在想，什么跟什么呀，后天水淹两岸百姓，还吃人？它修行至昨天，都没做过坏事？
这还没想通呢，突然看到“不灭香”的瞬间，慌了，这玩意它熟啊，再一看这威势，心中暗骂一声，这灵虚小儿动真格的了，还没等灵虚真人请下法身，赶忙开口道。
“灵虚真人，快快收了神通吧，这威势滔天的，可别把“那位”法身请下来了，老牛可经不住折腾”
青牛嘴上服软了，也不忘揶揄几句。
灵虚真人听到老牛服软，手腕一转收起不灭香，他也没真想把青牛打个半死不活，毕竟还要让青牛救人，青牛见灵虚真人收香如此迅速，也反应过来，这灵虚小儿还真是和玄真子一个德行，整个太玄山哪有一个好人，都欺负老实牛。
灵虚真人听到青牛揶揄自己，不忘回击。
“前辈修为通天，晚辈方才修行数十载，这点微末道行跟前辈比起来，如同萤火与皓月争辉”
随即想起师父所说，青牛游历天下之后，就一直在这渭河深处待着，虽然活的长，其实没啥心眼，远不如人聪慧，本身也没啥骨气，不然当年也不会挨了一顿打就跟师祖游历天下，一念至此，忍不住就乐，看到灵虚真人偷笑，青牛就气不打一处来。
“行啦，别偷着乐了，再不把那三个小子捞上来，小心给喂鱼了，先说好百年功德没问题，老牛我再等百年便是，想逆天改命这点功德怕是远远不够”
“那若是再加上贫道修行数十载的功德，和这一身修为呢”
听着灵虚真人平静的话，却让青牛如坠冰窟，赶忙运转真气，把三人从水里打捞出来放在岸上。
此时的三人口鼻皆泥，张策，岳天豪已经毫无生机，张金龙还有着微弱的气息，不过也是有出气没进气，眼看着也是活不成了，没过一会头一歪，也过去了。
“还请前辈变换身形驮着着他们，随我一同前去村庄寻找他们家人”
“怎么，不是要救人嘛，等仨都死了凉透给人送家去，还非要俺驮着，用真气托起来不行吗？”
青牛一听让它驮着三人，有点不乐意，灵虚真人听着青牛的抱怨，淡淡的看着青牛，那眼神太平淡了，好像在看一头死牛！
青牛吓得胆寒肝颤，赶忙变换了身形，用真气托着三人放在自己背上，虽然不解，但是灵虚真人刚才的话它听出来了，这是要不惜性命救这三个孩童，这种心态下的灵虚真人，他是万万不敢惹得，它是老实但不是傻，不然也活不了这么久。
灵虚真人有自己的打算，若是青牛今日执意不愿意驮着三人，他反哺天地求得一线生机之时，便会留下手段，彻底断了青牛的化龙之路，害人性命是要付出代价的！
青牛怎会知道，正因为它今日的从心之道，才有日后功成化龙之时。
今日救三人性命，也是为日后的太玄山留下香火传承，他带着三位孩童回村进行救治，并非要以性命要挟他们的家人，若是实在长辈不愿让孩子上山，那便救活之后封住窍穴，让三人当个普通人活一辈子吧。
之所以要带回村庄，是因为三人已死，就算要逆天改命也要在三人生活的地方布下法阵招来魂魄，河边肯定不合适，太玄山又太远，只能回村庄布阵，招魂需要大量的功德，这些功德也是青牛为今日所做之事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