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千里传音
小伙子从潘家园出来，先给寥寥去了通电话就上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老舅府邸。
这时，夕阳西下，正时下班的高峰时分，道路上各类车辆川流不息，车灯如一双一双眼睛，雪亮地闪动着，所有的车辆顺着城市的公路，连成一条发光的长链。
“靠！又堵了！”
小伙子探出头瞅了眼车外，便又气又无奈的一屁股坐好，把车窗摇上。
顺手拿过身旁空座上黑色手提皮包，这里面就是今儿寻得的古物件儿，古董。可对他而言就是讨好他家老爷子的东西。
隔着皮面用手捏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却从包里拿掏出手机，把包随便往身旁一扔。熟练地在手机上点了一串数字，拨通了美国的长途。
这俗语讲：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而他就到了他家老爷子念叨的俗语中男大当婚的年纪，就在他几月前的大学毕业礼上，他家老爷子就当着这七大姑八大姨，三姑六婆是认识的不认识的参礼的各界名媛，之士名流众人的面，对他是点名道姓义正言辞给他两个选择：第一，结婚生子；第二，出国读书。
这，这是什么谬论？
这两个他哪儿个也不会选。出，国？――岂止是没兴趣，那是兴趣全无。读，书？―― 开玩笑，他可刚刚大学毕业好不好，在说老外的书有什么好读的。
结婚，生子？更是在开国际玩笑。他才二十三岁，大好青年一个，刚踏上社会主义大道，还没闯荡江湖大显身手实现远大抱负理想。怎么能如此草率，他可不想刚从学校牢笼里放飞蓝天碧野，又要步入另一个婚姻的囚笼里。
虽说被安排的这结婚对象是从小玩到大的，就是他们口中说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和她心里其实都是默认对方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可喜欢归喜欢，但是真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他们还没准备好，更不喜欢被别人安排自己的人生。
他和那女孩儿听到两家长辈在众人面前宣布他们的婚讯时，两个孩子都完全给震惊住了，这哪里是在宣布结婚的喜讯这完完全全是在逼婚下达死命令。他们都傻了，根本没有一丝丝防备，完全没有准备好。
女孩更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她有自己学业和梦想还没有完成，现在不是步入婚姻的时候。
现在，她人在美国，去完成她三年的学业，她让他等她三年，他答应了她。
每次见到那些众友亲棚们催促说道，他也只能敷衍一笑就不再搭理了。
如今只剩他自己独挡老爷子的号令如山。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下午六点多点，她那边大概该是早上七点三十分。这俩人在上中学，大学时，他就是她的准点闹钟，现在她人在美国，他依然心甘情愿坚持做她的准点闹钟。
足足56秒后电话才被打通。
“小琳琳，快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啦！”这小懒虫，肯定还赖在床上和周公幽会呢！
“早啊……江先生。”电话里缓缓地才传来了阵阵吴侬软语。“哼哼！今天阴天，乌云值班。”
“尚，琳。”耳朵听着那边有翻身盖被的声音，他连名带姓的叫道，根本不给这小懒猪睡回笼觉的机会。
“好了，起来啦，我与乌云同伴行了吧！”
他一叫她全名，她就知道他的耐心到底了，而她也会迎合着，所以每次她赖床，他一叫她全名，她都都会乖乖的听话，从而百试百灵。
“乖啦！”虽然他耳朵听到那边有起床的大动静，就能想象到满床的被禄，正被有起床气的她暴力无辜摔打，摧残的画面。然而他对着手机却是满脸宠溺的柔声细语：“琳琳，我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这边事情我已经有办法解决好的，你不用担心，只要把我爷爷搞定，叔叔阿姨那边自然不攻自破，你也就不用在瞒着她们了。”
“江林海，你想到什么办法说服你爷爷了？”手机听筒里传来了尚琳严肃的语气。
“我办事你放心！”他伸手拍了拍身旁的黑色皮包，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把这些日子自己精心谋划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给女孩绘声绘色的叙述了一遍。
他的计划很简单，就是投其以所好。
他爷爷爱收藏古玩，尤其是明朝的字画，残的全的老爷子都是照单全收。他就给他献上这古玩字画，把老爷子哄开心一切就都好说话了。到时候他在撒个娇卖个萌什么的，没有七成也有八成的概率游说老爷子，在不行还有老舅，只要是站在他这边，跟老爷子面前替自己说上几句好话，他就有九成十的把握把这事儿给办妥了，只要能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家老爷子搞定，所有的事那就都不叫个事儿，这如令状的婚讯也就不攻自破，他也不用被逼迫出国读什么破书了，尚琳这也就不算是逃婚，她也不用背负不孝女知名。更不用他再亲里之间上下欺瞒瞎折腾着，虽然他也没折腾好过。
总之一句话，把老爷子搞定就万事大吉,天下太平。
现在就是想办法怎么搬动老舅这东风？
这还没到老舅家，天就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坐在出租车里江林海远远的就看到老舅的宅子，灯火通明。
大门前高高的梧桐树，被刺眼的白色路灯照亮，在黑色的夜空里镶了一圈又一圈攫绿，随风舞动。
出租车停稳在两扇漆红的大门前。江林海给了车钱从车上下来就把皮包揣在怀里，一路小跑的穿过一个方方正正的院子，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房子，一色的青砖黑布瓦，黝黑的宅门，锃亮的门钹，那是一个轻车熟路。脚下都是青石板路，在灯光照射下悠悠地泛着光。他脑子里闪现着各种要游说老舅的招数，是先来个软语相向，各种卖萌无下限？自己又摇摇头头不确定能成功，实在不行就来小时候常用的撒泼打滚，耍无赖，总之就是要把老舅拉过来站在他自己这边。
驾轻就熟地穿过垂花门，转过游廊，走进内院，是坐北朝南的正房，左右各有耳屋。宽敞的庭院天井中心是开满了各色品种的菊花。
打从江林海小时候在这庭院玩耍记忆里，这菊花就已经在这庭院里栽满了。
他老舅虽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可偏偏对菊花情有独钟，为此他没少拿这事儿给老舅打趣。
这时节正是菊花开的鼎盛时期，一片片，一丛丛，如花海般的五颜六色的菊花映入江林海的眼帘，手扣动门栓的动作停了下来。刚来的太匆忙他也没给老舅捎些礼品什么的，这小心眼的老狐狸，一定会揪住以前经常打趣他的事故意刁难，在有意给他难堪可咋办？看着这满庭院正开的旺盛的菊花，江林海心想要不搬上两盆就当是孝敬他老人家的？就是不知道他这老舅对这些花的品种有没有数？
江林海正想着，就看到常年在老舅家打扫卫生的邱伯，正端着一盆栽朝他站的方向走来。
那盆栽花色碧绿如玉，晶莹欲滴，被白织灯光照映后绿中透黄，光彩夺目。
他对植物花类一向不大喜好，对它们品种的认知也只是建立在颜色上去区分。
但这盆栽他确定与庭院里的盛开着的花朵不同。
“小海？”显然来人也看到他站在门口徘徊着却不进屋发出询问。
江林海赶紧迎过去几步“邱伯，这是哪儿来的盆栽？”这要真是邱伯刚买进来的，那他给老舅的见面礼就有了。
“噢，这个盆栽啊，是刚刚才……”
“是老舅让买的？”
“不是……”
“太好了！”
“小海，什么事，太好了？”
“没事，没事了！”江林海确定以及肯定老舅还没看见过这盆栽。“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他一把从邱伯手里夺过盆栽到自己的手上。
“小海？这……”
也根本不给邱伯在话说的机会，冲着一脸懵逼状态还要说什么的老管家咧嘴一笑道：“邱伯，你去忙别的吧，这盆栽我给老舅送进去。”
邱伯还在他背后说着些什么，他也只是嫌啰嗦地充耳不闻，闻耳不充。
快步走回到正屋大门，直接推门而进，就看到一人背着手，面朝里，背朝大门站立在大厅正中。
我去，这造型！还摆pose！
今老舅这抽的什么风，着实吓人。
“亲爱的老舅，你最爱的大外甥来看您来了！”管他是抽东西南北风，江林海一个健步过去，就是一个单膝跪地，双手捧起正开着娇艳欲滴的花朵盆栽，一顿撒娇卖俏：“噔噔噔噔，送您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一直没有等到人接过盆栽，头顶却传来一声带有玩味的笑声。他赶紧抬起头，本以为会看到老舅那张狡猾的老脸可却看到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嘴角勾起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瞅着自己。
“靠―― 你……你谁啊？”尴尬的一屁股蹲坐倒地上，又尴尬的站起身，条件反射的弹开，离那人拉开大距离。