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梦百年 3
“龙族将自己找到的宝物送给别人，意为我心悦你。”重明向傅岸解释，“没想到姜浮对水苏一见钟情，导致水苏生出了情劫。”
傅岸不明所以：“情劫于修炼有碍？”
重明否定：“世人大多以为修士需要断情绝爱才可得证大道，有些修士视情劫如洪水猛兽。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情劫只是叩问修士本心罢了，只看自己如何取舍。”
只是情劫常常会牵涉他人因果，才有‘情关难过’一说。”
傅岸点头：“原来如此，师父，你方才说水苏是此地水泽孕育而出的灵，心性纯净，早已有了成为地仙的资格，可连这样的水灵都不能渡过情劫吗？”
“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倘若水苏拒绝了姜浮的求爱，一心只求大道，那自然不必再管什么情劫了。”重明越发不解，“若她对姜浮生出了情愫，二人结为道侣，也是善果，足以渡过情劫。”
所以他们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如今的局面？”
“继续看下去，应该就能知道了吧？”傅岸道。
“既然这是姜浮为水苏编织的梦境，还用上了蜃珠。那他大概率会将不好的事情隐藏起来，不让水苏在梦中再次经历。”重明摸了摸手腕上的细绳，“还好我入梦前将灵力系在了蜃珠上，可以施加一点影响。”
徒弟，抓紧我的手。”
傅岸闻言立刻牢牢抓住师父的左手，看他抬起系了绳子的右手腕，五指飞速掐诀，随着他的动作，四周梦境开始发生变化——
明月悬于空中不再落下，水苏和姜浮相熟、相知、相恋的一幕幕场景飞速浮现又消失；
姜浮露出遮天蔽日的本体，虔诚地低下龙首吻上水苏的额头，对她宣誓自己的爱意；
水苏同姜浮一起为信徒们平息水患，实现愿望，水仙庙中又多出了一尊黑龙的神像；
受水苏和姜浮庇佑的百姓越来越多，水苏的信徒也越来越多，在她离成为地仙仅有一步之遥时——
一场大雨降临了。
天空轰然变色，伸手不见五指，高悬于空中的月亮也消失不见。黑暗中电闪雷鸣，隐隐有龙吟之声，却一点光亮都没有，水苏也不知所踪。
就连旁观的重明和傅岸也无法看清黑暗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紧紧握住彼此的手确定对方还站在自己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重又升起，师徒二人仍旧在那片洒满月光的湖水上。姜浮再次踉踉跄跄地从森林中走出，喝了几口水后化成原型泡在了湖中。
傅岸不确定道：“这是……新的梦境？”
“姜浮给水苏的是一场永远循环的梦境，只要循环不止，水苏就不会醒来。”重明看了看此时月亮的位置，“问题应该就出在刚刚那片黑暗中，等月亮再次行至中天时，水苏便会从湖底醒来，再一次进入循环中。”
重明说着拉了傅岸一把，带着他向湖底钻去：“快，我们需要赶在子时前见水苏一面，看能否弄清楚那场黑暗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傅岸在水中的动作比重明还灵巧些，他边向下边问道：“水苏在湖底？”
“对，”重明给自己掐了个避水诀，“我刚进入梦境时她便在湖底沉睡，不过那时我摸不准情况，没有贸然行动。”
傅岸问道：“我们现在是要叫醒她？”
重明微微摇头：“不，其实我现在不能确定她的情况如何，见机行事吧。倘若她已经沉溺于梦境中，我们便只能出去后再从姜浮那里想想办法了。”
傅岸道：“是因为水苏情况不好，若再让她意识到这里是一场梦境，便会损伤她的神智？”
重明肯定道：“正是如此，我们方才在船上看见的便是水苏的灵体，她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这场梦境就是姜浮为了保住她的灵体而做出的努力，但若水苏猛然从梦中清醒，可能会让她的情况瞬间恶化。”
二人速度极快，说话间已经在湖底找到了水苏，只见她闭着眼睛，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枚黑色的鳞片上。
“等等，徒弟。”重明出手拉住了要靠近水苏的傅岸，“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不是这个样子。”
傅岸悚然一惊，却见水苏闭着双眼，仰头看向他们说道：“二位公子，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请你们帮个忙。”
重明带着傅岸缓缓落至湖底，道：“你一直清醒着？”
水苏摇摇头，露出有些悲伤的神色：“我是在最近几次的梦中才醒来的，只是意识虽然清醒，却始终无法脱离梦境。”
她将脸转向重明的方向，站起身行了一礼，闭着眼道：“我能感觉到这位公子修为深厚，心性善良，不知可否请您帮帮我？水苏感激不尽。”
重明心中大概猜到水苏所想：“你想让我帮你醒来？”
“公子聪慧，”水苏的笑容带着悲伤，“若我再不醒来，姜浮会死的。”
傅岸问：“你能感知到现世中的事？”
水苏摇头道：“不能，但我从他为我造的梦中清醒，便说明他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若我再不醒来，他恐怕也支撑不住了。”
重明道：“水苏姑娘，我有一问。”
“公子请讲。”
重明道：“我们进入梦境之后，分明见你已经快要成为地仙了，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沦落至此？”
我与徒弟初到照城，便发现姜浮已经背上了恶业，实不相瞒，倘若他是条恶龙，我是不会帮你救他的。”
水苏凄然一笑，道：“若姜浮果真十恶不赦，水苏也不敢开口相求，只是此事实非他之过。”
她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我一睁开眼睛，梦境便会开始循环。公子既然能掌控蜃珠，可以亲自去看当年之事究竟如何。”
重明道：“梦境在那时会变成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原来如此……每次梦境进行到那一夜，我便会被强制送回湖底沉睡，再次睁开眼时，又是新的一轮梦境了，想来是姜浮不愿我再次面对那一夜，才这么做的。”
解释完自己为何不知梦境里会有一片黑暗后，水苏继续道：“既然如此，我愿意将记忆展示出来，是非皆由公子判断。”
说罢，她双手结印，重明感觉到连着蜃珠的手腕一动，随即进入了一片新的梦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