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族有族运
衡泽府主城最北侧的坊市，是整座城池人员最混杂的地方。
因北城外便是碧落湖水域，盛产青莲玉露、流光花和玄牝珠等物，每天都有无数的修士从北城门出发，前往碧落湖探索寻宝，或采集灵植，或猎取灵兽，然后再拿回城中换取灵石或者其他物品。
时俞此刻便正身处北城坊市，随着密集的人流，往坊市里侧行去。
她此时一身男子装扮，发髻高束，面目和气息也全然改换成粗犷模样，挤在人群间，随手拉住一个路人：“兄弟，万知楼怎么走？”
说话也是瓮声瓮气。
被她拉住的那人见其一脸凶恶，缩了缩脖子，往左侧指了指：“道、道友，在那边。”
“谢了。”时俞松开他，往那处行去。
万知楼是她此行前来北城的目的地。
此名取自“天下无事不关心，万事皆知”的意思，万知楼是整个东洲最大的情报交易所，据闻它情报来源极为广泛，不仅有着遍布各地的眼线和探子，还有各种神奇强大的法宝秘术，可以窥探天机、洞察隐秘……
因而万知楼不负其名，收集了各地各界各派的各种情报，无论是丹方秘典，还是元界的历史秘辛，甚至是某些大能的隐秘，都有可能在其中找到。
当然，这些情报的价格也不菲就是了，越是珍贵难得的情报，价格越是高昂。
东洲三十二郡，每一郡中心府城，其主城内都会有一座万知楼坐落，衡泽府的万知楼，正设在北城——以上信息，都是时俞不久前刚从宋会长处知道的，当即便决定过来一趟。
万知楼对于交易者的身份保密，不会泄露任何信息，楼内亦设有特殊法阵，能够隔绝一切探查和窥视，但保险起见，时俞还是以幻若决变幻了自身修为形貌，伪装成一个筑基期散修来。
“幻若诀模拟伪装之下，通身气息逼真无比，只要不真与人动手，就算是金丹修士，怕也不一定能察觉出来。”
“如今只我和宋会长季大师三人，搜罗消息情报多有不便，又身在外府孤立无援，诸事都当小心……这万知楼倒是个好地方。”
眼下摸不清方家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贸然打听又怕引起警觉打草惊蛇，此处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转过一个弯，便见一座高达百丈的青砖白瓦的建筑物耸立在眼前，悬挂着巨型牌匾，上书一个“知”字。这个“知”字散发着深邃威严的气息，显然是出自某位大能之手。
时俞走入其中，和想象中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不同，大厅内竟然空无一人。
她挑了挑眉，朝地上看去，低语：“是阵法。”
一步踏出，果然，下一秒眼前场景一变，她已受阵法转移，来到一处清幽雅致的所在。
一方石桌，两张蒲团。
再看四周，四面墙上皆是无数方方正正的小格子，内里堆着一摞一摞的卷轴。这些格子里亦设有阵法，每个格子看似不过巴掌大小，但内里大有乾坤，所储存的卷轴远比面上看到的这些要更多得多。
收回视线，见石桌后头无人，时俞走上前，盘膝坐上蒲团等待。
下一瞬，石桌后的另一张蒲团上，竟升起一道青烟，青烟化作一个虚影，虚影打量时俞一眼，开口问道：“客人想问些什么？”
时俞：“我想知道有关世家方家没落的原因。”
她并未上来就问方与山和方笙的消息，想先探探这万知楼的情报究竟能挖到什么程度，是否名过其实。
虚影点了点头，并未对她的需求做出什么评价，只缓缓开口：“五千下品灵石。”
“……”这一条消息竟值五千灵石吗？
虚影似看出她的不满质疑，淡淡开口：“本楼定价公道，开出此等价格，便说明客人所询问的这个问题，有其价值所在。”
行吧。时俞扯扯嘴角，好在兜内灵石尚算充足，她袖袍一挥，摆出五千枚下品灵石。
虚影收下灵石，然后周身波动出一股玄妙的灵气涟漪，这股涟漪凝作一条长线，遥遥与右侧墙壁上某个格子相连接。
时俞顺着看去，只见里头某个卷轴亮起一阵微光，片刻后，虚影收回灵气涟漪，那微光亦是消散了。
“方家没落的原因，是全族气运受‘聚运之体’汲取吸纳的影响。”
聚运之体？时俞瞳孔一缩。
方族长说笙儿是厄难之体，是天地间的不幸之选，天生就带着无尽的灾祸，甚至会影响到所处之地天地灵气的运转，导致天灾人祸的发生。
这聚运之体……
虚影继续道：“国有国运，族有族运，族运不在，自然而然便要没落。”
时俞眉头紧蹙。
如此，虽和方家没落的结果一致，但和方族长的说法却是大相径庭。
时俞忍不住追问：“这聚运之体是？”
虚影淡淡开口：“五千灵石。”
“……”真贵啊，几句话就要五千灵石。
但此时已触摸到事情的关键，时俞纠结片刻，再度取出五千灵石来。
“万物恒定，必有其去向，身负聚运之体那人，拥有超凡的机缘和造化……”
……
回到客栈后，时俞眉头紧锁不语。
客房内布下两层结界，她取出灵兽血、灵玉屑和五行砂等物，以特殊手法缓缓研磨起来，言道：“我要去方家一趟。”
宋会长和季大师在听完她从万知楼带回的消息后，亦是皱紧眉头，听闻她此言，瞥来不赞成的目光。
时俞补充一句：“偷偷的。”
言毕，符墨研磨完成，她取出品相上佳的符纸，着手制起三品隐匿符来。
手握符笔，时俞以笔蘸墨，自符纸上信手勾画出一道源纹。
宋会长和季大师虽然知晓时俞在符道上亦有所得，但这还是头一回见她制符，不免分了心神，暂停谈话，直直看着她手上动作。
时俞下笔时毫无滞涩犹疑之感，道道源纹接二连三浮现纸上，散发着某种古老韵味，不过盏茶功夫，她就停下笔来，只见符纸光华一现，而后给人的感觉便与方才截然不同了。
一张品质极佳的隐匿符。
宋会长和季大师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哑然之色。
时俞搁笔，继续道：“方族长不曾耽搁，在我等离开方家后不过两个时辰，就动身独自前往万仇郡了，可见对蒙天丹有多渴求……话说回来，他将笙儿看得很紧，近乎寸步不离，如今笙儿被他留在家中，正是个单独接触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